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了,免不了會有不一樣的聲音。儲曉方的腦殘粉出來軟綿綿地說,儲師兄這麽有本事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這中間肯定有誤會。


    恰好就是這個時候,石誌祥說出了那句話。頓時,這幾個腦殘粉跟一些陰謀論者簡直像得到了證據一樣,爭先恐後地表示,肯定就是這樣的。


    特意在那裏安排攝像頭,正好把儲曉方做的事情全部拍下來了——這一切,是不是巧合過頭了?事有反常必有妖,很有可能就是像石誌祥說的那樣,這一切都是蘇進他們安排好了,引自己的敵人入彀的!


    最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是,持這種意見的人裏,並不全是天工社團的反對者——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他們的支持者!他們誇獎天工社團做得漂亮,對付敵人就是應該這麽不擇手段。這種話,他們甚至是真心實意在說的……


    但顯然,大部分人都是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手段的,他們很快就對著這幫人狂轟亂炸,說他們心理陰暗,還想拖天工社團下水,簡直就是狗眼裏隻有屎。


    他們的對噴並沒有持續多久,“前方”的消息再度傳了過來。


    跟之前一樣,柳萱的每一句話,也全部都一字不差地出現在了論壇上。


    一時的寂靜無聲。


    柳萱的話有理有據,鏗鏘有力,瞬間把他們從陰私詭計的泥沼裏拉了出來,重新正視起天工社團的成績來。


    儲曉方為什麽會找人對付天工社團?


    智商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能想得到,就是為了吉光榜!


    文修專業的傲慢和小心眼都是出了名的,天工社團這段時間的成績,對他們來說不紮眼嗎?學校論壇上對他們長篇大論的攻擊,對他們來說不錐心嗎?


    以他們的德性,能容得下天工社團才怪呢。


    但是,看不慣一個人就要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付他嗎?


    他們是大學生,不是社會上的混混!


    而且柳萱說得對啊,天工社團是頂著京師大學的前綴在吉光榜上衝擊的。他們是“京師大學天工社團”,他們獲得的所有榮譽,也全部都是屬於京師大學全體的!


    華夏第一社團,華夏有史以來第一個超過文修專業的學生社團!


    這樣的社團,出自他們京師大學,是他們中間的一員。


    文修專業用出那種手段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天工社團,跟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的?甚至而言,大家都是做文物修複這一行的?


    就像柳萱說的一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學校論壇上,這十個字被標成了加粗的紅字,沉甸甸地壓在這一貼的最後。


    一種莫名的感覺一點點滲入了學生們的心裏,漸漸加深。


    老實說,之前他們對天工社團沒什麽感覺。


    學校這樣的社團多了,你沒點特殊之處,別人憑什麽記住你?


    剛才他們為了天工社團在論壇上噴人,十成裏有八成是因為討厭文修專業,剩下兩成才是因為理解了天工社團做的事情有什麽意義。


    而現在,有了這兩個“華夏第一”的名頭,他們才終於意識到,天工社團創造的,是什麽樣的奇跡,它對於京師大學、對於他們自己來說,是一種什麽樣的榮耀。


    對於很多學生來說,今天是一個起點,是他們真正記住天工社團、開始認同它的日子。


    柳萱的話當然會讓石誌祥很不高興。他一張臉陰雲密布,簡直像是要下雨一樣。


    蘇進當然不可能讓柳萱一個人把仇恨全拉完了,他向著柳萱一點頭,有禮地道:“柳學姐,多謝你的仗義直言。”接著他轉向儲曉方,非常平靜地問道,“儲師兄,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眾人隨著蘇進的問話,一起把目光投向儲曉方。這時,石誌祥卻突然清了兩下嗓子,意味深長地看向蘇進,問道:“咳咳,蘇進同學,以你的年紀,能帶領天工社團做出這樣的成績,的確非常出色,很了不起。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歡迎你和天工社團的所有同學,加入成為我們文修專業的一員。”


    “好不要臉啊……”門口有人這樣小聲嘀咕,旁邊好些人心有戚戚哉地點頭。


    理所當然,蘇進不卑不亢地拒絕了:“抱歉,我們暫時沒有加入文修專業的打算。而且……”他顯然不打算讓石誌祥迴避這個話題,聲音清朗地道:“石老師在發出這樣的邀請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文修專業內部的問題解決一下?儲曉方師兄指使人傷害同校天工社團的學生未遂,之後砸毀天工社團辦公室及所有設備,竊取價值高昂的修複材料,造成巨大損失——這件事情,石老師打算怎麽處理?”


    他一句句話咄咄逼人,每一句話說出來,儲曉方的臉色就白了一層。他無助地看向石誌祥,試圖求得幫助。


    石誌祥淡淡掃了他一眼,投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蔣誌新首先留意到了,心裏一驚。


    不知道為什麽,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聽石誌祥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解決不了對手,就要學習把對手拉下水。大家都有問題的時候,你的問題就會被掩蓋了。”


    蔣誌新忘記他說出這句話的緣由了,但這時想起來,他頓時攥緊了拳頭,有些緊張。


    石誌祥的目光迴到蘇進身上,麵無表情地問道:“竊取材料?先不說這事情究竟是不是曉方做的……那個什麽攝像頭,到現在也隻是一麵之辭,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文物修複工作室,能讓女人進入了。”


    他看也不看柳萱一眼,目露輕蔑之色,又道,“這件事暫且不提,姑且存疑好了,你要再籍機往曉方身上潑髒水,我可是不答應的。你們社團有什麽了不得的稀奇材料了?曉方會去偷?”


    剛才兩個保安抬著箱子一起進來,大家都是看著的。現在那個箱子還擺在旁邊呢。


    蘇進一說到“竊取價值高昂的材料”的時候,大家就立刻想到了它。


    現在東西放在一邊,石誌祥就要空口白話地不承認了?這不是找臉打嗎?


    蘇進倒是很冷靜,道:“這個我也很想問,儲師兄怎麽看中了我們的材料了,還特地要那些人把它們帶迴來。”


    儲曉方囁嚅著嘴唇,不時瞥著石誌祥,遲疑著說:“我……我……”


    石誌祥伸手打斷了他,仍然對蘇進說:“你說材料?那材料在哪裏呢?”


    石誌祥這是傻了嗎?


    屋裏屋外的所有人一起看向那個箱子,甚至有一個外麵的學生忍不住叫了起來:“不就在那個箱子裏嗎?”


    他的聲音不小,石誌祥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直直地盯著蘇進,就想要他的答案。


    蘇進果然也指向了那個漆箱,道:“就在那個箱子裏。”


    石誌祥好像就等著他這句話一樣,側身問道:“你是說這個箱子?”


    “對。”


    “你是說這個箱子裏麵的東西是你的?”


    “箱子裏的東西,連同箱子一起,都是我們的!”


    石誌祥換著花樣問了三遍,每一次蘇進都給出了同樣的迴答。


    這時候,所有人心裏一起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這時,石誌祥“哈哈哈”大笑三聲,接著笑容一斂,指著蘇進厲聲道:“給了你機會,你竟然不知珍惜。說,你是從哪裏,把這個箱子偷過來的?!”


    “偷?”門口的學生一起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他們有的看著蘇進,有的看著那個箱子。


    這個箱子,是蘇進偷的?


    還有,石誌祥會這麽說,難道這個不起眼的箱子,也是什麽珍貴的文物?


    石誌祥重重哼了一聲,聲如雷鳴:“不知天高地厚,紀曉嵐紀先生的朱漆銅飾鬆下問道箱,也是你能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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