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淑珍嗤了一聲:“不過一個碗而已!”


    蘇進問道:“紀奶奶的門平時都是關著的,廚房在屋子裏麵,為什麽他會闖進去?”


    馮淑珍笑了一聲:“小孩子嘛,心思活,到處跑跑看看,有什麽稀罕的?”


    蘇進緩緩點了點頭,道:“不錯,小孩子心思活,懂的應該不少了。鄰居家門關著,他還偷偷闖進去,一定有原因。”


    他偏了偏頭,對身後的彭書辛說:“報警吧。”


    彭書辛一愣,頓時明白了過來,馬上拿出手機,撥通了110。


    馮淑珍也是一愣,看見彭書辛的動作,聽見他跟對麵的人對話,報清這裏的地點,馬上就急了:“一個破碗,打爛了賠就是了,叫什麽警察啊!不行,不許叫!”


    她一邊嚷,一邊衝上來就要阻止彭書辛。彭書辛對這套流程熟得不行,三言兩語就把情況匯報完了,得到那邊的迴應後,掛了上電話。


    他向蘇進點點頭,道:“警察一會兒就過來。”


    馮淑珍更急了,這種小市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穿警/服的。她嚷嚷道:“就是一個碗!我賠就行了!”


    蘇進冷冷地向她一點頭:“行,一會兒警察來了,你跟他說明賠償就可以了。”


    聽到這句話,馮淑珍總算安心了一點。她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心想,一個碗能值幾個錢,幾塊錢拍過去就可以了!


    想到這裏,她嘴裏又罵罵咧咧起來了:“死老婆子,一個孤寡老太太,不早點死了把院子騰出來,還在這裏找麻煩!”


    她聲音不算大,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時,不光是盛老頭和蘇進滿臉的怒意,其他鄰居也皺起了眉,用充滿厭惡的目光看著馮淑珍,小聲議論了起來。


    聽他們說話,蘇進才知道,馮淑珍一家三口跟婆婆一起都是住這裏的。平時馮淑珍就很鬧騰,還好紀老太太脾氣好,一般不跟她計較。


    蘇進臉色陰沉,小聲跟彭書辛說了幾句話,又進去看了一眼。紀老太太還沒有醒,但沒了外麵的爭吵,臉色看著比之前好多了。


    南鑼鼓巷本身就是有派出所的,沒一會兒,110的人就來了。那是兩個身穿警/服的人,一老一少,他們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便服的生麵孔,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警察走進院子就問:“什麽事?”


    馮淑珍早就等著了,搶先道:“我兒子不小心打爛了老太太的一個飯碗,他們就嚷著叫警察!同誌,可不是我要麻煩你們,就是這幾個人沒事找事!”


    她惡人先告狀,當先把髒水潑到了蘇進他們身上。


    警察眉頭一皺,問道:“一個飯碗?”


    彭書辛首先走過去,翻出自己的名片,遞了兩個警察一人一張,想了想,也給他後麵那兩個人各發了一張。


    警察一看名片上的身份就愣住了。博霆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怎麽還有律師在這裏?


    兩名警察對視一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彭書辛道:“我姓彭,現在暫時由我來代理紀思宜女士,處理這件案子。”


    紀思宜是紀老太太的名字,蘇進之前就知道了,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用上。


    老警察皺眉問道:“案子?我聽說就是一個碗?現場在哪裏?”


    彭書辛轉身讓他們進去,道:“在紀思宜女士的廚房裏。她的廚房是內廚,位於她個人的住處裏麵,平時住處的門都是關著的。”


    老四合院,門不上閂的話,就算關著,也一推就開。但是關門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代表著閉門謝客了。


    老警察會意地點頭,走到廚房門口,仔細打量了一下環境,轉頭問道:“就這個碗?”


    說話的是蘇進:“對,這是兩個一對的碗,上麵這個是完好的,碎的是下麵這個。”


    發現果然隻是一個碗,老警察整個人都輕鬆了。他下意識地就要把地上的碎片揀起來看,蘇進上前一步,先攔住了:“不好意思,麻煩請保護一下現場。”


    老警察不高興了:“現場?我們就是來勘察現場的!”


    蘇進道:“現在這個碗保持著摔碎的形態,碎片到處都是。如果破壞了現場,就沒辦法把碎片全部收集起來了。”


    老警察不高興地說:“一個碗而已,有什麽好收集的?拿個掃把來掃了就是了。”


    馮淑珍也跟在後麵,本來有點緊張的,突然放鬆了下來,笑著說:“就是,一個碗而已,真是小題大作。警察同誌,之前我就已經跟他們說了,碗打爛了,我們賠就是了!何必要叫你們過來這麽麻煩?”


    老警察眼光很利,一眼就看出來了馮淑珍是個什麽人。但看出來歸看出來,她這句話說得沒錯,於是他也跟著點了點頭。


    彭書辛從容淡定,向他點了點頭說:“沒錯,馮女士的確這麽說了。”


    小警察沉不住氣,馬上就嚷起來了:“都商量好了,還報什麽警啊?”


    老警察畢竟比較老道,聽出不對了,攔住同事問道:“然後呢?還有什麽不對嗎?”


    彭書辛笑了笑,說:“是的,因為被損壞的物品價值比較昂貴,所以還是需要請你們來,當個見證。”


    他又轉向馮淑珍,認真地道,“這個碗為乾隆禦製的粉彩三果碗,是正品文物。據我們的鑒定師判斷,在正規市場上,價值為300萬。兩個碗為一對,價值在700萬到800萬左右。由於現在隻摔碎了一個,我們姑且把價格折半處理。700萬的一半,是350萬。馮女士,請您賠償紀思宜女士350萬,請問您是開支票,還是付現金,還是用財物進行抵押呢?”


    他這一段話說得很快,口齒清晰,字字分明,把馮淑珍整個人都聽懵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說這個碗,值多少錢?”


    彭書辛很客氣地重複了一遍:“350萬。”


    馮淑珍又呆住了。兩個警察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盯著地上的碎片,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個巴掌大的碗,就值350萬?這碗是金子打的不成?


    不對,就算是金碗,也值不了這麽多啊!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馮淑珍突然跳了起來,她怒吼道:“放屁!狗屁!你們這是詐騙!一個飯碗而已,頂破天也值不了這個價!警察同誌,他們這是敲詐,敲詐!”


    她的聲音又尖又響,非常刺耳。盛老頭喝道:“閉嘴,你給我小聲點!”


    馮淑珍眼睛都紅了,一轉頭,對著他大吼:“你才閉嘴!你被人敲詐350萬試試?”


    盛老頭撇了撇嘴,輕哼一聲,對警察說:“老紀……當事人在裏麵暈倒了,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警察們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判斷,還是他們後麵其中一個便衣人員應道:“對,還是出去說吧。”


    一行人走到了院子裏,馮淑珍還是像個潑婦一樣吵個不停。老警察也覺得棘手了,他小聲問道:“那個碗……真的值那麽多錢?”


    彭書辛點頭,強調道:“是,我們的鑒定師已經鑒定過了。”


    老警察終於抓住了關鍵詞:“哪裏的鑒定師?有資格認證嗎?”


    單一鳴上前一步,冷靜地道:“是我鑒定的。”


    他從口袋裏翻出一本證書,遞到兩名警察麵前。


    老警察狐疑地接過,一雙眯縫眼再次瞪得老大。旁邊的小警察急著湊過去看,立刻也石化了。


    單一鳴問道:“警察同誌看,我具備鑒定資格嗎?”


    “當……當然。當然!”


    七段修複師,貨真價實的高段修複師。這種等級,就算是國家級博物館,也足夠當館長了,怎麽可能沒有鑒定的資格?


    兩名警察頓時肅然起敬,老警察雙手把證書奉還,客氣地問道:“單大師到這裏來,是視察古巷的嗎?”


    單一鳴歎了口氣,點頭道:“沒錯,古巷多寶,南鑼鼓巷從元朝時開始就已經存在,我閑來無事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親眼看見一件傳世精品被破壞,簡直太令人惋惜了!”


    七段修複師敲定的傳世精品,那就一定是精品沒錯。


    兩個警察連連點頭,馮淑珍見勢不妙,打量著單一鳴,認出他是今天在巷口跟學生們一起修東西的那個老頭。她再怎麽無知,也知道七段修複師是什麽意思,忍不住就說:“他說真的?就是真的了?七段修複師怎麽會在這裏?我還說他那個證書是假的呢!”


    那兩個便衣人員一直站在警察後麵,很少出聲。他們一直打量著場上的情況,注意得最多的就是蘇進。


    其中一個人留意了一會兒單一鳴,突然問道:“請問是單一鳴大師嗎?國家局文安組前任首席顧問單大師?”


    單一鳴看他一眼,沒想到自己會被認出來,點頭道:“是我。”


    那人笑了起來:“從文安組成立時開始,單大師一直擔任顧問一職,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麵,真是久仰了。”


    那個老警察也說:“真證書假證書,我們認不出來嗎?單大師的身份,絕對沒問題!”


    馮淑珍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她顫抖著嘴唇問道:“那,那這個碗?”


    單一鳴厭惡地瞥她一眼:“我親眼認證。粉彩三果碗,色澤鮮豔,線條柔潤清晰,繪畫鮮明生動,色透入骨,碗底有乾隆禦製四個字,的確是正品無誤!”


    -------------------------


    感謝梓嵐丶(100x3),哀傷過的衣服(100x3,500x6)的捧場!


    耶,潛力月票第8了!


    <!-- 雙倍活動不在活動期間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沙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沙包並收藏天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