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讓戰船改成渡船,把手下騎兵與步卒盡數渡過長江,進入濡須口大寨。


    這座寨子純粹是孫權當初為防備曹氏修建的防禦工事,有陸寨有水寨,水陸相連,可以互相接應,攻守兼備。


    所以當年就連曹操親自率軍攻打過來,都讚歎此寨防禦嚴密,隻能無奈的撤軍。


    如今這座寨子已經被文聘戰船的巨石攻擊砸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甚至連軍營與廨舍都給砸爛了。


    魏延砸吧砸吧嘴歎道:“這老文攻的也太狠了些,竟是連住所都沒有留下,如此晚上我們要住露水地裏了。”


    文聘聳了聳肩,無奈的道:“誰讓馬監丞改裝的這戰船威力如此強大,我還沒有把百艘戰船全部投入戰鬥,已經把水寨砸成這樣了。”


    “小馬鈞,老文他怪你把投石機改的太厲害了,”魏延不懷好意的對馬鈞笑道。


    馬鈞心眼實誠,撓著腦袋正色迴答:“是這……這樣啊,要不然我……我撤幾個網兜,那樣就不……不厲害了。”


    “別聽老魏瞎說,”丁辰沒好氣的瞪了魏延一眼,對馬鈞肯定道:“既然是製作武器,當然是威力越強大越好,哪有往下撤的?”


    馬鈞頓時眉開眼笑,隻要得到丁辰的認可,他就高興。


    這時候文聘在旁邊皺了皺眉,沉吟道:“不過……文長將軍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好不容易攻下來濡須口,又不可能不派軍防守。


    可是看眼前破壞成這樣,沒個十天八天可是恢複不了。


    難道這些天真要住帳篷麽?


    這瀕臨水邊的之地濕氣重,我們這些本地水軍都習慣了,倒也沒什麽。


    可是令君麾下騎兵都是從北方來的,這麽住下去非生病不可。”


    文聘不由想起此前曹操所率領的那數十萬北方軍隊,自從到了荊襄來之後便大部分水土不服,一病不起,喪失了戰鬥力。


    其實丁辰率領的陸軍是從更北方的烏桓來的,按說更應該受不了荊襄地區的潮濕氣候才對。


    可是丁辰對於血吸蟲病早有防備,所以早已經嚴令過,所有從北方帶過來的軍兵,飲用水必須煮開,所有飲食必須蒸透。


    連戰馬喝的水與草料都煮過,如此做到了高溫消毒,有效杜絕了血吸蟲病的發生。


    所以他手下的騎兵來到荊襄這麽多天了,並沒有像從前那樣染上疾病。


    可是不生病不代表能在潮濕的地下宿營,這連本地人都難以接受。


    丁辰想了想道:“傳令,讓張文遠從合肥率軍三千來駐守濡須口,我等去攻打廬江郡治所——舒縣。”


    濡須口拿下來之後,曹軍的防線便越過了長江,推進到這江東廬江郡地麵,所以後方的合肥便沒那麽重要了,沒必要浪費張遼這樣的將領鎮守一座內城。


    再說孫權如今水軍盡失,已經沒有實力再去攻合肥。


    就算把合肥送給孫權,他也沒有戰船去順河北上,攻打曹氏腹地了。


    “令君高見,”魏延忍住沒有笑出來,心想敢情令君自己也不想住露水地裏,要坑張遼一把。


    他抱拳義正詞嚴道:“攻打舒縣,末將願為先鋒。”


    “嗯,你率三千軍馬前去,我隨後就到,”丁辰看著魏延有些牙疼。


    這貨大概正巴不得趕緊離開這潮濕之地吧。


    其實丁辰也是盼著趕緊離開。


    原因無他,那烏桓騎兵以及陷陣營乃是他立身之本,不能讓這些軍兵待在這露水地裏。


    到時就算染不上血吸蟲病,染上流感也受不了。


    而張遼手下的軍兵久居合肥,那裏的環境與濡須口差不多,應當更容易適應。


    魏延點齊三千騎兵,迅速向舒縣進發。


    舒縣乃是廬江郡治所所在,離濡須口不過百裏,魏延快馬加鞭之下,天黑之前便已經趕到。


    隻不過舒縣早已四門緊閉,嚴防死守。


    魏延可不想在城外露宿,於是趁著天還沒黑立即在城下叫陣。


    其實舒縣離濡須口如此之近,濡須口孫權軍戰敗的消息早已經傳了過來。


    按照廬江太守李術的意思,江東水軍全軍覆沒,孫氏集團大勢已去,應該趕緊打開城門,迎接王師才是。


    可是守將胡澤卻不願意這麽輕而易舉的獻城投降。


    胡澤覺得想要投降,也要先打一陣,讓曹軍感到困難,然後他們才能坐地談條件。


    於是胡澤率領城內守軍殺了出來,與魏延對陣。


    魏延正擔心這舒縣守軍龜縮不出,他想要攻城的話就比較麻煩,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敢攻出來。


    魏延當即毫不客氣,率軍催馬上前,隻一個照麵便把胡澤斬於馬下。


    舒縣數千守軍在烏桓鐵騎的踐踏下四散逃竄,根本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在城頭觀陣的太守李術隻看得心驚肉跳,連忙下令打開城門。


    他用托盤舉著印綬出來,對著端坐馬上的魏延躬身施禮道:“在下大漢欽命廬江太守李術,恭迎將軍入城。”


    孫權手下這些官員也全都得到過朝廷認可,所以都是名正言順的大漢官員。


    隻不過他們都是孫權手下的官,如今孫權抵抗王師,已經算是謀反,故而李術等地方官員也就沒有那麽合理合法了。


    魏延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我家丁令君大部隊還在後麵,你讓我先入城,那不是害我麽?


    在這裏候著!”


    李術戰戰兢兢的問道:“敢問將軍口中丁令君,可是安北將軍,柳城侯,魏公麾下尚書令,丁子文丁令君?”


    “自然是,”魏延用布片擦了擦大刀上的鮮血,傲然道。


    李術連忙道:“既是丁令君還在後麵,我等就算在此候到天亮,也須等的。”


    李術作為一個老官僚,自然早就聽說過丁辰,也知道那少年在曹氏集團乃是僅次於大公子曹昂的存在,真正擁有生殺大權的封疆大吏,李術自然不敢不敬。


    如此他們在這城外野地裏,一直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丁辰才率領軍馬前來。


    李術雙腿都已經麻木了,但是依然強打精神,上前見禮道:“廬江太守李術,在此恭候令君入城。”


    丁辰聽到“廬江太守”四個字,不由心中一動,隨口問道:“不知你有幾個兒子。”


    “啊?”


    李術顯然沒有料到丁辰會問這個,連忙道:“迴令君話,下官有五子。”


    “你這第五子,是否訂過親事?”丁辰一邊率軍進城,一邊隨口發問。


    他之所以如此問,純粹是因為從前在應試教育下被強迫背過一首樂府詩——《孔雀東南飛》。


    詩中開篇便是“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


    樂府詩作為民間口口傳頌的文學載體,有著極高的真實性。


    那詩中記載了,廬江府吏之妻劉蘭芝,勤勞孝順,溫婉賢淑,卻為婆婆所不容。


    這個時代婆婆有管教、監督和處理兒媳婦的權力,甚至可以不理會兒子的意見,將兒媳婦休掉。


    焦仲卿母便不顧兒子的反對,強行把兒媳婦休迴了娘家。


    可是焦仲卿又私下裏見到前妻,指天誓日,言之鑿鑿,一定把前妻重新娶迴去,並與劉蘭芝做了生死約定。


    可是劉蘭芝賢惠漂亮,即使被休過,但是依然有許都追求者托媒上門。


    其中不乏年僅十八九歲的縣令第三子,這樣有身份的官二代。


    但是劉蘭芝信守承諾,全都拒絕了。


    後來又有廬江太守托媒前去為其第五子求親。


    劉蘭芝雖然依然不同意,但是她的哥哥卻攀附權勢,主動應承下來。


    畢竟廬江郡太守,在他們一個普通人家來看,可是了不起的大官。


    最終在成親之前的一個晚上,劉蘭芝“舉身赴清池”,投水自盡,以自殺向現實抗爭。


    而焦仲卿聽聞之後,則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於是“自掛東南枝”,殉情而死。


    這便是整篇樂府詩的大概。


    當初丁辰為了背誦這首長詩可是沒少撓頭,如今陰差陽錯,竟然讓他率軍攻下了廬江郡。


    而那樂府詩中的最大boss——廬江太守,此時就奴顏婢膝的走在他的戰馬旁邊。


    “犬子剛剛訂下一門親事,”李術低著頭道:“不知犬子是如何修來的福分,其婚事竟然能勞煩令君過問。”


    此時一行人到了李術為丁辰安排的住所。


    那是專門為迎接上官興建的一棟豪宅,裝飾極為華美。


    由此可見這李術為官十分油滑,很能揣摩上意。


    丁辰跳下馬來,看了李術一眼問道:“你兒子定的親事,對方可是姓劉,閨名蘭芝?”


    “令君怎麽知道?”李術主動上前牽過馬韁繩,臉上滿是驚訝。


    丁辰淡然道:“讓你兒子再換一門親事吧,那劉家小娘與你兒不合適。”


    “令君有吩咐,下官自當遵從,”李術躬身答應,同時心裏卻活絡起來,而且瞬間腦補了一副關係圖。


    眼前這位少年可是當今天下的頂級權貴,與一個普通富農家的被休的少婦劉蘭芝本來沒有什麽交集。


    可是那劉蘭芝畢竟姿色出眾,這位少年權貴在一次不經意的偶然邂逅之後,從此便念念不忘。


    雖然這位少年身邊應當不乏嬌妻美妾,可是劉蘭芝身上那小家碧玉的獨特氣質,卻深深的吸引了少年。


    於是少年率軍攻下廬江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打聽當時那少婦之下落。


    當然,這也是曹軍攻下城池之後的傳統,尋找人妻乃是保留節目,曹操便是如此。


    有其嶽父,就有其女婿。


    李術當即下定決心,就算把劉蘭芝綁也要綁來,獻給這位少年權貴。


    那樣的話,廬江雖然易主,但是他廬江太守的位置還是穩固的。


    “這府內奴婢仆役,廚子舞姬一應俱全,請令君請入內休息,”李術謙卑的道。


    丁辰點了點頭,問道:“聽聞你這廬江府有個小吏叫焦仲卿,把那人給我叫來。”


    李術愣了愣神。


    他既然要為兒子娶親,自然打聽過女方的身世背景,知道那劉蘭芝的前任丈夫正是郡府微不足道的小吏——焦仲卿。


    他不由得心想,眼前這位少年做事可真講究,要奪人妻,還要把人丈夫先擺平。


    不過焦家已經把劉蘭芝給休了,嚴格意義上講,無論劉蘭芝再怎麽改嫁,跟焦仲卿也再沒有任何關係。


    更何況是這位頂級權貴看上了劉蘭芝,就算是還沒休妻,焦仲卿哪敢放半個屁出來?


    “諾!”李術點頭道:“下官這就去叫。”


    丁辰帶領趙雲魏延等幾員武將進入那所宅院。


    魏延在後麵掩著嘴跟牛金偷笑:“果然是魏公女婿,行事與魏公如出一轍,攻下一地先要找女人,還要找嫁過人的女人。”


    牛金嚇得吐了吐舌頭,瞪眼道:“老魏,咱倆關係可一直不錯,你要作死,別帶上我行不?


    這種話你也敢亂說?”


    “我這不是拿你牛大當自己人,才跟你說的嘛?”魏延正色道:“你看趙四高五他們,一天到晚板著個臉,我才懶得跟他們說。”


    牛金當即眉開眼笑的低聲道:“老魏你還別說,咱們令君行事,以及口味,的確越來越像魏公了……”


    丁辰沒有聽見這倆人在後麵偷偷嘀咕,要不然今晚非把他倆趕到茅房住不可。


    來到客廳,掛起輿圖。


    他站在前麵看了一會兒。


    如今他已經跨過了長江天險,攻入了廬江郡,水軍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


    想要攻城略地,主力還是騎兵與步卒。


    畢竟當初孫策平定江東,也沒有水軍。


    江東有六郡,其中廬江郡已經被他攻下了治所舒縣。


    而南方的廬陵郡大部分已經被呂布所占領,剩下的還有吳郡、會稽郡、丹陽郡、豫章郡。


    其中孫權的大本營,在第一次赤壁之戰以後已經從吳郡遷到了秣陵,後改名為建業。


    丁辰要平定江東,不可能一個郡一個郡的攻,他要擒賊先擒王,直接攻打建業,前去跟孫權對決。


    想來孫權麾下的軍兵,已經遠遠不敵他的烏桓鐵騎了。


    更何況他還有呂布率領荊南軍相助,這江東已經是唾手可得。


    正在他腦中不停謀劃的時候,突然有侍從在外麵道:“稟令君,焦仲卿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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