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聞聽侄兒被活捉,心裏早已慌了神,立即派使者去敵營與對方溝通交換戰俘。


    使者派出去之後,很快就迴來了,帶迴來的消息還算令人滿意,黃忠同意互相交換戰俘。


    第二天天剛亮,夏侯淵便迫不及待的親自押送陳式出曹軍營寨。


    陳式不過是個小角色,可是夏侯尚卻是不容有失。


    兩軍對陣,雙方距離約有十幾丈遠。


    黃忠縱馬上前數步,手捋白須哈哈笑著高聲對夏侯淵道:“在此對峙這麽長時間,今日方有幸見到夏侯老兒,既然出來了,就痛痛快快打一場如何?


    你我都這般歲數了,時日無多,何必坐那縮頭烏龜?”


    夏侯淵心裏惦記著侄兒安危,沒心情跟黃忠鬥嘴,冷聲道:“廢話少說,先交換戰俘。”


    說著擺了擺手,身後張合用一條麻繩牽著陳式出來。


    對麵黃忠也下令,把五花大綁的夏侯尚給放了出來。


    陳式夏侯尚兩員戰俘身上的綁繩都沒解開,各自邁著步子迴歸本陣。


    可是待夏侯尚離自己一方軍陣還有十來步的時候,對麵黃忠突然彎弓搭箭,對著夏侯尚後心射了一箭。


    黃忠乃是神射手,有百步穿楊的本事,射夏侯尚那麽大個活人,自然沒有失手的道理,夏侯尚應聲撲倒在地,而對麵的陳式卻機靈的趕緊跑了迴去。


    “伯仁,”夏侯淵大吼一聲,趕緊命令身邊親兵前去把侄兒搶了迴來,他長槍指著對麵黃忠道:“老匹夫言而無信,竟然暗箭傷人。”


    黃忠仰天大笑道:“戰場上虛虛實實,哪有什麽信用可講,誰讓你不出手的?”


    說著,右手一揮,西川軍頓時掩殺過來。


    夏侯淵本來也是個火爆脾氣,此時侄兒生死不知,氣憤已急,當即下令大軍迎擊。


    雙方各自五萬大軍便在此地混戰了起來。


    隻不過此戰雙方打的都很謹慎,各自讓手下軍隊出擊,雙方將領都留在本陣中壓陣觀戰。


    事實上這才是戰爭常態,如非有一方武將特別勇猛,如呂布孫策這等人物,很少有主將親自帶頭衝鋒的。


    黃忠雖然勇猛絕倫,但是也忌憚夏侯淵身邊還有一個張合,而他黃忠身邊隻有劉封孟達之流,顯然無法跟張合相比,所以黃忠並沒有冒險衝陣。


    而夏侯淵同樣忌憚黃忠的武力,也並沒有殺入敵陣之中。


    如此雙方軍兵殺的天昏地暗,從早晨殺到中午,俱都損失慘重,死傷過半。


    眼看再打下去就是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的局麵,這是誰也不願意接受的結果。


    於是雙方不約而同的各自鳴金收兵。


    夏侯淵率軍撤迴營寨之後,趕緊前來看夏侯尚的傷勢。


    此前早有軍兵把夏侯尚給抬迴來,交給軍醫處理。


    此時夏侯尚趴在帳內的床榻上昏迷不醒。


    “伯仁怎樣了?”夏侯淵急切的問軍醫道。


    軍醫臉色凝重的道:“是少將軍命大,那支羽箭幸虧偏了半寸,方才沒有傷到險要部位,要不然神仙也難醫了。”


    “這麽說……伯仁的命保住了?”夏侯淵欣喜的問道。


    軍醫點了點頭道:“想來並無大礙,休養一段時日當能痊愈。”


    夏侯淵這才放心下來,又看了看侄兒,這才來到中軍大帳。


    張合早已等在那裏,問清夏侯尚無礙之後,又痛罵了幾句黃忠無信,這才沉聲道:“沒想到西川軍並非預料中那麽好對付,若與之硬拚,恐怕是兩虎相鬥,同歸於盡之局。”


    夏侯淵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雖然侄兒被黃忠暗害,他急於想找黃忠報仇,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出擊就是賭博。


    “那依儁乂之見,該當如何?”夏侯淵問道。


    張合作為曾經的河北四庭柱,要說用兵,尚在夏侯淵之上,他想了想道:“末將這幾日一直在琢磨,其實妙才將軍一開始穩守策略便是對的。


    我軍與西川軍於定軍山對峙,可是這定軍山距離我方南鄭不過百十裏,糧草運送可朝發夕至。


    而定軍山距離成都數百裏,那可是山路連綿之蜀道,想要把糧草運送到這定軍山前線,恐怕有一半要折損在路上。


    所以,這也是西川軍急於決戰之原因。


    如此我們隻需收縮防守,避而不戰,耗也能把黃忠老兒耗死。”


    夏侯淵聽得連連點頭,這不就跟當年與袁紹對峙之時,從白馬撤守官渡一個道理,拉長敵方運糧補給線,同時縮短自己。


    如今這定軍山本就在漢中境內,蜀道運糧之艱難,誰都知道,所以黃忠注定不能長期跟他在這裏對峙。


    而他們與漢中大本營南鄭近在咫尺,根本就不用考慮運糧的問題。


    這便是他最大的優勢。


    夏侯淵聽了仰天大笑道:“儁乂之言甚妙,我等就在此閉門不出,便能耗死那黃忠老兒,且看他糧草能支撐到幾時。”


    於是夏侯淵采用張合之策,緊閉寨門,無論西川軍再怎麽誘敵挑戰,也渾然不應,不肯出戰。


    數日之後。


    西川軍營寨的中軍大帳內,黃忠滿臉愁雲的來迴踱步道:“哪想到這夏侯淵又成了縮頭烏龜,早知當日便與他一決生死。”


    旁邊的法正平靜的道:“他們大約也預料到我軍遠道而來,糧草運輸不便,故而想要對峙消耗。”


    黃忠仰天長歎一聲:“他要是這般想法,我等倒真不好辦了。


    我蜀中道路崎嶇難行,從成都到這定軍山運糧,要經過茫茫百裏大山,哪能與他長期在此耗著?


    恐怕再不出十日,主公軍令便會傳來,要麽尋求戰機,要麽撤軍。


    我等率五萬大軍前來,無任何戰果,反而損兵折將便匆匆撤迴,將來在主公麵前你我臉上可都有什麽光。”


    “正是!”法正微微點頭道:“漢中乃我西川必奪之地,就算我等撤軍,主公必然也會派他人來奪。


    可是你我二人就這般迴去,不免在主公以及諸同僚麵前丟人現眼。”


    “看你法孝直整日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樣子,你也知道此戰重要?”黃忠沒好氣的看了法正一眼,苦笑道。


    法正道:“在下哪是事不關己,實則心裏半點都不比漢升輕鬆。


    不過在下已經找到了戰勝夏侯淵之法。”


    “那不早說?”


    黃忠急切的蹲到法正跟前,兩眼放光道:“孝直,什麽計策,說來聽聽。”


    法正踱步來到輿圖跟前道:“漢升請看,這裏乃是夏侯淵營寨駐地。


    這夏侯淵也是打了一輩子仗,作戰經驗豐富,所選營地位置甚好,雖然位置並不高,但進可攻,退可守,實乃駐紮營寨之上佳之地。”


    隨即法正手往旁邊一指,“隻不過……這裏有一座山,名叫對山,地勢遠高於曹軍營寨。


    此地夏侯淵派有兩千人駐守,若漢升將此對山奪下,則曹軍營寨一覽無餘,夏侯淵必會率軍來攻。


    到時在下持紅白旗居於山頂之上,漢升率軍屯於半山之腰。


    若見白旗則按兵不動,若見紅旗則率軍殺下山區,曹軍必破。”


    在行軍打仗之中,選擇安營紮寨之地非常講究,一般都會選擇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而且要留好後路,能保證在遭遇劫營時隨時撤退。


    再者營寨的位置一般都不會選擇至高點,因為修築營寨要做好長期駐守的準備,必須有水源,或者掘井能挖出水才行。


    而山頂大多都沒有水,若被敵軍圍住,隻是斷水便能讓軍隊潰敗。


    如今夏侯淵為曹軍選的營寨旁邊就不可避免的存在高山,於是經驗豐富的夏侯淵早已派軍兵把這至高點守住了。


    黃忠聽了法正的話,激動的一拍大腿道:“此計甚妙,那還等什麽,趕緊傳令奪取對山便是。


    不,由老夫親自率軍去奪。”


    法正搖了搖頭道:“所謂攻敵不備,漢升已經等了這麽多日,何須如此著急?


    不如今夜三更做飯,讓軍兵吃飽喝足,待四更時分待對山曹軍半睡半醒之時發起攻擊,則一戰可成。”


    黃忠點頭答應,下令兩萬軍兵嚴陣以待,三更開始飽餐一頓,然後趁著夜色向對山進發。


    等到對山腳下時天已經近四更,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此時正是人最犯困的時候,也是防禦最為鬆懈的時候。


    黃忠下令突然向山頂駐守的曹軍發起進攻。


    曹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守山的校尉尚在睡夢之中,突然聽到喊殺之聲,慌忙披掛出來迎戰。


    隻是他們周圍早已漫山遍野全是西川軍,那校尉當麵碰上黃忠,被黃忠一刀劈死於陣前。


    曹軍死的死逃的逃,天還沒亮便全部被殺散。


    黃忠率領兩萬軍隊徹底占領了對山,果然俯視曹軍營寨,哪裏有多少軍兵,哪裏屯有糧草,均看的清清楚楚,一覽無餘。


    ……


    夏侯淵在營寨之中收到對山被奪的消息,當即氣的火冒三丈,想要質問那失守的軍兵。


    隻可惜,駐守對山的軍將大部分被黃忠斬殺,夏侯淵就算拿這些敗兵撒氣也沒用了。


    他當即叫來張合道:“這對山可遠窺我之營寨,如此在黃忠老兒麵前便再無秘密可言,故而此山必須奪迴。


    如今就由你在此把守營寨,老夫親自率軍去奪。”


    “妙才將軍,這明顯又是西川軍引魚上鉤之舉,此去必有埋伏,”張合勸解道,“就算讓他黃忠看到我軍營寨又如何,他還不是毫無辦法?”


    其實曹軍現在就算打明牌,明著跟黃忠打消耗戰,黃忠也是耗不起的。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窺視?”夏侯淵卻瞪著眼道:“這是兩軍對戰,我方軍事盡收敵方眼底,這仗還怎麽打?


    不行,這對山一定要奪迴。”


    張合見跟夏侯淵說不通,隻得退一步道:“就算去拿對山,不如就讓末將前去,將軍把守營寨即可。”


    “難道是看老夫老了?”夏侯淵越是上年歲,越是不服老,唯恐別人會看不起他,斬釘截鐵道:“由老夫親自前去,不要多說了。”


    他是主帥,所下軍令張合自然不敢違拗。


    夏侯淵率軍三萬,殺奔對山而去。


    到達山腳下之後,夏侯淵立即下令發起了進攻,黃忠率領的兩萬軍兵正駐守在半山腰。


    此時西川軍是從上麵往下打,可以借助滾木礌石防禦,自然占盡地利優勢,而曹軍則是從底下向上仰麵進攻,地勢上便吃虧不少。


    那山間巨石被西川軍掀下來,威勢驚人,能造成極大殺傷,一時間曹軍損失慘重,卻無法突破西川軍防線。


    現在情形又倒過來了,夏侯淵在山腳下氣的破口大罵,吸引黃忠出戰。


    黃忠處在半山腰,本意也想出戰,可是抬頭一看山頂法正的旗號是白旗,隻得下馬等候。


    夏侯淵在山腳下令軍兵又連攻數次,均被擋迴。


    他縱馬討戰,黃忠又置之不理,一直僵持到午後,夏侯淵已經喊得口幹舌燥,拿黃忠毫無辦法。


    而且手下軍兵也都無精打采,躺在地下橫七豎八,士氣低落。


    此時處於山頂的法正當即豎起了紅旗。


    法正也是深諳軍事之人,曹軍剛剛衝過來時殺氣騰騰,誓要拿下對山,士氣正銳,西川軍雖占據地利之勢,但畢竟兵少,若兩軍相拚,勝負難料。


    而後來通過防禦消磨掉曹軍銳氣,待對方士氣疲憊,再讓黃忠殺下去,則十拿九穩。


    黃忠見終於見到了紅旗,當即大喜過望,跨上戰馬,揚起大刀高聲喊道:“誅殺曹軍,建功立業,正在此時。


    隨老夫殺下去!”


    說著,一馬當先,率領軍兵從山上衝了下來。


    軍兵戰馬借著山坡的衝勢越來越快,本身就帶著極大的威勢。


    此時曹軍士氣又已經枯竭,在衝擊之下,很快就被西川軍給擊潰了。


    三萬大軍漫山遍野的四散逃竄,再也形不成有效防禦。


    軍隊潰敗之後主帥的軍令已經不起作用了,夏侯淵心中懊悔,隻能指揮身邊親近軍兵抵抗。


    這時候,衝下山來的黃忠發現了夏侯淵,他縱馬衝過去哈哈大笑道:“夏侯匹夫,可敢與黃忠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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