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談判專家的到來,他隻是迴到那個女孩邊上。此時因為周圍傷員已經基本恢複而去正在逐漸離開,他們兩個人身邊沒有其他人。


    眼看著談判專家就要接近了,專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即將發生的事情,心頭也忐忑不安。


    這個魔術師不是個好對付的。他不知道對方身份,來曆、家庭,甚至連民族和國籍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談判專家真的能發揮作用嗎?也隻能說天知道了。這實際上就是一場賭博,一場冒險。如果他賭贏了那自然沒什麽好說的,但如果賭輸了……專員知道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不過,終究是有一些溝通的基礎的。因為眼下魔術師的情況也不妙。


    不是說現在的魔術師有什麽危險,而是他現在該怎麽收場呢?要知道,此時此刻,成百上千的吃瓜群眾都在用長槍短炮對準他。一旦他離開現在的位置,走到人群中,估計就會被包圍一個裏三層外三層,會有無數話題和無數攝像頭簇擁著他,比跳蚤虱子還令人討厭。


    就算魔術師自己不怕,他也得在乎一下身邊小情人呀。剛才大家都看出來了,這女孩有很大的可能未成年……雖然這個國家對於愛思愛慕這種事情一向很寬容,輿論普遍認為人有什麽愛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外人無權幹涉。但是涉及未成年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所以,專員這邊能提供的幫助——雖然不是什麽大的幫助——卻也顯得有一定價值了。


    然後專員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另外一邊,大巫師和周道人已經悄然離開了還在燃燒的酒店。


    如果沒有魔術師,那麽他們兩個估計就會成為全場矚目的中心。但現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魔術師吸引去了。畢竟讓人高處平穩落下算不上什麽看點,將上百人懸浮在空中才是奇觀。不過兩人對於這種情況非常樂意,不知不覺中悄然離開了人群,隱沒在街道盡頭的角落。


    大巫師覺得周道士的一些手段極為巧妙,而周道人也對大巫師那瞬間恢複的力量驚歎不已。兩個人各自心懷仰慕之意,又沒有語言溝通的問題,自然很容易就說到了一起。


    此時此刻,兩個人都已經意識到一件事情:這次恐怖襲擊並非偶然。


    絕不是什麽瞎貓碰到死耗子,機緣巧合之下的偶然,而絕對是有某種力量背後推動。


    之前身在局中不好說,因為如今看來這個格局就非常奇妙。火焰和爆炸非常準確的將整個酒店分割成不同區域,形成了一個個對施法者來說難度不大,但對普通人極其危險的環境。


    這哪裏是其他東西,這根本就是一次考驗啊。也就是看看這些受邀來賓有沒有真本事。


    現在,兩個人可以站在遠處觀看著遠處的情況。看著魔術師是如何在眾人“四樓”“四樓”的唿喊聲中打破了大樓外牆,將困在其中的人給救出來。


    這等神通著實驚人,周道人估摸著這位魔術師打扮的人應該是在場中最強的那一個了。而且他明顯也用了某種遮掩氣息的法術。因為別看肉眼能看到魔術師,但開天眼看去的時候,你會發現對方並不存在。


    此時大樓中已經幾無生靈——畢竟這次災難的目標是考驗,而非毀滅。現在看來,困在樓中的人基本上分成四批。周道人和紅石救下了五樓的的那一批。困在二樓那一批靠著自救成功的逃生。三樓的逃上了四樓,然後被魔術師給救了出來。六樓的也被魔術師救了出來。所以理論上應該是都跑出來了。


    事實上此刻已經有什麽什麽組織在媒體上宣布自己對這次襲擊事件負責,問題是觀眾們的熱點根本不在這方麵。他們的宣稱基本上被吃瓜群眾們無視了。


    “紅石先生,這麽說,上一次你沒來?”


    “嗯,上一次我讓我的學生來的。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兩個人其實都在看遠處魔術師的事情。雖然人人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樸素的道理,但是哪怕身懷異術的兩個人都覺得那力量著實不可思議。


    將上百人包裹在奇妙的圓形力場裏,然後慢慢的從空中降落。這種程度……基本上就是全能了,能打能扛能奶。


    重霄一脈的法術裏可根本沒有這方麵的力量,印第安的傳說裏也壓根沒這種事情。


    “沒什麽特別?”


    “嗯,基本上無從辨別吧。不知道是真的有力量,還隻是單純的騙子。”紅石說道。“您這次為什麽千裏迢迢來這裏呢?”


    “這個……”周道人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我看到有人在請貼上加持了一個法術。這說明,發出這個請帖的人並普通人。而且那種手段……”他伸手入懷,慢慢的抽出了那張請帖。普通人看來那隻是一張正常請帖——雖然本身製做的很華麗,但卻也是普通的物品。不過在擁有天眼的周道人看來,這可非同尋常。


    其實這張請帖甚至不能簡單的說一句“加持了法術”。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加持法術這麽簡單的事情了。天眼之中,隻見請帖爍爍生輝,自發出道道五彩光華來。這哪裏是普通的東西?這分明就是一件法器了!


    周道人可是見過重霄一脈遺留下來的幾件法器的。不說其他,單單從外表看起來,那些法器雖然說還有些光華,卻遠遠比不上這張請帖。由此可見製作這張請帖之人絕非凡俗。也因為如此,周道人忍不住起了來見識見識的心思。


    而且他也很好奇:除了他這樣的被神靈開啟天地橋,亦或者如重霄派一樣占據了一條靈脈,其他人是怎麽迴事?會有不同的施法體係嗎?畢竟這是地球村的時代了,躲在深山裏獨自修行之類做法早就落伍啦。就算是相對保守的重霄一脈,那也是手機網絡一應俱全,該知道的事情全部都知道。


    “有趣,我也是如此……”紅石也不隱瞞。“我看到那張邀請函有些不凡,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東西。所以我很好奇……我隻能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應該和上一次不是一批人。上一次無論是人數還是邀請函,都不能和這一次相提並論。”


    這個兩個人突然同時沉默了下來,都不再出聲。兩個人本能的同時看向對方,從對方眼睛裏讀到了自己的驚訝。


    “是誰?”大巫師轉過頭,虛空之中的身體已經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攻擊。這個世界不比古代了,槍械必須得到尊敬。當然哪怕在古代,凡人也可以憑借數量優勢硬吃施法者。


    路邊電線杆的影子裏分化出一部分,脫離了電線杆,走到了路燈光芒下。他站在路燈的光線下,花費了大概一秒鍾才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影子。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


    “是你?!”大巫師和周道人同時說道。言畢兩個人這才彼此對視一眼。


    “等等!”那個黑西裝趕緊開口。“兩位,我並無惡意。”


    “上一次你可不是這麽說的,黑巫師!”紅石冷冷的說道。“你叫什麽來著……麥克?”


    “很高興您還記得我的名字,”麥克說道。“請不要這麽警惕。上一次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我可不覺得幾百上千億刀的仇恨和麽容易結束。”紅石迴答。對方剛才是……怎麽做到的?他能夠看出,那並不是某種偽裝或錯覺,而是真的從影子裏鑽出來?


    “啊,這麽說也是……”麥克撓了撓頭,露出一副很困擾的樣子。“不過相信您明白,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幾百億或者幾千億隻是時間的問題。那算一筆大錢,但至少沒有大得值得我冒生命危險來挑戰您這樣的強者。這邊也是一樣,周道長。”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周道人說的。“很高興您接受了邀請,我差點以為……您無法赴約。”


    “那你來是為什麽?我想不是為了敘舊吧?我們也無舊可敘。”周道人很不客氣的說道。他還記得這個西洋邪術師用邪術害人的事情呢。隻不過問題是……他應該被東海君吞噬本源了嗎?但是眼下他看上去似乎又已經完全恢複了。


    因為不知道對方深淺,也不知道目的,所以雖然心懷提防,但兩個人卻也沒有主動出手攻擊。


    “我知道這麽說有點過分,但……”麥克說道。“實際上我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委派來的。”他停頓了一下。“邀請幾位去參加真正的聚會。”


    “真正的聚會?”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才能參加的聚會。”麥克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而這個,”他指向遠方還在熊熊燃燒的酒店大樓。“隻不過是一次篩選罷了。”


    兩個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篩選?僅僅是為了篩選?”


    “這沒辦法,因為各種各樣的施法者們有很多獨門的隱匿手段——雖然這麽說有點自曝其短——但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很多手段聞所未聞。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對方刻意隱瞞的情況下判斷對方到底是騙子還是有真才實學的。但是,有了這麽一個特定環境,一切東西就顯得一目了然了。不是嗎?”


    “為了這個……你們做了這事?製造了這場……爆炸和大火?”紅石的聲音變得冷漠。


    “哈,這可別怪我們,事實上我們什麽都沒做。”麥克攤了攤手。“一定要形容的話,隻能說我們坐視了這事情發生。這種行為,嗯,不那麽道德,但也終究也談不上錯失,更別說要負責了。大巫師閣下,如果您要怪,應該無論是去怪那些不把異教徒當做人的信仰,還是這些草菅人命的恐怖瘋子都可以,卻也輪不到我們頭上,不是嗎?我不說別人,兩位想來也是如此吧?肯定有很多需要幫助的人就在你們身邊,而你們卻沒有出手。”


    不得不說,他的這話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至少把自己撇清了。聽了這話,大巫師和周道人都無法反駁。


    “那麽,篩選出有真才實學的人,為的是什麽?”紅石問道。


    “簡單的說,我的……上司,”麥克用了一個很少見的詞語。“想要見見諸位不同流派,不同類型的魔法師們。我們有很多共同點可以交流討論的,不是嗎?”


    “那麽,這次篩選的結果是?”周道人有些諷刺的說道。他迴頭看向遠處——此時此刻,魔術師才是大眾關注的焦點。


    “不多,連同兩位在內,隻有五六個人,比預想的少。”麥克迴答道。“不過也幸好隻有五六個,否則還真的有些忙不過來呢。”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沸騰的人聲。三個人都被那邊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卻看到那個魔術師打扮的男人正在給傷員們做治療——因為燒傷、踩踏以及煙熏等緣故,部分人都在跑出來之前受了傷。


    三個人都沒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魔術師的舉動。他實際上隻是在每個傷員麵前停了一下,用手輕輕觸碰對方的身體。持續時間不等,但在他手挪開之後,部分傷員能夠直接起身,另外一些稍遲也爬起來了。


    甚至有幾個受了輕傷還能行動的,先是趕緊跑向外麵安全地方,但是看著情況又跑迴來向魔術師請求治療。魔術師用很不耐煩的動作輕輕碰了碰他們的身體,然後這些輕傷員在等到治療之後,激動歡唿著跑出來。那架勢,與其說他們遇到了遭到了一次險些喪命的意外,不如說他們遇到了一次絕妙的幸運。


    “這簡直……看他怎麽收場了!”麥克輕聲的嘟囔了一句。


    發生這種事情之後,他不信這個國家,或者說這個世界,會無動於衷。這種力量很全麵……簡直可以和頭兒媲美了。想到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忍不住打了寒噤。


    有個穿戴整齊的中年男人此時穿過了警方的封鎖線,正在衝著這邊過來。那種鎮定的動作舉止,似乎證明他是政府那邊的人?看上去,他想要和魔術師談談。


    可是魔術師並沒有在意,事實上幹了這麽多事情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在那個男人接近之前,他已經站在自己情人的身邊,然後兩個人就這麽慢慢消失在空氣裏。


    談判專家到了魔術師消失的位置。但是已經太遲了,對方已經無影無蹤,他什麽都沒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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