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玄以蔣別鶴為主帥,吳公瑾為副帥,率兵出擊,蔣別鶴神情興奮,道:“如今南月是李太後做主,她不懂軍事,李晟更是個公子哥兒,我與吳大哥便一鼓作氣,最好能直接攻入南月的都城滅了南月!”


    “不可,匆忙應戰已經十分倉促,隻先把他們擊退便好,滅掉南月的事我們再另行計劃。”夜子玄道。


    關於要不要趁著機會滅掉南月,朝廷裏也分了兩派,一派認為南月兵力強盛且易少君又是行軍打仗的好手,雖然現在暫時落了下風,但是他畢竟跟李太後是親母子,一旦李晟不敵,李太後必然會讓他出來指揮,到時候兩國就是一場惡戰,對誰都不好。


    另一派卻覺得天家無父子,李太後既然跟易少君如此撕破臉的鬧,就必然不可能再讓他掌握權力,不然屆時若易少君反噬,李太後就無力招架了。


    夜子玄做事一向求穩,不然也不會對昔日的王氏和夜子墨一再忍讓,直到退無可退才奮起反擊了。軍事上他自認跟易少君半斤八兩,若是兩人對上,說不得就會把兩國拖入戰爭的深淵。


    是以他也不想把戰爭擴大。


    上官顏夕便是在此時來到乾安宮,伴雲隨雨見了,眼皮俱跳了跳,伴雲忙上前攔住了,“姑娘,陛下在裏頭議事呢,您還是先迴去吧,等陛下議完了,奴才再替您說。”


    “他議的事是不是跟南月有關?你去跟他說,我現在就要見他。”上官顏夕的態度十分堅決。


    伴雲呆了呆,又看了隨雨一眼,隨雨微微點點頭,伴雲想了想,終究不敢過於拒絕,這些日子夜子玄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是十分希望上官顏夕來見他的。


    伴雲隻好進殿去稟報,走到夜子玄身邊低聲說了,夜子玄目光閃動,對伴雲道:“你且請她去書房稍候,我立刻便去見她。”


    伴雲躬身答應了出去,夜子玄對蔣別鶴和吳公瑾道:“朕有急事,你二位在這裏略等片刻。”


    他匆匆走至書房門口,門口侍立的太監遠遠的見了方要高聲通報,伴雲急忙抬手止住,小聲道:“別叫別叫!可長點兒心吧!”


    夜子玄剛要進去,忽又覺得有些膽怯,不知道她要找自己說些什麽,是跟南月有關嗎?是跟易少君有關嗎?感情的世界裏,誰愛得多一些,誰天然就輸了。夜子玄此時也正是如此,從來都隻有他遷就上官顏夕的,患得患失的也從來都是他。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踏入書房,上官顏夕聽見動靜抬起頭來,麵上露出一個微笑,“你來了?”


    每次他去頤和宮看她,她第一句話總是這三個字,夜子玄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親切,笑容變得和煦起來,“這幾天公務有些繁忙,沒有去看你,對不起。”


    “沒事的,我又沒什麽事,你不用每天都去看我的。”上官顏夕急忙道。


    她目光坦然神情平靜,原來竟是沒想過他的,夜子玄的眼神黯了黯,旋即又笑道:“你找我有事?”


    上官顏夕來的路上分明已經想好了說辭,一見了他的麵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略沉思了片刻方道:‘我聽說南月國派兵來攻打咱們,不知道你可有了應對的方案?’


    一句咱們又讓夜子玄心裏驚喜不已,他對上官顏夕笑道:“你不用擔心,李晟率領的那群烏合之眾絕不會是別鶴的對手。”


    上官顏夕微微一笑,“這一點我自是放心的,我隻是想問問你,你……會不會乘勝追擊?會不會趁著這個機會滅了南月?”她目光殷殷,抬頭看著夜子玄。


    夜子玄的心便是一沉,隻覺得內心深處氣血翻湧,暗忖她果然是放不下南月,如今要來求情了嗎?努力壓下胸中鬱氣,他勉力維持住平穩的聲線,“你,想不想讓我滅了南月?”


    他這樣直白的問出來,上官顏夕反而一時不好迴答了,想了想說道:“你才是車池的君王,這些事情自然由你做主,我是不懂這些的,想來無論是乘勝追擊還是見好就收,你總有自己的道理。”


    夜子玄卻步步緊逼,“你不要管我是怎麽想的,我隻問你,你是怎麽想的?你想不想我滅了南月?”


    在他的目光威壓之下,上官顏夕越發有些慌亂起來,“我……夜子玄,我……不知道……”


    夜子玄逼近了她,低頭凝視著她,黝黑眼眸深處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光芒,他聲音低沉,“你知道的,夕兒,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麽樣?”


    上官顏夕橫下一條心來,“若你果然滅了南月,你能饒易少君一條性命嗎?我……”


    果然,果然!夜子玄心中冷笑起來,她主動來見他,果然就是為了易少君,那日她昏迷中的囈語全都是真的,她心裏果然還愛著易少君!


    他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上官顏夕後麵說了什麽他都沒聽到,隻是嗬嗬冷笑,麵容肅殺,“好,夕兒,隻要你說,我必然為你辦到。”


    他再不看上官顏夕一眼,飛快的離開了書房,帶著一臉殺意迴到議政殿,直接對蔣別鶴和吳公瑾下令,“你二人點齊兵馬一鼓作氣,就此滅掉南月,將整個南月皇室俘虜來見朕!”


    二人俱是一呆,不明白何以夜子玄迴來之後就改了主意,但是機不可失,蔣別鶴忙大聲道:“是,微臣謹遵聖諭,不滅了南月絕不返還!”


    吳公瑾也跟著表白了一番。


    待兩人都退了出去,夜子玄坐在寬大的禦座上陷入了沉思,隨雨悄悄蹩了進來,低聲道:“陛下,去扶搖的人迴來了。”


    夜子玄立刻睜開眼來,雙目精光一閃,“快宣!”


    片刻之後,一個瘦小的漢子快步走進來,跪在地上給夜子玄請安,夜子玄便問道:“你都打聽到什麽?”


    “迴稟陛下,奴才在扶搖京都頗花費了番力氣,找到昔日在妍華宮裏伺候的一個小宮女,不過略問了幾句,她就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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