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仔細思量,牛金說的沒錯,經過兩次劫糧,泰山軍都學精了,主將必然會躲在軍兵護衛之中小心翼翼,絕不會輕易出擊。


    在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想要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這事兒也不容易做到。


    而這大路比較平坦,也沒法像上次那樣,用人造石流攻擊。


    丁辰想了想,命令道:“讓軍兵們都脫下鎧甲,躺在地下磨,總之把衣服磨的越是破爛,自身越是蓬頭垢麵越好。”


    “是不是把軍兵們都打扮成流民?”趙雲問道。


    “沒錯,”丁辰點了點頭。


    “諾!”眾將聽到這樣的命令,就知道主公又要耍陰謀詭計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計劃是什麽,但是他們隻要執行就好,於是全都樂嗬嗬的下去傳令去了。


    ……


    臨近正午,陽光普照。


    寬闊的大路上,數百輛運梁車排成一條長龍,兩側均有衣甲鮮明的軍兵持槍護佑。


    前麵開路的是數千軍兵組成的隊伍,其中又有五百騎兵護衛兩翼。


    如非後麵跟著糧車,這看上去就是某支軍隊在行軍,而不是運糧。


    最中間有個威風凜凜的將領,手持長槍,坐在馬上,眼睛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神色十分冷峻。


    他正是臧霸手下大將吳敦,與孫觀、尹禮、昌豨並成為“泰山四寇”。


    這次泰山軍追隨呂布與曹操決戰,本來吳敦是奉命鎮守老巢開陽的,可是沒想到運送的糧草接連出了意外,以至於連孫觀都敗逃了迴來。


    好在孫觀率領的畢竟是偏師,敗了也無傷大局,但給豐縣前線的主力軍運糧,決不能出現差池。


    那軍馬可是他們得以安身立命的本錢,若是因缺糧出現了嘩變,他們一眾人不止一無所有,說不定連自己以及家眷的命都保不住。


    所以吳敦絲毫不敢大意,讓孫觀替他把守開陽,他親自帶領大軍前來護送糧草,以求萬無一失。


    固然帶了這麽多兵馬保護,但吳敦卻依然小心謹慎,全神戒備。


    隨行這麽多軍兵,大概把敵軍嚇住了,所以幾日來一路平安。


    這一天在路過一道山穀的時候,突然從旁邊一大片鬆林裏衝出幾十個衣衫襤褸的漢子。


    吳敦乃是泰山軍的猛將,也是靠打家劫舍起家,本來看見這種小股流匪會感到蔑視,但是此時的吳敦卻謹小慎微,絲毫不敢狂妄,當即大聲命令道:“警戒,準備迎戰!”


    就見衝出來的那夥流匪打著旗子,一麵寫著“自力更生”,一麵寫著“勤勞致富。”


    吳敦等一眾泰山軍不禁哭笑不得,劫匪還特麽勤勞致富,確定不是來搞笑的?


    果然,那一眾劫匪突然發現泰山軍竟然有這麽多軍兵,嚇得大叫一聲:“媽呀——”


    扔下旗子,紛紛轉身逃入了鬆林之中。


    吳敦旁邊的騎都尉請示道:“將軍,不過是小股流匪而已,讓末將追去誅殺幹淨。”


    “不要節外生枝,”吳敦謹慎的道:“萬一是誘敵之計呢?停止行軍,派出斥候前去細細探查。”


    於是整個隊伍全都停下。


    本來周圍就有許多斥候,可是吳敦依然不放心,又派出幾十個斥候騎兵前去探查。


    足足過了將近一個時辰,那派出去斥候才返迴來稟報,剛才那股流匪早就跑沒影兒了,並沒有任何異常。


    吳敦方才放下心,下令繼續前行。


    又走了十來裏路,吳敦突然問道:“前麵是何處?”


    有個騎都尉在馬上掏出輿圖看了一下,迴道:“前方離南武陽縣城還有一百餘裏,本來今晚預計進駐縣城,可是經過方才耽擱,天黑之前決計趕不到南武陽了。”


    “那就野外紮營,天黑決不能行軍,”吳敦慎重的道。


    話音未落,就聽前麵突然一陣梆子響,隻見山穀之中殺出來一小簇人馬,為首的精壯漢子手持一柄長槍,口中喝道:“白虎山牛大在此,留下買路財再走。”


    吳敦不敢怠慢,命令旁邊的騎都尉道;“這匪徒蹊蹺,你帶領人馬且去會會他。”


    “諾!”


    騎都尉率百十人衝了出去,與對麵那漢子交手。


    不過十來個迴合,那漢子高聲叫道:“好厲害的賊子,發不了財了,快撤!”


    騎都尉正想率軍追過去,但是後麵響起了一陣鑼聲,這是讓他收兵,禁止他追擊的信號。


    騎都尉迴來氣鼓鼓的問道:“末將追過去,馬上就能將這股流匪趕盡殺絕,為何讓我收兵?”


    “所謂窮寇莫追,敵將定是隱藏了實力,故意引誘你前去追擊,”吳敦判斷道。


    騎都尉不由的將信將疑,明明感覺那人的武力很差啊,難道真的是在演戲?


    不過吳敦是主將,騎都尉也不敢反駁。


    前行了二十裏,又殺出來一遠寇匪將領,自號陳四。


    騎都尉出馬,又是不到十來個迴合,便把對方打跑了。


    但是吳敦依然沒有讓他追擊,此時他已經十分確定,對手並非隱藏實力,實際上就是很差。


    簡短截說,每走個十來裏路,便衝出一員戰將,名字都是魏三趙二之類,纏鬥上一會兒便不敵敗走。


    吳敦一如既往的沒有下令追趕。


    在這樣騷擾之下,一下午的工夫才走了三四十來裏路。


    照這個速度下去,一個月也把糧食運不到前線。


    那取勝的騎都尉便在旁邊勸說,對方那些人都是嚇唬人的,隻要放心追擊,定能把對方趕盡殺絕。


    漸漸的吳敦也相信了,對方隻是利用了他謹慎的心思,知道他不敢追,所以故意隨便派出一幫庸才來一路騷擾,以求拖延時間。


    畢竟即使軍糧不被劫掉,僅僅是延誤也受不了。


    此時天已傍黑,他們尋了一片空曠之地過夜。


    糧車聚攏起來,軍兵在外麵圍著,吳敦板著臉,咬牙對手下道:“明日賊人若再來襲擾,就放心追上前去,斬盡殺絕。”


    “早就該這樣了,我就說那是一幫夯貨,故意嚇唬人的,”騎都尉附和道。


    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高聲喝道:“魏三在此,誰敢戰我?”


    此時天還沒黑透,隻見遠處曠野之上,今日前來騷擾過的魏三又來了。


    吳敦心中著惱,晚上還不然人消停,他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追上去,殺!”


    “諾!”


    騎都尉神情激憤的持槍上馬,向魏三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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