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秋風蕭瑟。


    呂布坐在樹下,與赤兔一人一馬,四目相對。


    他的前半生縱橫天下,攪動風雲,如今到了這四十多歲,生辰之日,卻隻能跟一匹馬來訴說衷腸,不免令人唏噓哀歎。


    “夫君!”


    突然,他的耳中傳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何其熟悉,正是他的夫人魏氏。


    上次因為女兒遇刺,他曾短暫見過夫人一麵,雖然知道對方過的很不錯,但終究因不能時時見麵而感歎。


    他猛的一迴頭,發現庭院裏的不遠處,站的不是夫人又是誰?


    夫人旁邊正是女兒女婿,身後帶領的數個隨從,手中提著食盒,酒壇,衣物等。


    呂布見到最親近的人,悲涼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如沐春風一般快步走了過去,握住夫人的手,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


    此時呂琦吩咐下人道:“把飯菜放到屋裏擺上,把酒和衣物放下,你們先在外麵等著。”


    “是,夫人!”下人們應聲,進屋忙碌去了。


    呂布點了點頭,對魏氏笑道:“咱們的琦兒長大了,有個當家女人的樣子了。”


    “那是在你麵前,”魏氏苦笑道:“你是沒見她平時在府裏,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的胡鬧。


    也幸虧子文能包容她,任她無法無天,不拘禮節,要是換了別的人家,早就把她關起來了。”


    “母親,我哪兒有?”呂琦抱著母親的胳膊搖來搖去。


    她見到父母團聚,心裏無比甜蜜,


    迴想起來,她已經不知道父母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麽輕鬆的嘮著家常,開著玩笑了。


    或者從她記事起就沒有。


    此前父親一直在征戰,母親一直在擔心,哪曾過一天這麽安逸恬靜日子過?


    呂布側身衝著丁辰點了點頭,“你……嗯,很好!”


    一時間,他竟然沒有想出什麽樣的詞來形容這個女婿。


    此時隨從們陸續退了出來,丁辰道:“酒菜已經擺好了,咱們邊吃邊聊。”


    眾人陸續進屋。


    燈已經掌上,照得屋內亮堂堂的。


    每張矮桌上都擺了酒菜。


    丁府的廚子是許都頂級的,所做的菜自然色香味俱全。


    酒是新豐美酒,雖然還沒有喝,但是屋內已經盡是酒香。


    呂布也是好飲之人,隻不過近年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便很少有機會喝酒。


    他在占據徐州的時候,為了節約糧食,甚至下過禁酒令。


    現在沒有了煩心事,什麽都不用考慮了,驟然聞到酒香,他不免食指大動。


    當先坐到桌前,端起下人們倒滿的一碗酒一飲而盡,讚道:“好酒,好酒,自從離開長安之後,便很少有機會喝這新豐酒了。”


    丁辰聞言偷偷笑了笑,這位嶽父當年在長安之時,無論在董卓麾下,還是跟王允共理朝政之時,都是他的巔峰時刻。


    隻可惜大好的局麵沒有把握住,要不然至少也能混個割據關中,挾天子以令諸侯。


    “父親,慢些喝,”呂琦上前,又給父親乘上道:“先讓我們給父親祝壽。”


    “好好,”呂布笑著道。


    丁辰跟呂琦共同端著酒碗道:“祝您福壽安康,春秋不老。”


    連魏氏也舉起碗來。


    呂布心中大為快慰,微笑道:“那曹孟德比我還要年長幾歲,可是我已經準備過上含飴弄孫的日子,他卻還要四處征戰,為瑣事憂愁。


    說起來,他不如我啊。”


    說著,又是一飲而盡。


    這頓飯吃的極為融洽,事實上呂氏一家,也的確很少有機會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飯,也很少心無旁騖的專門為呂布準備一場壽宴。


    丁辰倒沒覺得什麽,但是呂氏一家人卻隱隱覺得,這樣平靜的日子,比以前四處奔波時要好上數倍。


    當然,他們心裏也清楚,他們隻不過是幸運,當初在白門樓上曹操的一句話,把呂琦賞賜給了丁辰,這才有了他們一家人現在平靜而恬淡的生活。


    否則,他們現在終究還是囚徒,哪會過的如此瀟灑如意?


    呂布心情好,酒也喝得快,不多時已經微醺了,端著酒碗對丁辰正色道:“雖說你是琦兒的夫君,我們是一家人,但是我心裏也知道,你照顧他們母女太多太多。


    呂某縱橫半生,不喜歡欠人什麽,你說吧,有什麽我能幫你做的,你盡管開口。”


    丁辰喝了幾碗也有點頭沉,搖搖頭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沒有什麽欠不欠的,您是琦兒的父親,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一碼歸一碼,”呂布大著舌頭道:“我這人沒什麽別的能耐……唯有一身殺人的本事。


    你有什麽仇人……或者誰的罪過你……告訴我幾個……我替你把他們全都殺光……”


    “在曹氏,我沒有仇人,即使有,也不敢與我當麵為仇,”丁辰道。


    “不行,你必須得有!”呂布堅定的道。


    丁辰:“……”


    他沒想到呂布上趕著要為自己殺人,沉思片刻道:“我仇人是沒有,不過……要說我想殺的人,還真有。”


    “是誰?”呂布急問。


    “顏良、文醜,”丁辰道。


    馬上白馬之戰就要開始了,斬顏良誅文醜的關羽雖然不在,可是這裏卻有比關羽更為兇悍的呂布,想來那顏良文醜會死的更幹脆了吧。


    “顏良文醜?”呂布重複了一句,端著酒碗一飲而盡,輕蔑的道:“那兩個是死人了!”


    當年呂布保護家眷從長安逃出來後,曾經在袁紹那裏短暫停留過,也了解顏良文醜二將。


    雖然那二人號稱河北四庭柱之二,頗有幾分武力,但是在呂布眼裏,殺他們易如反掌。


    “想必曹袁就要開戰了吧,”呂布看著丁辰道:“我非為他曹孟德殺人,隻是為你。


    到時你為我找一身普通軍兵的衣服穿上,我去為你殺那二人便是,將來在曹操麵前領功,不用提及我。”


    丁辰知道,他這是不想承受自己太多的恩惠,所以隱姓埋名替自己斬殺敵將,然後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自己。


    一夜盡歡而散。


    第二天,曹軍已經開始著手做出征延津的準備。


    丁辰向曹操稟報,想帶著呂布同去。


    曹操有太多要事要忙,所以不以為意,讓丁辰自己決定。


    在這數萬大軍之間的決戰,武將勇猛其實作用並不大,取勝靠的是戰術的合理,軍兵的士氣以及後勤保障的充足。


    丁辰帶著呂布,也不過就是加了個保鏢而已。


    很快的,丁辰便率領他手下的兩千人馬跟隨曹軍出發了。


    曹軍總計五萬人,由曹操親自統領,這是曹氏所能拿得出來的所有主力。


    大軍輕裝簡從,奔向黃河上遊。


    從那裏大張旗鼓的渡過黃河,繞到顏良軍背後,攻擊袁軍補給線上的軍事重鎮延津,以吸引顏良主力前來救援。


    這就是荀攸的聲東擊西之策。


    ……


    與此同時,黃河渡口,天陰沉沉的。


    顏良坐在馬上,看著手下所有軍隊已經安然度過黃河,在南岸集結,他心中卻是一陣猶豫。


    看著遠處已經若隱若現的白馬城,他對旁邊的副將淳於瓊與軍師郭圖道:“兵法有‘半渡而擊’之說,可是我軍順利渡河,白馬守軍並未出城襲擾,可見細作探查沒錯,白馬城內守軍並不多,故而不敢出城。


    我軍如此強盛,正該一鼓作氣,拿下白馬,為主公所率領主力渡河做準備。


    這時候怎能半途而廢的撤迴去?”


    他這五萬先鋒軍已經跟曹軍主力差不多,渡過黃河之後呈泰山壓頂之勢。


    小小的白馬不過是彈丸小城,集中兵力隻需一日便可攻破。


    有白馬城在手,身後的渡口便安全了,待將來袁紹率領的主力到來,便能安全渡河,不用害怕曹軍襲擾,順利在黃河南岸集結。


    可是此時卻傳來曹軍準備攻擊延津的消息……


    郭圖神色冷峻的道:“公驥不可大意,若延津失守,我軍糧草便供應不上,假如攻擊白馬稍有差池,則我軍便陷入斷糧的危險境地。


    我軍的確兵強馬壯,所以隻需穩紮穩打,正大光明尋找機與曹軍決戰即可,無需兵行險著。


    此時將軍應當分少量兵馬在此佯攻白馬,而盡遣主力前去救援延津。”


    顏良攥著拳頭,使勁錘著腦袋。


    按說他作為袁軍的前哨,帶領這麽多軍卒過河,應當勇往直前,蕩平白馬城,為主公率領的主力鋪路才對。


    過了河的軍卒,哪有再退迴去的道理?


    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郭圖是最了解主公的人,既然給他來做軍師,所提出的建議他不得不考慮。


    若不管身後曹軍,依然率軍進攻,自然能立功勞,同時也存在著風險,萬一延津失守,他這支軍馬就成了一支孤軍。


    若退迴去先保護延津,穩妥是穩妥,絕對不會犯錯,但那樣不止不能立功,恐怕還會被冠以膽小退縮的帽子。


    這兩種選擇各有利弊,一時間顏良不知道該怎麽選了。


    的確跟沮授所說,讓他上陣殺敵,他絕對是一等一的武將。


    可是讓他做方麵主帥,隨時根據形勢做出應有的判斷,他確實很不夠格。


    過了一會兒,他才攥了攥拳頭,歎口氣道:“就依公則之言,仲簡(淳於瓊)率軍五千,前去佯攻白馬,由本將親率大軍,返迴延津,與曹軍決戰。”


    “將軍從善如流,實乃明智之舉,”郭圖誇獎了一句。


    沮授說顏良不能用,他就親自到這前線來輔佐顏良,讓其建功立業,以證明沮授的判斷不可信。


    顏良搖了搖頭,這也是無奈之舉。


    這時,突然遠處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斥候高聲叫道:“主公急令!主公急令!”


    軍兵都閃開,那斥候暢通無阻的到了近前,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到顏良手裏。


    顏良展開一看,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妥了!”


    ……


    鄴城,大將軍府書房。


    袁紹居坐正中,對著麵前一個麵無表情的中年人嗬嗬冷笑道:“前些時日曹操在許都殺了那麽多人,你們深淵還沒被殺絕?”


    中年人淡然道:“袁公請搞清楚,血詔並非我們深淵所為,曹操所殺那些公卿,隻有王子服父子是我們的人。


    隻要‘大先生’還在,曹操哪是那麽容易找到我們的?”


    “那‘大先生’派你來,所為何事?”袁紹道。


    “跟袁公賣一份情報,”中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在空中揚了揚道:“一千萬錢,換一座白馬城,袁公很劃算呢。”


    “我怎麽知道這情報是真是假?”袁紹問道。


    “大先生給出的情報,假過麽?”中年人反問。


    袁紹捏著胡須,沉思了片刻,爽朗的笑道:“成交,我自會派人把錢如數奉上。”


    “多謝袁公,”那中年人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把錦囊遞到袁紹手裏,然後倒退了出去。


    他們跟袁氏合作已久,袁氏斷不會黑了他們的錢。


    袁紹抽出錦囊中的絹帛,看了一遍,哈哈笑著自言自語道:“孟德啊孟德,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狡詐。


    率領那麽多軍兵,卻帶這點糧草,就想跨河攻擊延津,顯然沒想久待,你這是聲東擊西之策啊。


    還不是還是為了吸引顏良迴軍,你好解白馬之圍?


    這一千萬,花的值。”


    他抬筆給顏良寫下諭令,曹軍目的絕對不在延津,讓顏良不用在意後方,隻需將計就計,派出少量軍兵,大張旗鼓的前去解救延津,讓顏良親率主力,三日之內必須拿下白馬城……


    ……


    顏良看完袁紹的諭令之後心中大喜,有了主公的確切命令,他再也不用在這裏猶豫了,隨即傳令道:“由仲簡率軍五千,大張旗鼓渡河迴去,作勢解救延津。


    若遇曹軍主力阻擊,直接撤退即可。


    由本將率領剩餘主力,強攻白馬城。


    主公命我三日之內拿下白馬,依本將看,何須三日,隻一日便可。”


    既然這是袁紹的命令,郭圖也不好多說什麽,於是建議道:“公驥不妨先禮後兵,給白馬城內豪紳下一通牒,若他們願意為內應,獻城投降,則保全其族人性命家產。


    如若他們負隅頑抗,與曹軍沆瀣一氣,待攻破城池之後,便縱兵屠城。”


    顏良挑起大拇指笑道:“公則這招高明,如此必然能挑起他們內鬥,說不定本將兵不血刃便能拿下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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