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比賽不了了之。任何人都看出這兩隻狗根本沒辦法打鬥了。於是狗主和鬥狗場這邊的人出來,七手八腳才把兩條狗給弄下去。觀眾群中則有好事者不斷發出“退票”的喊聲。


    張成迴到了老劉身邊。老劉也被這一幕弄得正在捧腹大笑。


    “這次鬥狗場這邊都弄得下不來台了。”老劉分析道。“其實這是常態,沒經過訓練的狗,很容易被這種場麵嚇到。其實何止是狗,以前我看過一個紀錄片,說的是古羅馬的時候,那些用來角鬥的猛獸,老虎獅子之類的,上場看到那麽多觀眾喧鬧的場麵也會受驚不肯戰鬥的。獅子老虎都這樣,更別說狗了。所以這鬥犬啊,基本都要練。聽說好的訓狗師其實不好找,普通的狗練過之後都能變成強狗。”


    說話之間,第二波笑話結束,第三場比賽要開始了。這一次出來的兩隻狗都就和之前有點不同,因為兩隻狗出場溜一圈之的時候,都能看出身體有舊傷。一隻狗的一隻耳朵很明顯少了半截,另外一隻狗嘴角有個大豁口,看起來格外兇惡。


    不過小灰灰依然無視之。相反,它已經又開始“餓餓,飯飯”那一套了。張成不得不掏出狗糧,一粒一粒的喂給這頭無底洞。


    “這兩隻就不是新手了,”老劉在邊上解釋道。“雖然不是什麽名犬,但能夠鬥過幾場後還能上場的,基本上都有那麽幾分本事。”


    鬥狗比賽是很殘酷的,上場選手被咬死咬殘都是常態,受傷流血更是家常便飯。能夠熬過幾場比賽後還能出賽的,基本上水準都過得去。果然正如老劉說的,這兩隻狗打起來與之前黑甲將軍和獅虎獸不同。那場麵才叫有勇有謀,有進有退,不是仗著一股野性無腦亂莽。雙方撕咬,碰撞,都在努力保護自己的要害同時又瞄準對方的要害。兩隻狗激戰許久,終於出現了一個關鍵,一隻狗咬住了對手的一條前腿,而對手則趁著這個機會鎖住了它的脖子。


    生死關頭,兩隻狗各自奮勇,發揮了最大的戰鬥力。那條狗喉嚨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血如泉湧,很快就不行了。而它也咬斷了對方的腿。


    這場麵就有些不妙了。這失敗者雖然重傷瀕死(其實可以確定死刑了),這勝利者也殘廢了。勝利者縱然被主人帶著,在場中接受歡唿,但那種悲涼的氣氛卻莫名其妙讓人傷感。


    “這場麵……兩敗俱傷了啊。”


    “這不算兩敗俱傷。”老劉是過來人,“勝利者永遠不會失敗。”


    “這狗已經殘廢了吧?”張成判斷。“就算治好了應該也沒辦法再當鬥犬了。”


    “要換個角度去想。它畢竟贏了,就算不能再格鬥,也是值錢的。可以被主人賣給養狗場……別看它殘廢了,但這種過得去的鬥犬拿來配種可是很受歡迎的。它的餘生,按照人類的說法,就隻剩下享福了。從此吃喝不愁,身邊環肥燕瘦圍繞,會有很多的孩子。實實在在的狗生贏家。當然這是它應得的。”老劉哈哈一笑說道。“不過,這個狗主人應該沒賺很多錢,買狗需要不少錢,訓練狗也要花費不少錢。重要的是,這狗應該沒贏得冠軍。贏得大賽冠軍的話,這狗就厲害了。不說什麽門票之類,單單賣迴給養狗場,這狗主賺個十倍也不成問題。”


    “贏冠軍?”張成問。這鬥狗還有爭霸賽的?


    “當然了。我都說了,這鬥狗都成地下產業了。自然就有爭霸賽。”老劉說道。“不過那個爭霸賽就不是這種野場子,正規得多,賭的也大。不過那種比賽頻率不高,一個月也就一兩場吧。不過真的很刺激。最低檔次的都有剛才這兩隻狗的水準。這裏的比賽其實就是看看熱鬧,隨便一個什麽狗主都可以報名參賽。所以爛狗很多。像剛才那種一出場就被嚇壞,無法戰鬥的爛狗都不少。但那種比賽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種比賽,鬥犬都是精挑細選的嗎?”張成問道。


    “比這個更妙,狗主要繳納高額押金。”老劉說道。“要是出現這種不戰而敗,或者檢查出給下了藥什麽的,或者說其他什麽,那就要扣押金了。如果沒有這種情況,那押金就是賭金!”


    原來如此,張成開始明白了。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用高額成本讓你不敢作弊。


    “看到那些人了沒?”老劉手指遙遙一指。張成看到這正是那幾個對鬥犬不感興趣的看客。那幾個人看上去是認識的,此時聚在一起也不急著散場,而是在那邊抽煙閑聊。


    “看到了。”張成說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這些人是真正的賭客。”老劉說道。“賭狗的方式其實和賭石差不多,賭客並不是隨便下注,而是需要靠著經驗和技巧來尋找優秀的鬥犬。”他用鼻子輕輕的哼了一聲。“就那樣子把狗牽出來繞場一周,你能看出什麽東西來?一場真正的鬥狗比賽,足足有幾百上千觀眾,但這些觀眾所有購買的賭注加起來,也不足真正賭金的五成。剩下的五成賭金就來自這些真正的賭客了。能不能賺錢,全靠真本事。真正的賭客都是提前下注的。”


    “提前下注?你也賭過?”張成想起老劉之前似乎提及此事。


    “哎,你別說,真的虧死了。”老劉歎了口氣。“我確實大敗虧輸。我本來以為我已經入門了,這眼光哪怕不算好,起碼不算差。可照樣失敗,一口氣虧了我幾十萬呢。其實那次我真的算準了的,絕對不會出錯。可是就tmd的出了意外,我看好的那隻狗居然輸了……隻能說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其實不管什麽格鬥比賽,爆冷的例子真的太多了。”


    說起這個事情,老劉搖頭歎息著。“我本來還想靠著自己的眼光賺點錢的呢,沒想到反而賠了不少。你對這個感興趣?”


    “嗯,我想試試。”張成迴答,同時摸摸懷裏小灰灰的腦袋。


    “這個,老弟,不是我說,我混在這一行也有五六年了。從一開始湊熱鬧,到後麵慢慢練成一點眼光。自覺自己也是千錘百煉養出來的一雙眼睛,毒的很。可縱然如此,照樣賠了不少錢。”老劉說道。“鬥狗是小眾行業,但是說是小眾,其中的水可一點都不淺啊。所謂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用來形容鬥狗這個行業真的再合適不過了。我們這種人,有更穩當的方式可以賺錢呢。”


    “你之前為什麽想靠鬥狗賺錢?”張成突然問道。


    “哈,我是想靠自己本事賺錢,天經地義。這年頭誰有嫌棄錢太多的?再說了,哪怕我們自己對錢需求有限,也就泡個小妞喝點小酒打點小牌什麽的,但也得想想家人啊。”老劉苦笑了一聲。“雖然我這樣混著,你也過的不錯。看似我們都過得去,但是未來誰知道呢?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們現在怎麽說一次來迴都可以得到一枚文珠。但要是有個萬一……”他聲音低下來。“我總想著給我的孩子多留一點,老婆也是。”


    “你不是離婚了嗎?”而且你也買了人身意外保險了。


    “嗯,是離婚了,財產也分割了。”老劉說道。“但是她沒有找別的男人,更沒有再嫁。所以我知道她還是我老婆。萬一我有三長兩短,哪天一覺睡過去再也起不來,我希望至少她有足夠的錢讓自己舒舒服服的養老。小孩子更不用說了。雖然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多留一點錢,小孩日後的生活總是會輕鬆那麽一點。”


    “我眼下有個機會,我確信我能贏錢。”張成突然說道。“你說我該不該參加?”


    “哈哈,有錢賺的事情,不要猶豫。”老劉說道。“但是要注意風險。有些時候,人算不如天算。你得考慮那種‘萬一’。別的不說,煮熟的鴨子都還能飛得了呢。”


    “對了,老劉,你剛才說的那個什麽什麽爭霸賽,是個什麽流程?”


    “我記得大概一年一次,號稱東洲狗王爭霸賽,基本上每個月就進行一兩輪比賽吧,就在東洲最大的那個鬥狗場。”老劉說道。“別看一個月一次頻率不高,但畢竟受傷了也是需要時間恢複的。那個比賽可不是普通的狗能登場的,聽說押金的金額很大。所以如果不是狗真的很厲害,能引來一堆金主來投資,或者狗主真的有錢,否則基本不可能在那種比賽登台。”


    “如果押金已經投注了,這狗因為一個什麽意外沒了……”


    “普通賭輸了,那要怪自己眼光不好。但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就得狗主賠錢了。”老劉說道。“狗主砸鍋賣鐵也得賠。不賠的話,後果隻怕他吃不消。這些賭狗的三教九流無所不包,黑白兩道都有。”


    原來如此,張成覺得自己差不多搞明白整個事情了。此時比賽結束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人群散去,場地周圍人群已經很稀疏了。看看時間也確實不早。兩個人站起來,打算離開。


    “剛才這一場,”老劉說道。“觀眾大概五六百人,賭金加門票,大概五六萬元。主要是玩的少,這裏投注起價不過10元,所以每個人投注都不多。但是要在那種比賽場裏,投注可都是百元起價的。那就是五六十萬的錢。這個贏起來其實也很爽,但輸起來那也是很快!”


    “對了,那個什麽比賽……是四天後?”


    “哦,你也知道了?”老劉終於相信張成確實打算玩這個了。“四天後就是第一輪比賽的開幕賽了。有興趣的話,我們一起去看看比賽?”


    “好。”張成迴答道。


    他在中途下了車,又來到了寵物用品一條街。這次除了買了一袋狗糧之外,還在那裏找了一瓶染毛劑。


    小灰灰正如其名,是一隻灰色的小狗。但說是灰色,但其實它的毛色是黑棕灰三色皆有,隻是整體看起來是灰色。張成拿出染毛劑把小灰灰成淡白色,但是架不住小灰灰聞到那股味立刻表示自己很不喜歡。地球上的化學品對狗來說不是好東西。


    張成無奈,從口袋摸出一張“魔法伎倆”。這張牌其實沒什麽用,卻可以用來清潔幾乎所有東西。他啟動了這張法術牌,在魔法的作用下,染色劑如水滴一樣在小灰灰體表脫落。經過了這麽一場表演,證明這化學染色劑隻是臨時用用,很快就能消除,小灰灰這才勉強接受下來。


    試過之後,張成給卓偉打了一個電話。必須要說,也許卓偉正在急迫的等著這個電話呢,因為剛剛撥出去對方就立刻接聽了。


    “我同意借給你。”張成說道。“四天後比賽之前,你帶個合適的小籠子過來就行了。記得,不要嚐試抱它摸它,提著籠子就好。別想其他的,我既然敢借給你,就不怕你把它偷走。”


    “好的!”隔著電話,卓偉的聲音似乎有點顫抖。


    “還有一個事,”張成說道。“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它的來曆。如果泄露,那你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四天時間一晃而過。


    第四天中午的時候,老劉按時把車開到了張成住處的樓下。老劉有一輛黑色的奔馳,老款,十幾年的那種。張成上車後,他注意到張成的目光在掃視著駕駛座這邊。


    “怎麽,對我這車感興趣?”老劉隨口問道。


    “最近在學車,剛學會踩離合器。”張成迴答道。


    “哈哈,早該學了。學車之後就要買車了,你想買什麽車?”


    “我想買一輛能夠真正在野外越野的車。那種皮厚抗揍耐操,不出故障的。油耗倒不在乎。”


    “你想出去當一個驢友?嗯,這其實不錯的。”老劉真心實意的說道。“在那個世界是冒險,在這個世界,就盡情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吧。要喝水嗎?”老劉把自己車上一瓶礦泉水遞給了張成,“這一路過去要半個小時呢。”


    “對了,今天的比賽情況了解了嗎?”在張成擰瓶蓋的時候,老劉問道。


    “不太清楚。”張成迴答道。


    “第一場比賽,”老劉說道。“有個叫做卓偉的狗主——我認識這人,這是個開養狗場的,但隻是個小養狗場。但別看他的養狗場不大,牛皮倒是很能吹。你猜他的狗叫什麽名字嗎?”


    “不知道。”張成把礦泉水放在嘴邊,準備喝。


    “他的狗叫做王中王。”老劉說道。


    張成一口氣沒順過來,直接嗆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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