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六,三百九十七,三百九十八……”本森用力劈著木樁,一邊在心裏默數著。

    “你在幹什麽?”一個聲音仿佛幽靈般在本森背後響起。

    本森被嚇一跳,連手裏的木劍都差點掉落了。

    “我不知道你迴來了,吵到你休息真是對不起。”

    卡爾隨意的擺擺手,說:“你再劈一次給我看看。”

    本森調勻唿吸,發力劈出一劍。

    卡爾接過劍:“不對,你力氣使得太足,要留三分力,配合唿吸,像這樣。”本森隻覺一陣風刮過,木樁就在無聲無息間劈成兩半了。

    什麽叫高手,本來本森認為佩吉已經夠高的了,但看了卡爾這行雲流水的一劍,即使他這個低手中的低手,也不難看出佩吉遠遠不及卡爾。

    卡爾瞟了眼本森纏滿紗布的雙手,說道:“有些事不掌握正確的方法,光靠努力是行不通的。不過,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本森嘿嘿笑了起來,畢竟比起丟掉自己的小命,他還是願意多吃點苦。

    “試一試!”卡爾將劍遞了迴來。

    本森集中精力,努力記住各個要點,發勁劈下時,不禁心中一喜,這一劍的感覺出奇的好,就像自己的感覺延伸到了劍尖。“嘟”這迅疾的一劍斫到木樁上卻隻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那如中敗絮的感覺然本森的心中一空。

    “感覺到什麽不同嗎?”

    “什麽不同?”本森茫然的看向木樁,還是沒砍進去,沮喪的說,“看來沒什麽不同。”

    “不,木劍沒有反彈起來,力道完全吃進木樁裏了,相當漂亮的技巧,即使是佩吉也劈不出這麽漂亮的一劍。”一向嚴肅的卡爾此刻毫不吝嗇他的溢美之詞。

    本森大喜,問道:“那我為什麽沒劈開木樁呢?”

    卡爾一臉古怪的說:“你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即使是一個以身體瘦弱聞名的精靈,如果有那樣的技巧,恐怕也能漂亮的將它一分為二。而你——”卡爾蹲下來摸了摸那道淺淺的劍痕,“看來我們有必要先鍛煉一下你的力氣了。”

    “先迴去拿些衣服,”卡爾吩咐道,“待會兒會很冷的。”

    “這是去哪兒?”本森惴惴不安的問,“鍛煉力氣不是找個石頭舉舉就可以了嗎?天已經這麽黑了,要不我們明天再去吧。”

    本來不發一言的卡爾開口道:“要想在短時間內增強你的力氣,恐怕隻有洗個龍血浴才行。我們能做的是讓你更有效的利用肌肉,人體遠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

    “好了,我們到了。”卡爾在一條湍急的小河邊停了下來,“脫光衣服。”

    本森大驚失色,叫道:“你說什麽?”

    卡爾也不解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扒光了,還將手腳綁住,一把扔河中。

    “救命,救命!”本森努力的將頭伸出水麵,大聲唿救,“救救我,我不會遊泳。”

    卡爾蹲在河邊,不緊不慢的說:“別緊張,慢慢站起來,河水應該正好淹到你的肩膀。”

    本森大罵道:“你綁著我怎麽站起來!”

    卡爾拍拍腦門,恍然大悟似的說道:“我倒是忘了。”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條套索,套到本森的肩上,將他拉得站了起來。卡爾將套索的另一端係在河邊的一株歪脖子樹上,優哉遊哉的對本森喊道:“你先在河裏堅持一下,我迴去睡一會兒。還有不要再喊救命了,這裏會有人嗎?閉緊嘴巴,節約一點力氣,我可不想明天在這裏看到一具被泡得發脹的屍體。”

    本森不禁大怒,在河裏呆一晚,小爺就是不死,明天也得泡成豬頭。本森忿忿的盯著卡爾遠去的背影,沒有再罵出聲,至少他現在還指望這老混蛋明天能記得這還有一個慘遭他陷害的倒黴鬼呢。比自己帥的果然沒有好東西,先是埃裏森,後有卡爾。估計自己真的被他們掛了,還會有不明真相的花癡女為他們搖旗呐喊、擂鼓助威,再送上一麵“為民除害”的旌旗,到時讓九泉之下的自己情何以堪。

    湍急的水流從四麵八方不停的衝擊著本森赤裸的身體,不停的變換著角度和力度。脫力和體溫降低使他的每一塊肌肉抖顫起來,很快便失去了意識。一個高瘦的黑影竄到河邊,將本森從水裏拉上來,那黑影觀察了一會本森,不滿的低聲說:“真沒用,這麽快就暈過去了。”

    本森醒來時正光溜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渾身塗滿綠色的藥膏,而卡爾那個老變態則不斷把他的肢體扭曲成各種奇怪的姿勢。本森有氣無力的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喂,老混蛋你在幹什麽?”卡爾依然擺著那副死人臉,仿佛沒聽到本森的話一般,隻是手上加了半分力氣,幾乎將他的胳膊扭了下來。本森咬緊牙關,隻發出一聲悶哼。卡爾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這些聞上去很香,塗到身上卻很要命的綠色藥膏能活化肌體,治療身上的暗傷,所以還是忍一忍吧。如果在藥效持續的時間內用特定的手法幫你活動關節,你的身體會變的出奇的柔韌。”

    卡爾說道:“不過這藥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你以後的觸覺會是常人的十倍,也就是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本森覺得卡爾看他的眼中有一絲同情,“你對疼痛的感覺也是常人的十倍。”

    “但同時你的反應也會比他人快十倍,要知道有時你的反應比對方快,就意味你能後發先至。隻不過——”本森剛覺得自己這番苦沒白受時,卡爾又可惡的賣了個關子,“你的身體卻根本跟不上感覺,即使知道對方下一劍砍向哪裏,也隻能眼睜睜的受著。所以乘著你現在肌肉的記憶力最好,我決定讓你變得抗打些。”

    卡爾又板著臉說道:“現在我要攻擊你,盡量躲避。”本森盡管已經知道卡爾這是在幫助自己,還是急忙說道:“可是我現在根本沒力氣動彈。”卡爾麵無表情的說道:“所以我隻要求你‘盡量’躲避。”

    在一陣鬼哭狼嚎後,本森收獲一身瘀傷,更加動彈不得了,隻能請卡爾幫忙向佩吉請假。正當他躺在床上看夕陽時,從屋簷上如風中飄舞的羽毛般落下一個輕盈的身影,直接飄進了本森的臥室。波利站在床邊,看到一身傷痕的本森,清澈的大眼睛裏頓時充滿了淚水。

    本森第一次見到波利露了這麽一手,不由得驚奇而興奮的睜大了眼睛。一直以為波利隻是一個偷雞摸狗的小毛賊,想不到他竟然有這麽漂亮的一身飛簷走壁的功夫。波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說:“沃爾夫先生,有什麽事嗎?”

    本森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諂媚的說道:“波利,你能教教我你飛簷走壁的本事嗎?”

    波利立刻漲紅了臉:“你怎麽能學這個呢,不行的。”

    本森失望的說:“果然不行嗎?”

    看到本森失望的表情,波利頓時慌了手腳,解釋道:“不是不行,隻不過這是盜賊的身法,沃爾夫先生這麽正直的人怎麽能學呢!”

    本森一聽有希望,忙不迭的點頭道:“能學能學,當然能學,我不介意的,想不到波利你還有這種本事。”

    波利聽到本森的誇獎不好意思起來,兩隻食指打著架說:“那是我在橡樹穀用一塊餅跟人換的。”

    “一塊餅!”本森不禁想到:“不會是降龍十巴掌、打貓棒法之類的假貨吧。”不過想到波利從屋簷上翻下的利索勁,他又否定了這種想法。

    波利害羞的說:“其實我還會許多本事,我還會下毒、開鎖,唔!”波利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本森。

    本森眼睛更亮了,這可是行走江湖的必備技能,遇見打不過的人,一包藥弄翻他,又趕緊點頭說:“要學要學,都要學。”波利仔細的觀察一下本森,見他並沒有因為這些而瞧不起自己,還有些濕潤的的大眼睛眯成兩個彎彎的月牙,還沒有完全幹的淚水被擠出了眼眶,在他髒兮兮的小臉上衝刷出兩道小溝,露出如奶油般白皙嫩滑的肌膚。他這麽一笑,竟生生笑出了如梨花帶雨的媚意。本森看得一愣,忙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真是的,處男就是容易衝動,想不到還沒來得及變身怪蜀黍,就有上背背山的傾向。本森羞愧的避過波利清澈純潔的目光,說道:“波利,等我的傷一好,你就教我吧,藝多不壓身嘛!”

    波利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傷勢,就忘了他剛才猥瑣的眼神,忿忿不平的說道:“沃爾夫先生,我今天在佩吉那兒聽說你受傷了,就過來看你。到底是誰打傷你的,我去殺了他。”說著一把小巧的匕首就從袖底翻上白皙細長的小手裏,靈活的打了個旋。

    本森看著那寒光閃閃的匕首,打了個冷顫,不知道那滿是破洞的透風的衣袖裏是怎麽藏下一把匕首的。雖然波利的匕首玩得很漂亮,但是看看他那細胳膊細腿,怎麽也不會是卡爾那老變態的對手。再說,就算是本森再不知好歹也知道自己得了卡爾莫大的好處,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讓波利去殺他呢。不過,波利一聽到本森被打就想替他出頭,還是讓他很感動。

    本森擺手道:“不,沒人欺負我,隻是訓練時不小心而已。”看到波利仍麵有疑色,本森忙轉移話題:“你怎麽會有匕首?這可是明令禁止擁有的武器。”刀光一閃,鑽入了袖中,波利睜著黑亮的大眼睛說道:“是那個教我身法的怪人給我的,他說一個好盜賊要有一把好匕首。”

    波利嘟著小嘴說:“我不喜歡他,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還說要請我吃棒棒糖。”

    本森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不堪的表現,一臉悲憤,大義凜然的譴責道:“禽獸,真是禽獸,怎麽能請小男孩吃棒棒糖呢,應該請小蘿莉吃棒棒糖,看金魚嘛。他難道不知道蘿莉才是王道嗎?”

    波利望著渾然不知道已經完全暴露自己蘿莉控本質的本森,好奇的問道:“什麽是蘿莉,為什麽要請她吃棒棒糖?”

    本森一滯,隨即一本正經的說:“蘿莉呀,是一種很招人喜愛的可愛小動物,大家都很喜歡請它吃棒棒糖,看金魚。”

    波利恍然大悟道:“哦——,等我以後有錢了,也要請蘿莉吃棒棒糖,看金魚。”

    本森淚流滿麵,後繼有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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