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玄瞬間懂了,俊逸麵容上浮起淡淡的粉紅色,對紅衣道:“那你還出來,你不會使人送信給我嗎?我現在立刻送你迴去。”


    紅衣緊張了吞咽了一口唾液,接著做出一副害羞的表情,聲音低若蚊呐,“人家還不是好久沒見你了,想你了……”


    若是在以前,夜子玄聽了這話隻會覺得歡喜,可是現在卻讓他覺得說不出的奇怪,若說眼前此人不是上官顏夕,這個想法隻會讓他覺得荒謬,可是自上官顏夕迴來,他每次相處都覺得說不出的別扭怪異,仿佛是她,又仿佛不是她。


    紅衣又拽住了夜子玄的衣袖,“玄,我們迴去吧。”


    夜子玄迴過神來,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無比的麵容,再次把腦海裏的懷疑拋在腦後……


    且說馬義,他摸進了大蒼山李國丈據點的外圍,憑著一股常年混跡於軍隊裏的本能,已經察覺到此地的不簡單之處,並不是普通的山匪或者盜賊的聚集地,分明就是受過訓練的軍隊的駐紮營地!


    而根據新朝的軍事力量分布,這個地方是不可能有軍隊駐紮的。


    既然開始懷疑,馬義當然不會怠慢,等入夜就潛入了據點,雖然看上去守衛十分森嚴,但事實上李國丈手下的這些人,精神都十分的鬆懈。


    無他,自從來到大蒼山建立了據點,壓根就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是以這些士兵們都放鬆了警惕,晚上即使是值夜的守衛,也在喝酒打牌賭博,居然還有幾個姑娘陪著,熱鬧得不得了,以致於馬義潛了進來,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夜深人靜,據點裏的人也基本都睡了,馬義在院子裏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他立時退了出來,打算返迴縣衙先給馬賀那邊送個信。


    返迴縣城已經後半夜了,他叫開了城門,因他手上持有令牌,且這幾日又是走慣了的,守門士兵並不難為於他,反而笑道:“馬大人這麽晚了才迴來,趕緊先進來喝杯酒暖和暖和。”


    馬義笑了笑,他確實也有些餓了,這夥人既然有酒就必然有肉有菜,吃一點也好,就隨著守門士兵走進他們值夜的小屋。


    裏頭燈火通明,一群人忙著喝酒聊天,看見士兵帶了個生人進來都有些緊張,那士兵忙道:‘這位是馬義馬大人,京裏來的,剛剛公幹迴來,大晚上的,進來喝一杯擋擋寒氣。’


    酒桌上一個明顯是這幫小兵的頭目的人便說道:“馬大人趕緊過來坐,弟兄們值夜原是不敢懈怠,喝點酒聊聊天也算提神了。”


    這番話半是陳情半是解釋,馬義便笑道:“少喝點酒原不妨事,就是皇上,從前帶著我們出兵打仗的時候晚上還經常喝兩杯呢!”


    幾人一聽他提起皇上就來了精神,聊了幾句知道馬義竟是馬賀的心腹手下,又都心生親近之意,他們在此偏僻之地值守,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中央官員。


    正說著話,忽然房門打開,一個人一邊掀了簾子進來一邊大聲說道:“那個賣小餛飩的狗才今兒個居然沒出攤,買了熱包子迴來,味兒也好,大家夥先吃著,明兒個再吃小餛飩吧。”


    馬義聽這聲音耳熟,舉眼一看,原來是縣衙裏一位衙役。


    衙役此時也看見了馬義,“呦嗬”一聲,樂嗬嗬的坐在馬義身邊,“沒想到馬大人在這裏,早知道該多買幾個才是。”


    那小兵頭領就一疊連聲的道:“馬大人先吃,咱們幾個吃酒都吃了個半飽了,不著急。”


    衙役忙著把包子放在桌子上,馬義已經看見他右手小指上帶著一枚精致的玉指環。


    且說這衙役買迴了包子,因坐在馬義身邊,又將那包子放在桌子上拆開外包裝,一麵拿起一個遞給馬義時,馬義已經發現他小指上帶著一枚玉指環。


    他隻一打眼,便覺得這玉指環玉質之溫潤、做工之精美,絕不是一個收入低微的衙役可以買得起的,且這玉指環的形製以及鐫刻的花紋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物品,更不可能是衙役的物事。


    他心中滑過一絲懷疑,裝著好奇的樣子問那衙役,“你帶的這個玉指環倒是十分精美,從哪兒買的?”


    衙役不防他會突然問起這個,一麵把那玉指環從手上拿下來往懷裏塞,一麵含含糊糊的道:“跟人打牌贏來的。”


    馬義忽然探出手去,攔住了衙役正要收迴懷中的手,他眼中綻放出精銳的光芒,口中厲聲喝道:“不對,你在這小縣城裏,跟誰打牌能贏來這個?”


    衙役手一抖,那枚精致玉指環已經落入馬義手中,馬義牢牢盯住衙役,“你告訴我,你這個東西哪裏來的?”


    直覺讓馬義覺得這裏麵的事情不簡單。


    幾個士兵不防忽然出現這種事情,都嚇得呆了,衙役更是害怕,他是在衙門裏混的,知道馬義是來做什麽的,這時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難不成何七斤那小子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一個世家小姐走失了?這個馬義真的是來找人的?


    他心慌得不得了,看在馬義眼裏,更覺得這個衙役心裏有鬼,他索性拎起衙役的衣服領子,厲聲喝問,“你說,這個玉指環到底是哪裏來的?!”


    衙役不敢再隱瞞,抖抖索索的道:“是……是何七斤……他……他說是……是……”衙役看著馬義的眼神和表情就嚇得要死,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馬義看這個樣子也知道此人無用,越逼越說不出什麽來,且此地也不是逼問的地方兒,就對衙役道:“你隨我迴去,隻要肯好好說,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你放心。”


    衙役哪裏敢反對?急忙點頭如搗蒜,連聲對馬義道:“是是是,馬大人,我放心。”


    馬義看向幾個守門的士兵,麵上露出一絲笑意,“很抱歉攪了你們的局,隻是這事至關重要,我來也是為了這個,先告辭了,改天請各位弟兄喝酒。”


    站在馬義的位置上,他可以看不起衙役,但是絕不會看不起士兵,因他自己,也是在軍隊裏待過的,所有士兵都是兄弟。


    那士兵小頭目連連點頭,“馬大人您先忙,改日弟兄們合起夥請你!”


    馬義又笑一笑,圓了場麵才起身當先離去,他並未再看那衙役一眼,也沒押著他,然那衙役卻絲毫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動作迅疾的站起身來跟在馬義身後走了。


    馬義走在前麵,衙役跟在後麵,一直迴到縣衙裏知縣給馬義準備的屋子,馬義開了門,在桌邊坐下,那衙役不敢坐,站在一旁,默了一瞬,又張羅著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半杯茶出來遞給馬義。


    “馬大人,您喝水。”


    馬義卻沒有接過來,隻是道:“你不用獻殷勤,你隻好好告訴我這玉指環的來曆,比什麽都強。”


    衙役不敢隱瞞,路上也組織好了言辭,張口先把自己撇清,在順帶拍一下馬屁,“馬大人,實實在在不是小人要隱瞞什麽,更不是貪圖財物,實在是這事情太過讓人難以相信,所以……您問的時候小人也是害怕,才撒謊說是打牌贏來的,不想您明察秋毫,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不敢扯謊。”


    “所以呢?玉指環到底是從什麽人那裏得來的?”馬義麵無表情的問。


    衙役知道瞞不過去,索性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咱們這轄地,下麵有個村子叫何家村,何家村裏有個小生意人叫何七斤,跟我大舅子認識,有天呢,我大舅子忽然領著他來找我,給我看了這麽一枚玉指環,說是一個女子給他的,就是自稱是皇後妹子的那個女子,說是要我報給縣太爺知道,我這幾天一直沒來得及說……馬大人,我絕不是故意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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