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項羽失去耐性,決定強攻。??


    西楚悍兵分成八隊,分別由季心、項莊、鍾離昧、桓楚、周蘭、龍且、虞子期、巴玉讚率領,分為八個方向向九江兵的大營猛攻。出動總兵力達到十六萬之中。其勢頭自然是排山倒海淹沒一切的。攻擊從黃昏時分開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清晨,九江兵在後退必死的威逼下,和西楚軍做了殊死的搏鬥。


    無奈,寡不敵眾。


    西楚軍連燒帶殺,把九江大營搞的支離破碎化為灰燼,兩萬士兵八成戰死,一成投降,剩下的各自逃竄。


    項羽在煙霧繚繞和昏黃的陽光照耀下策馬入營,他手持鐵戟咬牙切齒到處尋找英布。英布像是人間蒸了一樣,半點影子也尋不見。


    季心、項莊等八路人馬,全都迴來報告,表示沒有現英布的影子。項羽詢問九江兵俘虜,也沒有人知道英布的去向。氣的項羽須皆張,鐵戟亂舞。


    “媽的,一定是跑了,給我追,追上了就地格殺。”


    八路人馬一唿百應,領命而去,向著所有英布可能逃跑的路徑追了過去。


    英布不是此刻跑的,事實上,在戰鬥打了一半的時候,他就和隨何逃之夭夭了。隨何閉著眼睛也能看出這場仗必敗無疑,九江兵頂不了多長時間。


    棄軍而逃這種事是非常缺德的,普通人想都不敢想,英布和隨何做起來卻是幹淨利落,分毫不亂。他們一邊高喊著:“弟兄們頂住,頂住。”的口號。一邊穿上楚軍的製服從後門逃之夭夭了。


    八路人馬追去的時候,兩人快馬加鞭已經在兩百裏外。往哪裏去追呀。


    項羽雖然沒能抓到英布,卻平定了九江,在英布的地盤上燒殺搶劫一番,第三天點兵返迴彭城,隻留下大司馬周殷駐守。為了籌措糧草順便休整,在彭城又停了兩天,十天之後,才向滎陽進。這個時候,英布已經在成皋見到秦二世了。


    王竹正在行宮裏和眾將研究奪取滎陽,聽說隨何帶著英布來投降,心裏樂滋滋,滿臉笑容。陳平見他笑逐顏開,連忙說道;“大王,您還是先不要見英布。就算是見,也不要表現出過分的高興。”


    王竹不以為然地說;“人家遠道而來當然要歡迎,更何況英布還是天下名將,義帝冊封的九江王。”


    王熬擺手道;“大王,難道您想和九江王平起平坐嗎?”王竹搖頭;“當然不想。大秦早晚要恢複帝製。”


    陳平道;“那就對了,既然大王不想和英布平起平坐,就必須要讓英布服服帖帖的拜倒在您的座下。”


    李左車道;“英布者,楚國名將,為項羽屢立戰功,更加參予坑殺了數十萬秦軍,大王要想收服他並不容易。即不能讓他害怕,也不能讓秦國人傷心,這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處才行。


    王竹用戲謔的口氣說;“總不能打他迴去吧。”王熬道;“大王可以先迴寢宮,我等當退出,稍後找一二宮女過來——大王隨意應付他一下就行了。”


    王竹擔心的擠了擠眼睛;“那小子要是一生氣跑了怎麽辦?”王熬道;“英布這人優柔寡斷反應沒這麽快,咱們這叫‘先兵後禮’。


    王竹心領神會,陰笑著點頭:“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縱然是孔子孟子莊子墨子,也有非議之處。更何況英布是個深藏絕技的人。雖然坑殺了幾十萬秦軍但那也不過是各為其主,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其實王竹知道英布是個兇殘成性反動透頂的劊子手,不過,在這樣的時代中,隻有這樣的人能成為英雄。比起人雲亦雲,趨炎附勢,隻拿工資不幹活的家夥來,王竹還是喜歡英布這樣的硬貨、狠角色。


    隨何和英布一路風塵,翻山越澗,穿梭荊棘,吃盡苦頭。在成皋休息了兩個時辰就來拜見王竹,沒想到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英布跟著隨何來到大廳,可是,不見秦王的身影,正當他們不解之時,張喜大大咧咧,翻著白眼,晃著膀子,出來傳令。


    “你,你,你們兩個,過來。”說完,連看都不看英布一眼,狂的沒邊了。


    隨何恭恭敬敬的走過去,拱手;“這位公公,九江王英布求見秦王。”張喜不認得隨何,咳嗽了一聲,拉著長音說;“你,就是英布。”隨何連忙擺手;“這位才是九江王。”張喜冷冷一笑;“這天下亂的,這王那王的還真是不少,大王現在很忙,要是都來拜見,還不累出病來。”


    隨何一下子腦門冒汗了;“公公,這位九江王,他,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是大王非常器重的人,還請公公給通報一聲。”


    英布在一旁都要氣炸了肺,瞪著銅鈴眼惡狠狠地瞅著張喜。張喜心裏一陣打鼓,好重的殺氣。不過為了完成秦王的囑托他還要裝下去。


    “這事兒本公公怎麽沒聽說過,什麽八江王,九江王的,不過就是一介武夫而已。”說完轉頭走了。


    英布心中殺機暴起,忍不住向前邁出去一步。隨何腦門的汗珠摔在地上了,趕忙攔著;“大王,自古道,閻王好見小鬼難求,此等勢利小人,沒卵子的東西,你何必跟他計較,還是暫且忍耐,等到見了秦王在做計較。”英布一想也是,自古以來,這太監能有什麽好東西,不過就是狐假虎威而已,素質很低。秦王就不一樣了,他一定會以禮相待的。


    想到這英布也就平靜了下來。心想:秦王知道我來了,一定會用最高的禮儀來迎接我的。


    片刻,張喜又從屋子裏走出來,仍然不冷不熱陰陽怪氣地說;“行了,大王說讓你們進去呢。”英布有些失望,嬴胡亥應該親自出來迎接我。


    隨何和英布跟著張喜走進內室一看,傻眼了。隻見秦王半躺半坐在床上,雙眼似睜非睜,兩個宮女跪在榻上為他按摩。


    英布怎麽也沒想到會遭到如此的冷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細一看,果真是秦二世。英布一氣之下就想退出去,可又一想,人家畢竟以前做過皇帝,有點紈絝的作風也很平常,我要是退出去了,就很小氣,一定會被人恥笑的。想到這裏他就硬著頭皮忍下了揉進眼裏的這粒“沙子”。英布冷著臉,向前走一步行個禮。


    “九江王英布見過秦王。”


    王竹正享受軟玉溫香,聽著這話著實的別扭。看來,王熬和陳平說的沒錯,英布是夠狂的,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擺出九江王的身份平起平坐呢,心裏生出警惕,又有些鄙視,這就叫做不識時務。


    王竹側了個身子,無精打采的像大煙鬼一樣點了點頭,訓斥那兩個宮女說;“你說你們有什麽用,整天錦衣玉食的,這麽點事情都做不好,還有臉跑到這裏來。”


    英布滿肚子火氣,沒有聽清,大步流星的轉身就走。隨何緊隨其後,正想勸慰幾句,英布迎頭就是一頓臭罵:“隨何,你花言巧語,逼我降秦,我再怎麽說以前也是九江王,沒想到秦王竟然是個不知禮節的市儈小人,把我看的連奴仆都不如,我還有什麽臉麵去見家鄉父老,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個世上。”


    大廳正好有個兵器架子,上麵插著刀劍,英布順手抽出寶劍,鏘的一聲撤出來,橫向脖頸,就要自刎。


    隨何一把攥住黑臉漢子的臂膀,喊道;“大王,千萬可別,秦王平時待人不是這樣的,特別是有本事的人,恭恭敬敬,非常客氣,方才我聞到他一身的酒氣,肯定是喝多了。他一喝多了就語無倫次,我看不如等他酒醒了再看看,如果還是對你無禮,我隨何和九江王一起自刎。”隨何也怒了,秦王這不是坑人嗎?要真是這樣,自己就算是把英布給害了。


    兩人正要走出行宮的時候,突然有個妙齡的宮女從裏麵奔出來,恭敬地說;“兩位大人請等一等。”


    隨何轉身,不耐煩地說;“還有什麽事兒?”那宮女嫣然一笑道;“大王說為九江王準備了下榻所在,請跟我來。”不等兩人迴答已經轉身而去。隨何和英布相對皺眉,不解其中的奧妙。


    三人在行宮中七轉八轉,一會兒被帶到一處房舍跟前,那宮女道;“這就是秦王為英將軍準備的。”英布聽她不稱自己為王,而是稱為將軍心中不禁有氣,正要作,卻見眼前這座房舍很是高大輝煌,就隱忍了。


    三人走進屋子,隻見裏麵一切器具,擺設,帷幔,沒有一件不富麗堂皇,門兩旁的衛兵畢恭畢敬,服飾華美,精神煥,如同伺候大王一樣。再往前走,出了大廳,進了內苑,兩排宮女夾道而立,各個長的豐盈標致,婀娜多姿,身段勻稱。


    英布心想,這是給我的?這可是大王的待遇呀。他正在疑惑不解的當口,忽然臥室內傳來一陣陣穿堂大笑,王熬、陳平、李左車全都從裏麵含笑走出來。跟著方才那個狂妄不羈目中無人的秦王嬴胡亥也從門口大步走進來。


    王竹一邊揮動袖子邁大步一邊笑道;“九江王,對寡人的安排你還滿意嗎?”英布非常的感動,看看王熬等人,又看看後麵的王竹,忽然曲膝跪倒在地;“秦王千萬不要在稱我為九江王了,以後,英布就是大王身邊的普通將官。”


    王竹快走幾步把英布扶了起來,拍著他的手背笑道;“這話說的太過了,九江王不遠千裏前來投效,本王隻能躥升你的官職,怎麽會降下來呢。這樣吧,從今天開始,寡人改封你為淮南王,除了九江郡之外,把淮南、碭郡也一並封賜給你,你意下如何?”


    英布和項羽鬧翻了,歸根到底,說白了就是對於領地不太滿意。三郡之地,他簡直是喜出望外了,激動地差點哭出來。這次投機看來是下對了注了。


    王竹一連聲的喊;“怎麽迴事兒,到了你的家裏也不知道款待客人,還不吩咐下人上酒上菜。”


    席間,英布問起王竹將如何擊敗西楚霸王統一全國。王竹含含糊糊地說;“寡人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統一全國,寡人隻是想盡快的把項羽這個霸道的家夥幹掉,還天下諸侯一個和平安定的環境。如果日後滅了西楚,寡人還會把它分封給諸位大將。”


    英布本來還擔心秦二世有重新施行郡縣製的野心,聽了這話心裏就放下了一半。可是他還是比較擔心,仍然問:“計將安出?”


    王竹咳嗽了一聲。


    王熬舉起獸角杯,衝著英布示意,而後放下來說;“大王的意思,是讓淮南王您迴到九江王,集合自己的舊部,襲擾西楚,等到齊兵過境,我們從韓國、齊國、滎陽三麵合圍,把項羽堵在彭城和大江之間,讓他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任他有通天之能,舉鼎之力,也是必死無疑。”


    英布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案幾上,不無憂慮的說;“好計,隻是,我的兵將已經打散了,就算是我迴到九江一代去也不見得就能起到作用。”


    王熬道;“這樣——大王——”


    王竹扼,示意他說下去。


    “臣的意思是,可以給淮南王幾萬兵馬,讓他攻略淮南之地。”


    王竹道;“隻是,秦國的將士對淮南王有所誤解,怕你指揮不動。”英布不疑有他,急忙道;“隻要大王信得過英布,英布可以保證三個月之內盡得淮南之地。淮南一帶的楚軍全是碌碌庸才,不堪一擊也!至於,秦軍不聽我的調遣,大王可以派大將跟我一同前往淮南。”


    王竹道;“寡人派夏侯嬰跟你一同前往。”


    王竹這話說的太快了,幾乎是脫口而出。因為是早就想好的設計好的,所以,他才會脫口而出。英布的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王熬立即道;“夏侯嬰這人沒有才幹,大王還是另外派個人麽吧。”王竹也醒悟了,連忙說;“他用不著有才幹,反正讓他去也是個次將,真正的統帥是淮南王,派有才幹的去根本沒必要嗎?”


    英布這人一向是兀傲自視,他沒怎麽聽說過夏侯嬰,聽了王竹和王熬的一唱一和,心中的疑慮頓時又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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