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統領搞不清楚狀況偏還要逞強,並不肯高聲唿救,隻是仗劍站在乾安宮正殿之前,怒聲喝道:“來者何人?深夜領兵闖宮,莫非是要行刺陛下嗎?”


    人從裏忽然傳來嗤的一聲笑,隻聽內中一人調侃道:“就你這等蠢貨也想撈這個救駕的功勞?招子放亮些,看看咱們到底是誰!”


    統領一呆,隻見人群自動分開,夜子玄手執長劍從人從後走了過來,雪亮的劍尖在月光下散發這冷酷的光芒,越發映照得這位年輕親王的眼神幽深莫測。


    “張慕!”夜子玄叫著這統領的名字,“你且讓開,本王有要緊事要覲見陛下。”


    張慕自認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卻在看清楚夜子玄的神情之後卻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他悶了好半晌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的道:“這……如今天色已晚,陛下……陛下已經歇息了,王爺有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變故來的猝不及防,張慕的反應難免慢了半拍,但是他並不是傻子,這位傳說中一直跟太子爭位的睿王大半夜的帶人闖進乾安宮,二話不說就大開殺戒,是個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要說他不是謀逆,誰信啊?!


    張慕心中湧起一股忠君愛國的心腸,且又念著國主如今身子好轉,忠誰都不如忠國主,就硬著頭皮又道:“殿下帶了這麽多人過來,殺傷我許多兄弟,不知意欲何為?”


    夜子玄冷笑一聲,語氣森然對張慕道:“我要見駕,你且讓開。”


    張慕搖頭道:“王爺當真糊塗了,便是您要見駕,也應該跪在此地等候通稟,且見駕不得佩戴兵器,王爺舉著劍帶了人進來,不知……”


    一語未完,他已經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夜子玄手中的長劍已經透胸而過。


    夜子玄麵無表情緩緩自張慕身體內拔出長劍,時機稍縱即逝,他沒時間跟這位腦子不清楚的統領纏夾不清,隻是淡聲說道:“奸佞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聲音不大卻是被身後眾人聽了個清楚,這些人早就殺紅了眼,聽到吩咐後一絲一毫都沒有遲疑,撲上去把剩下的幾個人砍瓜切菜一樣殺了個幹淨,乾安宮前的空地上頓時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夜子玄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大踏步走進乾安宮內,繞過正殿進入後堂,直接走進國主的寢宮。


    國主並未歇息,外麵的動靜他不是沒聽見,正要使人去問,伴在一旁的金銘兒卻道:“若是有事,自會有人來報知陛下,若是無人來報想來不是什麽什麽大事,陛下又何必勞神去動問呢?”


    正在此時夜子玄闖了進來,國主愕然抬頭,金銘兒適時發出一聲尖叫,隻聽“哐當”一聲,夜子玄將手中長劍擲在地下,旋即單膝跪地,“兒子聞得有人要謀害父皇,特來救駕,因事急從權持劍闖宮,還請父皇恕罪。”


    國主聽得雲裏霧裏,一眼瞥見劍尖上的血跡,臉色又變了變,直接問道:“你殺了誰?”


    夜子玄麵無表情聲音淡然,“張慕。”


    國主瞬間大怒,“你敢殺了張慕?你竟然敢殺了朕的侍衛統領?是誰要謀害朕?我看就是你!你攜了劍進來,是要當場誅殺朕嗎?”


    “父皇恕罪,兒子方才已經說了,事急從權,要誅殺您的自然也是您的兒子,但不是我,是您的皇後和太子。”


    “你……”國主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指,指向夜子玄,“你……”


    夜子玄負著手看向麵前的老者,淡淡道:“父皇的身子自兩年前就急轉直下時好時壞,多少太醫看了都束手無策,父皇自己沒有感覺嗎?”


    “朕這是年紀大了,太醫院院判也是這麽說的。”


    “您信任院判信任了幾十年,卻不曾想過院判也是人,是人就有軟肋,有軟肋就有被人拿住把柄的一天,一旦他有所懼有所求,父皇覺得他還值得信任嗎?”


    “父皇,您的身子中毒日深,兒子已經尋了民間名醫來給您治病,您隻需配合兒子便好。”夜子玄說完對殿外叫道:“來人!”


    外麵的人早就準備好了,聽了這一聲唿喚一擁而上,都從外麵湧了進來,夜子玄便道:“此地危險,且如今父皇聖躬違和,你們將父皇帶去安全地帶看護。”


    金銘兒在旁邊已經看傻了眼,此時見夜子玄的手下半強迫半扶助的要帶走國主,急忙道:“陛下,請帶著臣妾,臣妾服侍您——”


    國主尚未迴答,夜子玄已經皺起了眉頭,金銘兒打傷上官顏夕險些讓她喪命,這筆賬他還沒跟金銘兒算呢。不過此時大事未定,便留著她一時三刻也沒什麽,便揮揮手,金銘兒慌忙上前去扶著國主,被夜子玄手下裹挾著匆匆走了。


    夜子玄對樊先生道:“樊先生,您便隨著我父皇去龍舟之上,直接將龍舟駛入湖心,凡不是咱們的人意圖靠近的,殺無赦,馬賀會帶著重臣們過來,我已經安排好他們坐另一艘船去見父皇,讓他們跟父皇說說話。”


    “可是要說些什麽呢?”


    “這個不用你我操心,大臣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麽說,且還有裴寂在。”夜子玄冷笑著說。隨即他轉臉問一個死士,“東西找到沒有?”


    死士早翻出一個明黃鑲珠玉的匣子,躬身遞到夜子玄麵前,匣子上有把黃金小鎖,夜子玄也不問鑰匙在何處,隻管抽出一把匕首來將那小鎖砍去,打開了匣子。


    匣子內裝的,赫然就是車池國皇帝印璽。


    夜子玄伸手入懷,從內中掏出一方明黃色絹布,展開時赫然是國主曾給他的那道旨意,隻不過上麵的話已經完全變了,卻是變成了廢皇後王氏的詔書。


    他從國主書案上拿過一塊絹布,仿著筆跡又匆匆寫就另一份詔書,太子頑劣不堪驕恣狂妄不知悔改,夥同其母王氏謀害朕躬其罪當誅,著即廢為庶人,交睿王看管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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