“頭頸效法乎乾,取其剛堅純粹;足膝效法乎坤,取其鎮靜厚載;肩背宜於鬆活,是以巽順之意;襠胯又宜措緊,須現兌澤之情。胸欲練起,艮山相似;肋有唿吸,震動莫測;坎離為水火之象,水濟火,為濟水;心腎為水火之髒,水宜升,火宜降。”

    趙構默默念著口訣,喃喃道:“以神帥氣,以氣帥形,氣隨意轉,形隨氣騰,意動神馳,神往氣升。靜則飽滿,動則奔湧。伸可成曲,住也能行,曲如伏虎,伸比騰龍。行住無跡,曲伸潛蹤,翻猛虎豹,轉疾隼鷹。身堅似鐵,法密如籠,門有變化,法無定形。前後有序,左右分明,遠則追擊,近則接迎。高低任意,長短縱橫,如火如電,如水如風。

    仆技之作,剛柔皆能,高山落石,弩箭離弓。如球如輪,滾滾不停,有感皆應,見機出鋒。不及先進,過位不停,因形就勢,拆毀無情。

    莫知而達,不思而作,應變自如,源於直覺。超乎行為,出自本能,內功神運,理亦平平。神、形、氣、力隨因而生,自然而然,毫不勉強。形、勢、氣、力不謀而合是內功達到神運階段的征兆。”

    一個人的內功達到了神運階段,則他於行走坐臥之中皆可因敵而動,因敵製勝,犯者立仆,擋者立摧。比思想還快的反應出自本能;比判斷更準確的行動出自直覺。雖然趙構身兼佛道兩家的內功心法,想要達到神運階段還是為時尚早。

    趙構苦笑的歎息一聲:“想要內功達到神運之境,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如今,我的內功算是有了小成。即使是在艱難的磨練,稍微調息一下就可以恢複如初。師傅所說的根基問題也漸漸地鞏固了,不過這個過程實在是太難熬了。”

    陳摶老祖傳授於他的《胎息經》;周侗傳於他的《達摩秘功》,兩種都是上層內功。陳摶老祖傳於他的武功乃是改變自身體質,是專門針對趙構孱弱的體質。與此同時,周侗也是相同的目的,最後兩種內功疊加在一起,以《胎息經》為根基,《達摩秘功》加深,使趙構的內功修為更上一層樓。

    但是,其中的痛苦非常人難以忍受,一會是道家、一會又是佛家,兩種不同理論的武功,在趙構的體內橫衝直撞,交織在一起。當初,他練習時兩股不同的氣息碰撞在一起,著實讓他難以承受,不禁悶哼一聲,還要被周侗殘酷的訓練著,付出比常人要多數倍的努力,以致於兩股氣息不再交纏不休,反而相互融合,涇渭分明,不斷地彌補趙構的流失的體力。

    趙構的根基不牢,周侗有一套

    方法可以改變,先以內力補充他的元氣,然後再輔以外練進一步的刺激,相當於趙構需要重新開始練習。當初,他隻需要紮紮馬步、壓壓腿等就好;現在,趙構更是需要背負著五十公斤的重量練習,使他承受的力量比常人要多數倍。

    效果也非常的明顯,首先趙構的步伐更加的穩健,內功也越來越深。通過每天不斷地練習,趙構的體力有了長足的提高,全身的力量也漸漸地增加。從一開始負重十公斤,到後來的三十公斤,又過去了數月,直接疊加到五十公斤。

    每天早上練習兩個時辰,下午練習三個時辰,中間幾個時辰背負著重量與周侗親自對練。嶽飛等人的武器早在數月前已經製作完成,他們每天看著趙構負重練習,瞪大著眼睛,呆如木雞的看著趙構,心裏暗自舒了一口氣。

    如果是換成他們都不一定能夠做到,也隻有趙構修煉了內功,白天練習外功,晚上練習內功,內、外兼修才讓趙構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氣。即使非常的辛苦,每天都汗流浹背,全身虛脫無力;次日,趙構醒來依舊是神清氣爽,看得眾人驚詫不已。

    嶽飛等人也習練內功,卻沒有趙構的內功難以修煉,效果差距也非常的明顯。無論再怎麽辛苦,趙構都堅持過來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周侗對趙構的毅力非常的讚賞,他相信了林衝信中所言之事,忍不住讚賞道:“此子的毅力果然如同林衝所言,實屬難得,付出常人數倍的努力,效果是出來了;接下來,也該好好地教導他攻擊之法。如今,根基已然穩妥,步伐更加穩健了。”

    “趙構,你跟隨為師多久了?”周侗狗摟著身子,慈祥的目光看著趙構,親切的問道。

    趙構氣喘籲籲的停下手中的動作,沉聲道:“弟子跟隨師傅習武已經有七個月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周侗感歎一聲,接著說道:“七個月的時間,你的根基已經穩固了。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的身體孱弱也變得結實許多。並且,你的步伐不像之前那樣輕浮,沉穩了許多,每次出擊都能直指要害,實屬難得。”

    “當初,為師答應過你,待你根基牢固後,便傳授於你新的武學。為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教導你的了。當初,你已經全部學會,隻不過欠缺一些火候罷了。如今,你的根基已穩固,這些招式也早已熟記於胸。”

    趙構全神貫注的聆聽著周侗的話,見他不準備傳授於自己武藝,不禁有些焦急起來。周侗早已知曉趙構的心思,微笑道:“招

    式沒有什麽可以教你的,可我還能教你如何對敵之道,也就是實戰練習,用你所學的所有招式與我對戰,唯有如此你才能追的上鵬舉等人的進度,別無他法,唯有如此方可,不知你是否願意?”

    “徒兒多謝師傅!”趙構聞言大喜,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兩眼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他知道周侗是一代武術大師,一身所學,源遠流長,博采眾長。武學之道不像文學之道,武學需要言傳身教,文學之道可以指點就可以舉一反三,唯有武學需要腳踏實地的苦練才行。如果隻是單獨練習,收獲微乎極微,要是有人對練,就會受益良多,突飛猛進。

    如今,周侗願意親自指導自己武功,趙構焉能不興奮,忘乎所以。嶽飛等人為趙構感到高興地同時,又有些好奇的看著周侗。他們跟隨在周侗身邊許久,也不曾見到周侗開口願意親自與他人對練,唯有趙構一人得此待遇。

    嶽飛等人並非出於嫉妒,而是真正的好奇,不明白周侗心中所想,這一切也隻有周侗自己最清楚了。

    次日,趙構按照慣例做好基礎練習後,便早早的等待著周侗,望眼欲穿。遲遲未見蹤影的周侗,姍姍來遲,他換上了練功服,氣定神閑的看著趙構,笑道:“不錯!……這些時日的訓練沒有白練,接下來咱們就試試拳腳上麵的功法吧!”

    趙構連忙點點頭,興奮不已,他早已做好準備就是為了今天。於是,周侗與趙構兩人開始對練起來。畢竟,周侗年事已高,不複當年之用,隻是交手一個時辰,就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反觀趙構,氣息絲毫未見紊亂,氣定神閑,躍躍欲試。

    周侗停下休息時,趙構也停下了,劇烈的喘息聲,汗流浹背,歎息一聲:“看樣子,我真的老了,不服都不行!”

    趙構接話道:“師傅老當益壯,要是一般的成人都不是您的對手,怎麽會老呢?”

    “行了,師傅的事情自己知道,都到了這個年紀,還有什麽看不開的!”周侗笑笑道,“趙構,你與為師之前交手,使出同樣的招式,你有何感受?”

    趙構沉思片刻,正聲道:“師傅的招式信手拈來,隨心所欲;弟子的招式,雜亂無章,顯得僵硬無比。簡單地說,弟子的招式沒有掌握到精髓,隻能算是略懂皮毛功夫罷了,與師傅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周侗緩了緩,讚賞道:“你能看出來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實際上你的武藝在幾人之中也算是翹楚。隻不過你的年紀尚有,就算是你經過

    嚴苛的訓練,力量提升了不少,僅憑力量還是無法與鵬舉等人相提並論。”

    “你的步伐是穩妥了,可你的招式過於剛猛,剛過則易斷,少了幾分柔韌,收放自如的地步;招式拘泥不變,繁瑣至極,以致於動作僵硬,無法做到隨心所欲。當你真正能做到收放自如,距離隨心所欲也就不遠了。”

    “臨陣對敵,非一成不變,要懂得適時而變,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招式乃是人創造的,焉能淪為招式的奴役。與人對戰時,任何招式都可以使用,尤其是上陣殺敵,太拘泥於形式,難免自己吃虧。”

    “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取得戰爭勝利,力保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兩軍對戰時,隻要取得戰爭的勝利,運籌帷幄為前提即可。如若不然,正大光明的戰爭,你贏得了是好名聲還是壞名聲,唯有最後的結果才是關鍵,勝則名垂千古,敗則遺臭萬年。”

    “武功招式也是一樣,要是拘泥於形式化,那你便落了下風,別人隻要知道你使用的招式,就可以一招製敵,你便敗了。武術套路隻不過是讓你熟練這門武功,不是讓你與人對敵時也使用同樣的套路,這樣的話,你不戰便已經落敗了。”

    “因此,你要謹記,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一成不變,要靈活運用。有時候,學武跟學文殊途同歸,學文要舉一反三,學武也是一樣,甚至於更加厲害。因為,稍有大意,失去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了。”

    趙構全神貫注的聆聽著周侗的教誨,心有所悟地點點頭,鄭重地說道:“弟子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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