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官顏夕吐出一大灘汙穢之後,果然唿吸漸漸平緩起來,雖還未睜開眼睛,模樣卻是比之前正常了許多,夜子玄這才放了心。


    因屋子裏味道醃臢,秋若忙命幾個粗使小太監進來收拾打掃,又拿清水潑過了地,再開窗換氣,忙了好一陣,屋子裏味道才好了些,秋若又取了一塊精製的梨花香餅,打開瑞鳥青銅三件套的香爐放了進去,過不得片刻,就感覺到一股清香繚繞。


    夜子玄見了,便吩咐隨雨道:“把我那迦南香山子拿了來擺在這裏。”


    隨雨答應著去了,不多時他又返迴,後麵跟著兩個小太監,一個小心翼翼的抱了一塊雕成假山模樣的香料,山巒、江河、花草樹木一個不少,上麵鑲金綴玉的看起來頗為華麗。


    另一個跟在後麵,手裏捧了一個泥金描漆薄胎瓷盤,想來是放置香山子用的。


    夜子玄對秋若笑道:“這花草樹木皆是用零陵香、藿香和丁香製成的,這河裏麵可以放香水或香油,你主子既愛那梨花香,便拿梨花蒸了香水出來放在裏麵,想來必是不錯的。”


    秋若撇撇嘴道:“這些又有什麽用?我家姑娘在這宮裏受盡了委屈,這會子更好了,還中了毒,您便是拿一千一萬個香山子來也彌補不了的呀。”


    一席話說得夜子玄麵色微冷,李夢蝶忙湊上前來,圍著香山子看了一圈,笑道:“這個好,主子醒來必是喜歡的。”


    秋若聽了,就狠狠的剜了李夢蝶一眼。李夢蝶恍若未覺,隻是在心中盤算有沒有什麽香料能跟麵前這些香料中合形成毒藥的,想了一陣子又覺得不大保險,到底是放在室內的東西,大家都要聞到的,若都毒倒了隻自己無事,必然會引起夜子玄的疑心。


    因想著心事,秋若和夜子玄又說了什麽她就沒聽見。


    等再迴過神來的時候,上官顏夕已經睜開眼睛來斜倚著一個大迎枕,秋若正端了一個小碗,拿小銀勺一勺一勺的喂她喝。夜子玄卻是不在室內了。


    李夢蝶難免有些不明所以。


    秋若便道:“小夢,你去吩咐廚房煮些小米粥,太醫方才說了,因姑娘被催吐恐傷了脾胃,這兩天隻喝些小米粥就好,加點兒紅棗黃芪,別的一概不要。”


    “好。”李夢蝶忙答應一聲,走去廚房裏吩咐了,迴來的路上卻又福至心靈,忙忙的走去自己房中,又選了一瓶藥水……


    且說李夢蝶走後,秋若一麵喂上官顏夕喝水一麵道:“您何苦趕走了國主呢?您受這一場大罪可不是因為他?”


    上官顏夕一歎,說話聲音還是有些微弱,“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麽,何苦要擔這些虛名兒?還要留給別人做攻擊我的話柄子呢?從此隻不見他便罷了。”


    她頓了頓又道:“你且先別聲張,我隻告訴你一聲兒,你心裏先有個數,這宮裏咱們是住不得了,金銘兒不會放過我,然若是為了我讓他與那金銘兒起了大衝突,終非我所願,等我養好了身子,咱們還是離開這裏為是,我此生是不願再嫁人的,這一世,我既是清清白白的來了,還是清清白白的走才好。”


    秋若聽上官顏夕話裏仿佛大有感慨似的,卻又不好多問,見她精神不好,隻得先唯唯答應了。


    一時粥得了,李夢蝶端進來,秋若喂著上官顏夕吃了,又服侍她睡下方出來了。


    金銘兒雖然當了太後,可是並不肯就此安分,人如果沒有一點希望或許會就此沉寂,可是金銘兒明明曾經看到過希望,自然不肯輕易放棄,她隻以為上次失敗不過是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還是要讓自己兒子登上王位才好。她坐在自己宮室裏默默的想著。


    可是孟哲已死,又去哪裏再找一個人為她所用呢?金銘兒緊咬著下唇,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自個兒出神,宮女忽然來報,“娘娘,太上陛下請您過去呢。”


    “又有什麽事?”金銘兒聞言頗有些不耐煩,但自己如今這一身榮辱係在夜謹身上,就是這個太後的位子也仰賴於他,不得不好好敷衍著。


    金銘兒去到夜謹日常起居的正殿,夜子玄已經在裏麵了,看見她進來,夜子玄目光冰冷,雖隻是微微一瞥,已經足以讓金銘兒心驚肉跳。


    夜子玄從前還是收斂著鋒芒的,自打登了基大權在握,從前隱藏的那些鋒銳也就日益顯露出來,金銘兒如今每每見他,總覺得無處遁形一般,仿佛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在他麵前根本無處隱藏。


    她穩了穩心神,假作不知,隻先給夜謹請了安,就站在夜謹身邊,等著夜子玄給她請安,然夜子玄絲毫都沒想過這事,在他心裏,隻要給夜謹請過安也就算了,並不曾把金銘兒這個所謂的太上國後放在眼裏。


    金銘兒不免一陣氣悶,卻又不好說什麽。


    耳邊隻聽到夜謹問道:“玄兒方才來說,那顏氏中了毒,好容易才救迴來的,朕問你,此事你知不知道?”


    金銘兒一聽就知道是李夢蝶幹的,心想她下手倒快,看這光景是一迴去就動手了,李夢蝶的風格,向來是喜歡動用慢性毒藥的,總要潛伏兩三天發作才好。


    她急忙對夜謹一笑,“臣妾哪裏能知道這些呢?那日顏貴人離了大興宮臣妾再沒見過她。”


    “你知道。”夜子玄卻冷冷的開了口,“方才有什麽東西過了你的腦子,你想到了什麽?”


    金銘兒一愣,接著看向夜謹,露出一幅驚訝委屈的神情,“太上陛下,您看看,這就是國主對臣妾說話的態度嗎?臣妾是您禦旨親封的太上國後,論起來也是國主的母後,他不尊重臣妾,其實就是不尊重您啊!”


    夜謹原本就耳根子軟,身邊的人幾乎誰都能左右他,如今退了位,奉承的人少了,隻餘下金銘兒一個人,再加上他年紀越來越老邁,難免依賴得多一些,對金銘兒比之前倒是寵愛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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