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了劉曄製作的投石車,撫掌大笑道:“做這些奇技之物,還是要看子揚。


    傳令下去,命所有工匠趕製此種投石車,越多越好!”


    一聲令下,曹氏隨軍帶的工匠以及數萬民夫全都動了起來,伐木製作投石車。


    不過這些事跟丁辰一點關係都沒有。


    從他的角度看,就像在看一部耳熟能詳,而且已經知道結果的劇。


    從現在來看,這官渡之戰的整體劇情並沒有跑偏,一切都按照已經存在的劇本來發展。


    唯一令人感到不適的是,在劇中看到那些群演死亡,並沒有什麽感覺,有時候還會因為他們的演技粗劣或者穿幫而吐槽。


    可是在真實的戰役中,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群演,在他麵前慘死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看到這種場景,恐怕沒人會吐槽。


    如果有,隻是會吐。


    ……


    袁軍中軍大帳之中,袁紹因為羽箭攻擊受阻而臉色不悅,使勁揉著太陽穴。


    射過去的羽箭不止對曹軍殺傷甚小,羽箭被曹軍撿獲之後還變相資助了曹軍,可謂得不償失。


    但是審配作為這次羽箭攻擊的主導者,很快就想出了對策——改用火箭攻擊。


    曹軍用茅草做傘蓋,雖然能擋羽箭,但那是易燃之物,火箭射在上麵,馬上就會引起滔天大火。


    袁紹聽後連連稱妙,命令審配趕緊施為。


    他甚至似乎已經看到,牆頭上燃起滔天大火,曹軍被燒的體無完膚,狼奔豕突的場景。


    突然,有傳令兵匆匆跑了進來,躬身稟報道:“啟稟主公,不知為何曹軍投石機威力奇大,鬥大的石頭都能飛過來,砸毀樓櫓無數。”


    “怎會有這種事?”


    袁紹剛剛提起的高興勁頭順間又沉了下去,於是帶領一眾文武出營帳觀看。


    隻見曹軍城牆上,數不清的巨石飛向天空,那石頭個個都有鬥大,劃過一條弧線從天空中落下來,砸中樓櫓,瞬間便能將樓櫓擊垮。


    樓櫓上的弓箭兵跌落下來,摔死摔傷不少。


    雖然曹軍拋過來的巨石未必有多精準,但是架不住數量多,十塊二十塊總能擊毀一座樓櫓。


    “混賬,這是誰給曹阿瞞製作的投石車?”袁紹不由攥著拳頭,氣急敗壞。


    他們剛剛想出用火箭攻擊的主意,還沒施為,樓櫓便被砸爛了。


    “趕緊派人把樓櫓撤迴來,”袁紹無奈的道。


    “在下倒有個以柔克剛的辦法,”這時候逢紀在旁邊道:“不妨用粗麻繩結成巨網,懸掛於樓櫓之前。


    若曹軍巨石攻來,打在網上卸力之後落下,並不能傷及樓櫓,而我軍弓箭兵可以從網眼中還擊。”


    “這主意倒是不錯!”審配等人連連稱讚,於是袁紹趕緊命民夫開始結網。


    先用粗麻編製幼兒胳膊粗的麻繩,然後用麻繩編製成碗口粗網眼的巨網,掛到樓櫓前麵。


    十日之後,經過改良的樓櫓重新推到軍陣前。


    曹軍的巨石又開始攻擊,但是巨石砸在巨網之上卻漏不過去。


    同時那網軟趴趴的,巨石被卸力之後跌落到了地下,對樓櫓再沒有了威脅。


    過了一會兒,袁軍弓箭兵見自己的樓櫓安然無恙,於是大膽了起來。


    他們都是富有經驗的射手,點燃火箭可以輕鬆的從網眼中射出去,攻擊曹軍城牆上的軍兵。


    很快曹軍城頭上的茅草傘蓋被火箭點燃,引發滔天大火,隻能趕緊扔到牆下。


    如此他們又沒有了防護,隻能重新用盾牌防守。


    一時間曹軍軍兵又恢複到了最初被當做靶子的局麵,重新又陷入了被動之中。


    但是曹軍將領也不傻,他們有樣學樣,也立即改用火箭還擊。


    如此不止把袁軍樓櫓上掛的粗網燒掉不少,連樓櫓也點燃了許多,然後繼續用投石機攻擊。


    弓箭兵之戰陷入了焦灼,袁軍又把戰鬥延伸到了地下。


    他們開始挖地道,試圖從地下挖通進入曹軍防禦工事的通道。


    但是曹軍也有對策,在防禦工事內挖了一條深深的長塹,但凡有袁軍的地道挖過來,必然要經過長塹,曹軍自然就能發覺。


    挖地道這一招也被廢掉了。


    如此雙方你來我往,各出奇招,轉眼就過去了兩個月。


    雖然戰場看似陷入了焦灼,但實際上袁軍的優勢還是非常明顯。


    這近幾年來,袁紹一直聚合三州之力對陣幽州的公孫瓚,所耗費的軍力財力並不大。


    但是曹操卻是以兗州一州之力,進取豫州、徐州、揚州,平定袁術、呂布,每一場仗幾乎都是生死之戰。


    所以曹軍打到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竭,經不起這種長時間的消耗。


    戰事陷入這種拉鋸狀態,實際上對曹軍是不利的。


    ……


    已是隆冬,天地之間飄著簌簌的雪花,袁軍大營之中,袁紹聚集眾文武議事。


    “如今老夫率軍前來官渡,與曹軍對峙已兩月有餘,”袁紹臉色難看的沉聲道:“我軍數倍於敵,卻被阻攔於此,不能前進一步,我心何甘?


    如今隆冬已至,糧草運送困難以極,諸君有何辦法,能誘出曹軍,速戰速決?”


    帳內一片安靜,大家低頭不語,沒人應聲。


    眼前這局勢,曹軍也很清楚,唯有據守工事,方能守的住官渡。


    想要把他們引誘出來工事,根本就不可能。


    過了片刻,沮授出言道:“啟稟主公,雖然我軍運送糧草困難,可是曹軍應當更困難,更想與我速戰速決。


    故而主公不必心憂,隻需這般對峙下去,曹軍是消耗不起的,到時主公將不戰自勝。”


    袁紹瞥了沮授一眼,麵色更是冰冷道:“老夫以十數萬大軍,數倍於敵,遠道而來卻不能一戰而勝,難道僅僅在此與敵軍對峙?


    這恐怕是曹操更想看到的局麵吧。”


    沮授不以為意的道:“當初在下曾向主公諫言,讓大公子從青州出兵,從東路攻伐豫州,同時派使者聯絡荊州劉表,讓其從南路出兵,主公怎麽忘了?”


    “老夫豈是如此健忘之人?”


    袁紹皺著眉頭道:“顯思(袁譚)接老夫命令之後,早已率軍從青州出發,隻不過借道泰山郡卻不順利,遭遇臧霸阻擊,如今正在與泰山軍鏖戰。


    至於聯絡劉表,老夫派去的使者卻依然沒有傳迴消息。


    按說,老夫約劉景升偷襲許都,瓜分豫州,他不會不同意。”


    劉表跟袁紹已經是十幾年的盟友,當年正是袁紹與劉表曹操組成盟友,對抗袁術與公孫瓚的聯盟。


    可是這幾年來,隨著袁術公孫瓚的覆滅,形勢突變。


    曹氏集團迅速擴張壯大,曾經的盟友也就變成了今日的仇敵。


    從地緣上來說,曹氏地盤夾在劉表與袁紹中間。


    劉表應該與袁紹聯合,共同滅掉曹操,共同瓜分曹氏地盤,才符合雙方的利益。


    可是不知為何,劉表對於袁紹的建議卻是無動於衷。


    沮授道:“劉景升雖為荊州之主,但其之所以立足荊襄,全在有豪族支持,故而有時他行事也頗受掣肘。


    再加上劉景升為人,滿足於眼前所擁有之地,並不熱心於擴張。


    所以他擁兵自重,正好看我方與曹氏二虎相爭,他好坐收漁人之利。


    主公需要做的是,應盡快讓其有所動作,不能任其旁觀。”


    “老夫該如何做?”袁紹凝神看著沮授。


    這幾句話倒是說到他心坎兒裏去了,應該盡快把劉表拉下水,讓他出兵,不能讓他躲在荊州坐山觀虎鬥。


    此時曹操背後空虛已極,隻要劉表派荊州之兵北上攻擊許都,官渡防線將不戰自潰。


    沮授道:“當年劉景升單騎入荊州,正是因為得到蒯氏與蔡氏這兩大豪族支持,才迅速坐穩荊州之主。


    所以劉景升對這兩大宗族極為信任。


    主公若派人前去遊說,不止要說服劉景升,還要說服蒯氏與蔡氏族人,如此荊州之兵才能有所動作。”


    “早就聽說過,劉景升大權旁落,看來果真如此,”袁紹不屑的笑了笑,隨即眼睛掃到了郭圖。


    此前郭圖跟隨顏良在白馬戰敗,獨自逃迴鄴城。


    但郭圖畢竟深受袁紹信任,所以袁紹允許其戴罪立功,又重新啟用。


    如今讓其立功的機會就來了。


    “公則,你去一趟荊州,再次麵見劉景升,傳達老夫之意。


    同時約見蒯良蒯越蔡瑁等人,向其說明利害,務必讓其從南路出兵,”袁紹吩咐道。


    “諾!”郭圖應允,隨即出發了。


    ……


    曹軍防禦工事之中,曹操的心情如這寒冬一般的冰冷。


    他這些年連年征戰,軍將早已疲憊不堪,而且底子比較薄,糧草積蓄遠不能跟袁紹相比。


    再加上這天氣大雪下了融化,化了再下,道路泥濘不堪,糧食運不上來,士卒疲乏,後方也不穩固,他幾乎失去堅守的信心。


    “子文,隨老夫出去走走,”心情煩悶之下,曹操對丁辰道。


    丁辰隻能跟著。


    外麵依然下著雪,兩人出了房間,冒雪來到路邊。


    隻見見風雪之中,運糧馬車陷於泥濘。


    數個跟丁辰差不多歲數的士兵穿著單衣推車,他們草鞋都露著腳指頭,一直泡在冰冷的泥水中,有些潰爛。


    曹操有些於心不忍,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搭在車轅上幫忙推車。


    “丞相!”那幾個士兵嚇壞了,趕緊低頭。


    “無需多禮,”曹操沉聲道:“再給老夫十五天,老夫必然擊破袁軍,再不讓爾等受此困苦!”


    “我等……不苦,”小軍兵露著白牙笑了笑。


    就算他剛才覺得苦,可是有丞相親自幫忙推車,又有丞相那句體諒的話,他們也不覺得苦了。


    軍兵們終於把車推出來,艱難的行進著。


    “子文,老夫想要撤軍,你怎麽看?”曹操看著延綿不絕的運糧隊伍,突然問丁辰道。


    丁辰聞言愣了愣神,這種時候若退軍,豈不前功盡棄了?


    不過他隨即想起曆史上荀彧那著名的論斷,於是道:“袁紹將主力集結於官渡,想要與姑丈一決勝負。


    姑丈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製,必為所乘,這是決定天下大勢的關鍵所在。


    當年楚、漢在滎陽、成皋之間,劉邦、項羽沒有人肯先退一步,以為先退則勢屈。


    現在姑丈以一當十,扼守要衝而使袁紹不能前進,已經兩月有餘,照現在情形看,絕無迴旋餘地。


    此時姑丈應堅守官渡,待有所變故,然後出奇製勝,萬不可輕言退軍呐。”


    曹操扭頭看了丁辰一眼,然後又看著遠處的茫茫大雪,聲音沙啞道:“其實奉孝文若也是這般看法,果然你也這般認為。


    賈文和還說,老夫明勝袁紹,勇勝袁紹,用人勝袁紹,決機勝袁紹,有此四勝,必能畢其功於一役,擊潰袁軍。


    可是老夫在此,卻未曾發現擊潰袁軍的時機在哪裏。


    如今後方又不穩固,老夫心中實在難安。”


    丁辰歎了口氣,也許這個世上隻有他明白,取勝的轉機就在烏巢。


    隻可惜,他派魏青前去雖然一直在監視,但是並沒有發現烏巢有屯糧的痕跡。


    若是不能焚毀袁紹大部分軍糧,無論那幫頂級謀士們如何給曹操謀劃,曹氏都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性。


    更何況如今戰局緊張,曹氏所統治區域人心惶惶,認為曹軍必敗者居多,許多人已經開始在謀求後路,與袁紹暗通款曲了。


    “報——”


    突然風雪之中,有傳令兵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那傳令兵看到路邊的曹操,連忙勒住韁繩,跳下馬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舉過頭頂,“丞相,許都急報!”


    “是你大哥的信,”曹操接過,打開之後掃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更為沉重了,咬牙道:“那一幫隨風倒的逆賊,他們安敢如此?”


    說著,把信塞到丁辰手中。


    丁辰一看,隻見曹昂在信中寫道,劉表派蔡瑁張允陳兵荊豫邊境,並派出許多舌辯之士前往豫州各郡遊說,具言曹氏必亡,袁氏必勝。


    如此軍事威脅加上事實擺在眼前,豫州自許都以南大部分郡縣,均已豎起反叛大旗,支持袁紹。


    隻有駐守汝南的陽安縣都尉李通未曾投降,但也麵臨著諸多已降袁之人的威脅。


    “迴去,”曹操冷著臉道:“召集眾文武,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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