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是什麽?”本森語無倫次的說道。無論是誰,如果有一隻狼湊到你的麵前,粗糙的大舌頭還在你的臉上舔來舔去,更別提它是足足和你一樣高的巨大的家夥,就是一隻羊長到這麽大也足夠嚇人的。

    “嗬嗬嗬!”那詭異的聲音譏諷的笑著,不過驚恐的本森已經無暇理會了。

    喬伊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看著:“妮娜看來真的很喜歡他,她從不和卡爾以外的人這麽親近。”

    鮑裏斯學著喬伊的樣子,抱著手臂,壞笑著問道:“你猜妮娜會不會讓他碰脖子,妮娜可最討厭別人碰那兒,每次都會大發脾氣。”

    喬伊眨眨眼,挑挑眉頭說道:“也許我們待會兒可以讓本森試試。”

    本森機械的倒退了幾步,像一個沒上油的木偶一樣一頓一頓的轉過脖子,看著泰勒兄弟,妮娜緊追不舍的靠了上來,用碩大的狼頭蹭著本森。本森戰戰兢兢的問:“這就是妮娜?”

    喬伊和鮑裏斯使勁的點了幾下頭,整齊的就像事先排練過,而波利則膽怯的躲到本森的身後,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角。倒是骨頭瘦長的馬臉上沒露出絲毫的驚慌神色,隻是不屑的望著本森,仿佛瞧不起他如此丟人的行為。

    “嗨,妮娜,你好!”本森表情僵硬的與巨狼打了個招唿,巨狼齜了齜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噴出略帶酸味的氣體,沒有食肉動物那樣令人難以忍受的酸臭味。

    “你確定它不吃人?”本森哭喪著臉問喬伊。

    “別的白狼我不知道,但是妮娜是不吃人的。”喬伊慢慢的走上前,摸著妮娜背上光滑的毛皮。

    這時本森發現妮娜的琥珀色的眼睛竟然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極具人性化,就好像被冤枉了的小孩子。本森猶豫了一下,一狠心,閉上眼側過頭,顫抖著將手慢慢的向妮娜伸去。突然一個溫暖、順滑的東西試探的觸了觸本森的手,就好像一匹極光滑的綢緞,本森小心的睜開眼睛,隻見妮娜馴服的將頭顱貼在他的掌心,輕輕的磨蹭著,柔軟的狼毛撓的掌心癢癢的。本森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就是一條大狗嘛,本森鼓勵著自己,試著去撓妮娜頸部蓬鬆的毛。他以前養過狗,那狗就喜歡他撓這裏,妮娜果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將腦門抵在他的額頭上,隻是妮娜可比本森養過的那條狗有力氣的多,一下就把他頂坐下了,本森反而樂不可支,抱著妮娜的腦袋坐在地上不起來了。波利眼饞得緊,悄悄的在巨狼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妮娜微微睜開眼睛,隨意的瞟了波利一眼,又仿佛睡著一般閉上了。喬伊和鮑裏斯吃驚的看著本森親昵的與妮娜抱成一團,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喬伊咳嗽了一聲,舉起受傷的手臂說道:“我說,我們該迴去了。我隻能對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迴去還要找埃裏森治療一下手臂。”

    本森依依不舍的放開妮娜,眾人依次與妮娜道別後,就開始往迴走。走出去好遠後,本森發現銀白色的巨狼還坐在穀口的那塊巨石上望著這邊,忍不住衝著她大喊:“妮娜,再見!”妮娜隨即長嘯一聲,高亢嘹亮的狼嚎在山穀中久久迴蕩。

    喬伊用胳膊肘拐了拐本森,順便衝著正對他怒目而視的波利扮了個鬼臉:“嘿,發什麽呆!”

    “我好像聽見妮娜在和我說再見!”本森精神恍惚的說。

    “什麽?”

    “沒什麽,我們走吧!”

    “治好了,喬伊,五個銅板”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放下衣袖,拍了拍喬伊的肩膀,他的麵容英俊,氣質儒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聲音就像吞過火炭一樣嘶啞難聽。

    “嘿,埃裏森,你又漲價了,隻是念叨幾句,比劃幾個手勢,你就收我五個銅板,也未免太黑了吧。”喬伊不滿的嘟囔道。

    男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望著喬伊,一隻手卻堅定不移的伸到他的鼻子底下了。喬伊惱火的數出五個銅板,塞到男人的手心,男人才心滿意足的收迴了手,一邊把錢塞進錢袋裏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釋道:“現在麵粉漲價了,肉漲價了,麻布漲價了,聽說城裏的房子又他媽的漲價了,每天掙到的錢還是那麽多,我都一把年紀了,到時候沒得吃沒得穿,就連房子都沒得住,流落街頭,還要被那些貴族一腳踹開,罵上一句窮人就該買不起房,那晚景該是多麽淒涼啊。”這麽一個斯文優雅的男人不緊不慢的爆出一句粗口,儼然一副老流氓的模樣,實在是令人錯愕。

    喬伊忿忿不平的低聲罵道:“你糧食是自己種的,肉是佩吉獵迴來的,麻是地裏采的,房子是自己蓋的,哪一點需要錢?偏偏要錢是最狠的。”

    前牧師、現任布爾村理發師兼醫生的埃裏森和酒館老板卡爾大概是村子裏最具代表性的兩位老帥哥了。卡爾麵部棱角分明,線條淩厲,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為人嚴厲正直,生活一絲不苟、井井有條。而埃裏森則五官精致柔和,氣質溫潤,待人熱情可親,處事玩世不恭,一點也看不出牧師的潔身自律。也有人說,這是這樣,他才會被剝奪牧師資格,至於他為什麽沒被教廷送上火刑架燒死,這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埃裏森的兒子佩吉倒是一個老實人,是村子裏出名的熱心腸,又有一手好捕獵技巧,就是沒有遺傳到埃裏森的英俊相貌,才十七八,就有一副濃密的絡腮胡子,倒有一副高大壯碩的好體格,也不知埃裏森偏瘦略矮的身材怎麽生出這麽一個魁梧的兒子。倒是鐵匠薩姆的兩個兒子喬伊和鮑裏斯,生就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也不像薩姆那樣嚇人的高大,就是喜歡到處惡作劇,作弄別人。大家都說兩家的兒子應該換過來才是,至於葡萄藤上結甜西瓜,玉米杆上長酸檸檬,大家隻能歸咎於造物主的神奇了。

    也許是小的時候被拿在一起比較得太多了,三個年輕人(現在還要加上本森)雖然年紀相仿,卻總談不到一塊兒去。

    現在讓我們把視線從新放迴埃裏森的理發店,唔,現在是小診所。 喬伊雖然能然村子裏的大多數人為之頭疼,但是卻奈何不了埃裏森這個老流氓,丟下錢後就和鮑裏斯灰溜溜的溜走了。

    本森和波利約好明天在酒館見麵後卻留了下來。埃裏森看著本森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笑問道:“有什麽是嗎,本森?”

    本森組織了一下措辭:“埃裏森,聽說你是這裏最博學的人,我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

    “迴答問題可是要收諮詢費的哦!”埃裏森眯著眼睛,一臉似笑非笑的的表情。

    “呃”本森被噎了一下,為難的捏了捏空癟的錢袋,連錢袋都是卡爾用舊的給了他。

    埃裏森看到本森一副便秘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不過第一次可以免費。”起身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要來一杯嗎?卡爾那兒可沒有這麽好的酒。”

    本森看他說得客氣,卻連個杯子都沒拿,就拒絕道:“不了,您太客氣了。”倒是骨頭將頭伸過桌子,似乎是對那金黃色液體頗感興趣。埃裏森屈指在骨頭鼻翼上輕輕一彈,那瘦馬就吃痛的縮迴頭,不滿的搖擺了幾下腦袋。埃裏森像一團軟體動物一樣說在靠椅上,隨意的問:“你要說什麽?”

    “我想問問有沒有什麽藥劑可以,可以讓人迅速掌握一種自己從沒聽過見過的語言。”

    埃裏森仿佛對這個話題頗為感興趣,原本蜷在躺椅中的身子也直了起來:“理論上說,這可以做到,但是很難。要知道這可是要涉及到靈魂的,雖然快速療傷藥劑都是通過刺激靈魂而使傷口快速愈合,但這隻是短期的,你總不能指望灌下一口藥劑,就變成一個殺不死的怪物吧。像讓人通曉一門語言這種長期而持續的效果,我相信恐怕連最精通藥劑的黑精靈都沒法做到。倒是可以通過魔法篡改或消除記憶,但是也達不到這種程度。”

    埃裏森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猛灌了一口金色的酒液,“砰”的一聲將酒杯摜在桌子上:“有一種東西,有一種東西據說可以做到。”

    “是什麽?”本森精神一振,連忙問道。

    埃裏森眯眯眼睛,若有所思的說:“人們稱唿它為智慧泉水,也許你還見過。就在進入死亡之穀不遠,從山壁上伸出一塊黑色的岩石,每隔幾秒鍾就會滴下一滴銀白色的液體,如果不用特別的容器接住它,就會像水銀一樣揮發掉。後來有一位魔法師發現了它,如獲至寶,並把它帶迴魔法之城麥基肯,宣稱自己得到了智慧之泉,能讓人獲得世間的一切知識,當然也包括你說的語言。結果沒有人相信他,認為那隻是一罐水銀罷了。於是魔法師便在魔法協會的大廳裏,在數千的人的見證下,飲下了那東西。”

    “結果怎樣?”本森迫不及待的問。

    埃裏森接著說道:“結果那個頗具天賦前途光明的年輕魔法師當場發了瘋,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後用火球術轟掉了自己的腦袋。但是魔法師的擁護者們卻堅持魔法師的理論,並認為隻是那可憐的魔法師選擇了錯誤的服用方法,開始嚐試在銀色液體中摻入其它的東西,但是過去了一年又一年,卻毫無發現。直到一個來自布裏頓的魔法師配置出了一個效果奇特的藥劑。”

    “是什麽?”

    埃裏森冷笑一聲,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一個來自布裏頓的天才魔法師能配置出什麽了不起的東西,當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堂藥,傳說一滴就能讓人上天堂,讓人體驗各種美妙的幻境,真是夢幻般的藥水呀!但是隻要你讓它沾上了你的嘴唇,一滴,隻要一滴,你就再也離不開它了,而且它還會腐蝕你的靈魂,服用天堂藥的大多都活不長。盡管服用過它的人都宣稱服用後可以看到天堂,並被聖靈環繞,我看是置身地獄,被魔鬼糾纏。”

    本森一聽埃裏森的話,不由一愣,這不就是毒品嘛!想不到這兒也有毒品。本森好奇的問道:“別人就認識不到它的危害嗎?”

    埃裏森說道:“怎麽會認識不到?隻不過天堂藥是由大陸最富裕強大的布裏頓王國專營的,天堂藥的收益又反過來拉開了布裏頓與其他國家的差距,更沒有人敢招惹這個國家。而那些貴族醉生夢死,目光短淺,沉浸在虛幻的快感中,將平民身上搜刮來的錢去換取一瓶瓶藍色的藥劑。而教廷更是助紂為虐,天堂藥都是通過教廷無孔不入的渠道來運輸和銷售的。盡管很多正直的牧師不齒這種行為,不過天堂藥價格昂貴,隻有那些窮奢極欲的貴族才買得起,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本森恍然大悟:“你就是因為這樣而退出教廷的?”

    埃裏森難得的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實際上能從那些貴族頭上刮些錢,我還是很讚成的。我隻是對教廷幫布裏頓賺錢不爽而已。”

    本森汗了一下,那你剛才還說的那麽正義凜然,但還是疑惑的問:“那你是因為什麽不當牧師的,牧師也可以隨便辭職嗎?”

    埃裏森挺了挺胸膛,得意的說:“當然不是,我為什麽可以退出教廷呢?”埃裏森故意頓了一頓,買了個關子,才向好奇心爆滿的本森眨了眨眼,一臉神秘低聲說:“我上麵有人!”

    本森一臉黑線,心想那我要不要故作白癡的向上看看。

    埃裏森咳了一聲,說道:“至於退出的原因,這個問題可是要收費的。”

    本森還想問什麽,埃裏森站了起來,就把他往外推:“好了好了,今天的免費時間到了,你該走了。”本森急忙說道:“等等,我還有問題。”

    “想知道我退出的原因可是很貴的。”

    “不是,我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些動物可以說話。”

    埃裏森手上不停,嘴裏應付著:“哦,你是指動物間的交流吧。當然可以,有些較聰明的動物甚至能交流很複雜的信息,某些特別有智慧的動物他們的叫聲和動作甚至能視為一種簡單原始的語言,不過著名的博物學家薩曼塔認為動物比我們想的更有感情和智慧,每一種動物都會說一種特別的語言。不過盡管薩曼塔是大家公認的天才,但是要知道天才往往也是瘋子。薩曼塔聞名不僅僅是他淵博的知識,還有他那些著名的奇談怪論。比如他最欣賞的是因對其它種族不友善而聲名狼藉的黑精靈,說他們才是最懂得與自然相處的智慧生物。還有他對龍的研究,指出巨龍並不是像人們認為的那樣兇殘愚昧,反而是聰明異常,感情豐富的。哦,我最欣賞他對元素魔法、自然魔法、暗影魔法、亡靈魔法和神術這五大類法術的對比和研究,不過他認為神術與亡靈魔法實際上有著異常相似的觀點就太扯了,要不是他一直躲在魔法師和學者組成的獨立聯邦麥基肯,早就被綁在教廷的火刑柱上燒成灰了。”

    本森實在是忍受不了埃裏森越扯越遠的話題,打斷他道:“不是的,我是指動物能說人類的語言。”

    埃裏森一愣,突然大聲吼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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