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隻聽聞驚唿聲驟然而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靜。在最初的驚唿之後,有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高叫:“有敵人!”


    不過這聲喊叫與其說提醒同伴,不如說直接撕開了入侵者的最後一絲顧忌。隔著稀疏樹林看不清楚,但是依然能看到無數身影在營地之中跳躍著衝了過去。唿喊聲,廝殺聲,慘叫聲,諸如此類的聲音此起彼伏開始不斷的響起。


    張成本來想拿出個望遠鏡細細觀察,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沒了興趣。一小會之後,遠處的戰鬥聲響已經基本平息,隻剩下一處還有唿喝聲。不過最後突然黑暗中亮起了一個巨大的光團,一切聲音都結束了。


    看起來是恭伯動手了,而且這一招……嗯,應該是“閃電束”吧?


    差不多了,張成開始邁動腳步,帶著虎臣向前而行。他注意到虎臣除了那把苗刀,手中還多了一麵盾牌。這可不是這個世界常見的方形盾牌,而是地球上中世紀歐洲的鳶盾。整麵盾牌全部是使用輕質合金製造,堅固卻又輕巧。


    戰鬥之後的營地,四處可見殘肢碎肉。食屍鬼這種玩意有野獸級別的智力,力氣很大而且爪牙尖銳,它們還擁有永不消失的饑餓感。所以幾乎每個屍體都被啃食了。不過畢竟是在巫妖的支配下行事,它們的食欲並沒有影響整體戰鬥。


    死去的屍體倒是多種族的,張成注意到主要是諸夏,也就是人類,但是也有一些犬戎,甚至還有一個侗蠻——大地精這種生物還是很容易辨別的。總之,這是一個多種族混合的土匪團。


    張成很快就來到了營地中央那個最大的帳篷邊上,在這裏,恭伯已經在等著他了。


    “情況怎麽樣?”張成問道。


    “敵人毫無準備,實屬小事,又得公子支援,我方並未傷損。”巫妖迴答道。


    這也正常,遊戲裏玩家若是措手不及沒魔法輔助之下要是被七八個食屍鬼一擁而上,就算是10級出頭都是吃不消的。遊戲裏玩家起碼是武裝齊全,而現實中這些土匪就連盔甲和武器都沒時間準備。而真的有戰鬥力較強的敵人則要麵對陰影獵手的突襲。


    陰影獵手那種從陰影中潛行並突襲的能力,配合上那足以輕易撕裂鋼鐵的爪子,放遊戲裏那就是boss級,需要玩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存盤讀盤才能對付。


    “匪首已經就擒。”恭伯說道,用手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張成進入大帳,帳篷裏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個人,都是人類。果然不出所料,如果是被毛戴角的異族,那是該殺的殺,該吃的吃,是沒閑情逸致去淩虐殺害女性的。這幾個人都是被恭伯的法術給製住,此刻卻都是昏迷不醒。


    巫妖這種東西,是法係怪物的巔峰。對付一些雜兵還是很容易的。


    順帶說一下,四周已經看不見食屍鬼的活動,顯然都已經被恭伯重新收了迴去。此刻,恭伯在外麵守著,虎臣則在身邊護衛,張成這才感覺到boss應該有的待遇。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


    “先把他們製住。”張成說道。此事並不麻煩,帳篷裏就能看到桎梏。一種木頭做成的,用於綁縛囚犯的工具。幾分鍾後,虎臣就已經將幾個人給戴上桎梏。


    俘虜一共5個,從衣著打扮來看,其中應該是三個肉搏係職業,兩個施法係職業。前者三個人中有一個看上去像是首領——他衣著打扮最華麗,身上還有金飾。另外兩個一個像是他的護衛,最後一個應該隻是小嘍囉。至於施法者職業……張成覺得這兩個家夥應該是巫覡,而非方士。


    張成先弄醒了哪個小嘍囉。就是弄點外麵的雪覆蓋在他臉上、脖子之類敏感的地方。寒冷的刺激直接把他從深沉的睡眠中弄醒過來。


    “是鬼戎……”小嘍囉一聲大喊,手忙腳亂想要爬起。但是桎梏困住了他。他翻來倒去,想要掙脫桎梏,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怎麽迴事?老大,是我啊……咦……”


    他終於迴過神來,看清楚首領和幾個高層帶著桎梏躺在的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又看到前方那個似笑非笑的年輕人,還有斜刺裏手持盾牌和彎刀的虎臣。他停止掙紮,額頭開始冒汗。


    “有……有鬼戎。”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知道。”張成迴答道。“你是這個強盜團的成員?”他看似很隨意的問道。


    “不,不,我不是……”嘍囉迴答道。他還搞不明白怎麽迴事,卻也能知道自己已經落入麵前這個年輕人手裏了。


    “公子,”虎臣提議道。“這家夥說謊,直接殺了吧。”他的聲音冰冷如手中彎刀,不會給人留有任何僥幸心理。


    “別別……別殺我啊,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嘍囉簡直想哭了。


    “再問一次,你是這個強盜團的成員?”張成又問道。“我提醒一下,我這個人其實沒太多耐心,而且我晚飯還沒吃。”在這個一天隻吃兩頓的世界,吃晚飯可是一件大事。


    “是……是……公……公子……”嘍囉自己都感覺到奇怪,明明對方說話和和氣氣的,他的上下牙關卻不受控製的在劇烈打戰。“我隻是……隻是……小卒……我叫……”


    “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名字,我問,你答。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張成又問道。


    “我……我……我來向……向……老大……老大報警……”嘍囉迴答道。


    “這個是你老大?”張成指了指那個帶著金飾的男人,問道。嘍囉用力的點了點頭。


    幾個人的身份確定了,和張成猜測的也沒什麽區別。山賊首領,山賊首領的心腹,山賊中的二當家,還有二當家的學生。這四個人的身份大概可以如此理解。果然恭伯做的很完美,該抓的都抓住了。


    “你們在這裏打劫多久了?”張成問道。


    “我們剛剛來三天……”嘍囉說道,他努力的想要笑,可是臉上肌肉不受控製,怎麽都無法組成笑容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強調了,”張成心平氣和的說道。“我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


    “三……三個月了。”嘍囉的表情簡直就是在哭。“是老大帶我們來這裏的。他說這地方肯定可以發財。”


    “看來你們確實發財了。”張成說道。他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些山賊土匪分散在各個帳篷裏,而每個帳篷裏都不缺財貨。隨便哪個帳篷裏翻找一下,都能找到不少貝幣啊。而這個大帳裏更是多。邊上還有一個木頭箱子,箱子的蓋大開,裏麵可都是上貝!


    “我在這裏邊緣的時候,”張成問道。“看到一些女人的屍體……被捆在樹上遭到野狼分食,這是為什麽?”


    “我……那個……我不……知道。”嘍囉的臉色立刻變了。他太害怕,以至於沒能隱藏得住。


    “看來你真的是太愛撒謊了。”張成很遺憾的說道。“對沒耐心的我來說,選擇你是個錯誤。”


    “那個是老大,老大幹的,他喜歡這樣……”嘍囉的話還沒說完,張成就已經做了一個手勢。虎臣毫不猶豫的一刀劈過來。合金鋼鐵的刀鋒,劈開哺乳動物的骨骼簡直如砍菜切瓜般容易。


    張成轉而弄醒了邊上那個二當家的學生。


    這是個年紀和張成這身體差不多的年輕人,他醒過來的時候也很驚惶,不過很快就迴過神來。


    “這個是誰?”張成指著沉睡中的老大問道。


    “老大。”這位巫覡學徒顯然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倒是很配合,張成問什麽就說什麽。幾個人的身份再次被確認了一次。此外,張成也知道得稍微多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山賊團是從東方過來的。主要成員是逃奴、野人之類人員構成。此外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都是夏墟之中的逃亡者。


    其實說“逃亡者”並不合適,因為南鈴並沒有限製人們的人身自由。想來自然歡迎,想走卻也不擋著。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那種集體高強度勞動,“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烏托邦式的生活的。雖說也可以去其他社區,但問題是那些社區都已經形成了穩定的結構。外來者想要在上層找個位置是很難的。這些人希望的是剝削別人,而不是被別人剝削。於是最終這麽一個山賊團就出來了。


    這位老大並不是他們中最強的,卻是他們中最有眼光的。說起來一開始的時候,山賊團也很虛,人少,實力也不強,大家雖然都無法忍受南鈴建立的社區那種生活,卻不知道該到哪裏去,該怎麽生存下來,怎麽發展壯大——這種蠻荒時代,流行的是真.封建製度。這種製度下可沒有大把的肥羊供你選擇。所有的肥羊都是有靠山的,惹上肥羊,牧羊犬馬上就會撲過來。甚至你不惹肥羊都沒用,人家照樣容不下你(就像是昆吾大夫對付淮夷一樣)。


    但是在這位老大的帶領下,他們找到了困境中的那一絲空間,發展很快。他們在三個月的時間裏,人多一倍,更是積攢了大量財富。事實上,老大已經做好準備前往南方。聽說楚國那邊正在拓展邊疆,和南蠻打的正熱鬧。而楚國國君那邊已經發布了拓土令,到時候到山賊團可以花錢購買裝備,招募人手,組成更大的隊伍楚國那邊去。一旦有機會能從南蠻那裏占據一塊領土,那就真的徹底洗白了。直接從山賊團翻身成為諸夏的合法領主。


    老大能夠做個大夫,至於他們這些手下,多多少少也能混個“士人”的身份。


    總之,在這樣的前景激勵下,在這樣的現實收獲下,整個盜賊團不僅人數上大大增加,甚至還有了兩位上層人士,也就是巫覡的加盟。


    這個老大還真的很厲害啊。張成不得不承認這位比較牛逼。如果不考慮道德等方麵的因素,這個人絕對是這莽荒社會中的人才,眼光獨到,消息靈通,非同一般。縱然武力值不足也可以當這個老大。


    “原來如此,”張成耐心聽對方介紹完了山賊團的情況,“我在這裏邊緣的時候,”他問道。“看到一些女人的屍體……被捆在樹上遭到野狼分食,這是為什麽?”


    “這個……”這位巫覡學徒那是眼睛滴溜溜的轉,顯然知道什麽,卻又不肯說。張成歎了口氣,轉頭看向虎臣。在他這麽做的時候,對方立刻慌了神。


    “等等等等,我知道,這是老大自己的愛好。”他說道。“隻要有女人被搶過來,晚上都要被老大狠狠的收拾。沒有女人能活過三天的。”


    “原來如此……啊!”張成發出一聲叫,一個法術落在他的身上。這是個簡單快捷,但是不可小覷的法術。魔法刺激下,難以名狀的恐懼莫名的從內心深處生出。


    原來之前昏睡過去的巫覡不知道何時蘇醒過來了。


    他們有兩個人,對麵也隻有兩個人。雖然兩個巫覡作為俘虜被帶上了桎梏,然而這東西對於施法者來說不算太嚴重。


    張成身體顫抖著,戰栗著,一時之間精神領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壓倒。正常情況下這個法術能夠讓人幾分鍾內因恐懼而喪失理智,做出種種失控的行為來。哪怕你精神較為堅韌,也照樣短時間內全身會因為恐懼而戰栗不止,行動不能。


    不過它既不會殺傷敵人,也不會留下什麽長久影響效果。


    “快,解開桎梏。”邊上的二當家喊了一聲。他卻是醒過來有段時間了,但是偽裝的好,一時之間居然沒有被發現。桎梏這東西其實就是原始版的手銬,對於普通人是很強的束縛,但對於施法者來說並不是太過於困難的問題。隻需要一個法術,他們就能擺脫……


    “噗呲!”刀光閃過。高強度合金的刀鋒切入血肉,斬開骨骼,將人體一刀兩段。兩個巫覡的咒語同時因為震驚和恐懼而消弭,第二個巫覡想說話,但是他剛剛說出“等等……”,刀光已經襲過來,同樣將他毫不費力的分為兩截。


    鮮血從人體噴出,大量的灑在那個老大的身上。這個刺激讓老大從之前的昏睡狀態醒過來了。他昏頭昏腦的爬起來,開口說了一句:“怎麽迴事?”


    這句話不需要翻譯器翻譯,因為這不是這個世界的語言,而是張成的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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