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見到妻女都認可了這個少年,他自然也不可能反對。


    而且女兒既然已經醒轉,她們母女在這少年的照料下,定然能在許都過的很好,這就解決了他此前最為擔憂之事,再也沒有什麽好牽掛的了。


    若說還有,那就剩當初從並州追隨他的那支軍馬以及將領。


    “高順誓死不降?”呂布重複了一句,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在他麾下那些將領之中,魏續等擒拿他的三將就不用說了,自然早已投降,而且他對那三人恨之入骨。


    至於張遼能投降,他絲毫不覺得意外,因為張遼本來就是朝廷官員,跟他隻是從屬關係,並非主仆,所以張遼迴歸朝廷,也算是名正言順。


    其他的如曹性、成廉等,都沒有挑大梁的能力,隨大流降曹也屬正常。


    可是高順對他如此忠誠卻實出意外。


    要知道高順論武力不亞於張遼,而且其帶兵能力特別強,僅僅不到一年便訓練出了陷陣營那樣攻無不克的勁旅。


    而且高順為人清白威嚴,正直無私,所以他一直有所忌憚防備,不敢重用於高順,平常把陷陣營都要交給魏續來統帥。


    沒想到最終卻是高順對他最忠誠,這不免讓他感覺有愧。


    而他所信任的魏續,卻是第一個就反叛了他,這不得不說是莫大的諷刺。


    “你能把高順救出來麽?”呂布問丁辰道。


    丁辰道:“隻要他肯歸降,當然可以。”


    “是我愧對於他,”呂布歎息道:“我給他留一封書信,讓他不要輕言去死,留著有用之身,給那一幫從並州帶出來的兄弟們,討一條活路。


    那高順若是能重用,其武力、見識、練兵能力不亞於張文遠,隻可惜我當時沒有意識到,現在想來後悔晚矣。


    將來你要好好善待於他。”


    丁辰聽了心中大喜,若是有高順歸降,何愁不能再訓練出一支陷陣營?


    值得一說的是,此前他已經讓陳到派人迴丹陽郡招募青壯。


    若讓陳到再訓練出一支白毦兵,那他手下這軍兵的戰鬥力便十分強悍了。


    丁辰派人送來筆墨,呂布寫了一封信之後看了看妻女,見她二人安全有保障,呂布也不再擔心。


    當然也不指望曹操放自己。


    他打開房門,大踏步來到院中李典的麵前,雙手平伸,示意李典再給他帶上鐐銬,然後迴歸地牢。


    魏氏和呂琦在後麵看見,心裏都不好受,呂琦拉著丁辰的胳膊,眼眶中的淚水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剛才她雖然沒來得及理父親,但是父親依然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此時親眼見父親戴上鐐銬,做女兒的怎能受得了?


    丁辰拍著妻子的手安慰道:“放心,我會去向姑丈求情,即使不能把你父親放出來,至少也能給他換個舒適的環境。”


    “嗯……”呂琦眼含熱淚的點了點頭。


    ……


    許都牢獄內,雖是大白天,但是卻依然伸手不見五指。


    磚塊大的小窗,一縷光柱射入,正照射在蓬頭垢麵,盤膝而坐的高大囚犯身上。


    突然牢房大門被打開,有個軍兵頭目模樣的人進來,冷聲對著那囚犯道:“高順,該出去了。”


    那囚犯正是高順,他仰天長歎一口氣,整理整理衣服,跪在地下對著西北方向連磕了幾個頭。


    此前這座牢房裏關了好幾個人,包括張遼、曹性、成廉等舊同僚。


    但是那些人都陸陸續續被帶走了,高順知道,那些人都已經背叛了主公,歸降了曹氏。


    可他跟那些人不一樣,張遼本來就是大將軍何進的部將,在朝中有根基,在天下有名望,投降之後反而如魚得水。


    而他高順自起兵就跟著呂布,真要投降了曹氏也是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根基可言。


    更何況雖然呂布並不信任他,平常提防著他,但是他一直鐵骨錚錚,對主公忠心不二。


    此時也是隻求速死而已。


    如今死期到了,他對並州老家的方向磕了幾個頭,然後站起身拖著沉重的鐵鏈,跟隨那軍兵出去。


    一刻鍾之後……


    高順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座精致的宅院中,這似乎是哪位高官的府邸。


    高順心想,這恐怕是曹氏哪位說客要對自己勸降吧。


    要是想投降,自己早就降了,何必等到現在?


    高順心裏發出一陣冷笑,若對方真要勸降,自己就破口大罵,不給對方任何麵子,如此便能速死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開始打腹稿,心裏想著一會兒大罵對方的說辭。


    當然是怎麽惡毒怎麽來,最好連曹操的祖宗十八代一起罵了,那樣對方必然就忍受不了。


    他鼓足了氣勢,被帶到一座房間門前,打開房門,雄赳赳氣昂昂的邁步進去,正想慷慨激昂的開口罵人,卻突然失聲道:“夫人,小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原來房中擺了一桌酒菜,魏夫人坐在桌旁,而呂琦則斜躺在床榻上。


    高順鼓足的氣勢瞬間卸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了主母與小娘。


    “可是他們脅迫於你?”


    高順同時看到了當時在白門樓上給他求過情的少年也坐在旁邊,而且少年身後站著幾個仗劍之人,應當是侍衛。


    高順當即想到,這是曹氏為了逼自己投降,以主母和小娘作為脅迫。


    “你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卻以兩個女子為質,這算什麽英雄?”高順怒喝道:“有什麽事衝老子來,有本事把老子放開,看誰敢與我單戰。”


    這時候竟然真有個人過來,把高順的鐐銬解開了。


    高順一時間有點懵,說打開就打開,這是要武力脅迫自己?


    隻聽魏氏卻柔聲介紹道:“高將軍,這是我女兒的夫君,他們從來沒有脅迫我們,我們都是自願的。”


    高順感到心中一陣絞痛,他也清楚,作為女俘被賜予他人為奴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哪能說的上“夫君”二字?


    他活動了活動手腕道:“夫人,小娘,高順無能,讓二位受辱,今日高順但凡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允許他人欺侮於你們。”


    “高將軍,你真的誤會了,”魏氏道:“我家夫君剛剛離開這裏,他臨走之前,給將軍留下了一封書信。


    所有囑托將軍的話,都在信裏了,將軍自己看吧。”


    說著,魏氏把呂布留下的那封信交到高順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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