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有個好處,雖然在家裏經常跟孟哲論個長短輸贏,一言不合又要開打,對外卻十分聽孟哲的,尤其是跟著夫子聽了一段時間的課,深知自己的不足,再也不敢自作主張。


    是以孟哲既這麽說了,孟夫人再去覲見王皇後的時候,就把上次的話再不提起,王皇後試探了幾次,她就裝著聽不懂,反正她本來就是個粗人,宮裏這些貴人說話雲遮霧繞的,她聽不懂也正常。


    王皇後是真的有心聯姻。


    上次孟夫人這麽一說,王皇後轉念想想還真是這麽迴事,有什麽拉攏比兒女親家更靠得住的?甚至她連人選都準備好了,家裏頭四個哥哥兒子不少,隨便拉個年齡合適的出來成親就是了。


    至於孟淑賢自然比不過那些世家小姐,那也沒關係,有個掌著兵權的爹比什麽都強。


    但是孟夫人就是不接招了。


    王皇後又暗地裏咬牙,覺得這一家子不識抬舉,暗想就算沒你我兒子一樣當國主,一怒之下不再召孟夫人進宮,孟夫人少不了長出一口氣,在孟哲麵前表功不提。


    一轉眼九個月過去,金銘兒專心投毒,夜子玄專心發展自己的暗中勢力,國主日益虛弱,王皇後的精神越來越好,整個車池國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平靜中。


    東宮地牢。


    “說!你在西南招募私兵,到底是何人在指使?”問話的是東宮的一位青年官員。


    被他審問的人被牢牢綁在一個柱子上,低頭耷腦奄奄一息,渾身上下有鞭痕有刀痕更有炮烙的痕跡,一塊完整的皮膚都看不到,麵目更是腫脹無比,赫然正是蔣別鶴。


    聽見問話,他費力睜開雙眼,過了很久才勉強適應這裏昏暗的光線,卻是緊抿了嘴一言不發。


    那青年官員冷笑一聲,慢慢轉動手裏的炮烙,“想不到你看著細皮嫩肉的,竟還是硬骨頭!”


    蔣別鶴依舊不發一言。


    那青年官員又換了套說辭,“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本事也不差,跟在夜子玄門下做一條狗有什麽前途?你隻要肯說出幕後主使就是夜子玄,我們太子殿下就保你去衡州做副節度使。”


    蔣別鶴聽了便是一身冷汗。九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夜子玄跟夜子墨之間的關係也越發劍拔弩張,雖然因著夜子玄的隱忍和克製,奪嫡之勢並沒有明顯的顯露出來,但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睿王和太子之間遲早必有一戰。


    朝中的文臣們自然忙著站隊,外地的統兵武將們卻始終態度曖昧,蔣別鶴也曾經奉命去試探拉攏過幾人,大家都不肯接招,甚至其中有兩位節度使,夜子玄猜測他們已經暗中投靠了東宮。


    如今這青年官員的話卻是坐實了這個猜測。若是夜子墨能隨隨便便保他去衡州做副節度使,那位節度使的立場就可想而知了。


    車池國共有九郡十二州,實力最強的就是衡州和潁州,尤其是衡州節度使,早年間救過國主的性命,深得他的信任,他若是打算支持夜子墨,對夜子玄來說不啻是一個重大打擊。


    蔣別鶴雖然渾身的骨頭都在疼,腦海中還殘存著一絲理智,想那衡州節度使向來都是以純臣孤臣自居,又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倒向夜子墨呢?


    他手握救駕的大功勞,隻要保持中立,不管將來誰上位,對這位先帝的救命恩人都不得不用。


    但如果夜子墨不是對衡州節度使的心意如此了然,這位東宮的青年官員又怎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額角滲出滴滴冷汗,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隻是在心中計較該如何設法給夜子玄報個訊。


    青年官員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油鹽不進,不免有些失了耐心,咬牙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死到臨頭別怪老子沒提醒過你!”


    他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端起旁邊早已準備好的一盆冷水,嘩的一下潑到蔣別鶴身上,蔣別鶴一個激靈險些慘叫出聲,渾身每一個傷口都在火辣辣的疼,顯然水裏摻得有鹽。


    “你好好想想吧,再想不通,幹脆就像你幹爹看齊,切了卵蛋去當太監好了。”說完把手中炮烙順手一扔,起身揚長而去。


    睿王派遣手下心腹招募私兵圖謀不軌,被太子當場拿獲的消息不脛而走,朝廷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陛下,據衡州節度使姚文幹密報,衡州及並州、越州、梧州、安州並無異動,另據潁州節度使迴報,荊州、靈州、豐州亦一切正常,如今國中四海承平,可見招募私兵一事並不可信。”


    說話的是左丞相裴寂。


    國主的身體已經很是虛弱了,他在龍椅上坐得久了就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斜斜的靠在軟墊上方覺得好些了,幽幽歎了口氣,國主道:“話雖如此,然空穴不來風啊!”


    裴寂心底一凜,“陛下,即便傳言有可查實之處,也要有司會同相關官員共同審理才是,怎麽能由東宮私設牢房呢?”


    國主隻覺得疲憊,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他費力的抬起一隻手,“太子此事固然不妥,然他既是儲君,自有一定的威權,裴卿不必再就此事多說。”


    裴寂全然不管國主麵色如何,隻管道:“陛下此言差矣,儲君者,未來之君也,既非今日之君,自然不能行使今日之權力!”


    “放肆!”一個清冷女聲赫然響起,環佩叮當香風陣陣,一身華服頭戴高冠的王皇後從厚重的屏風後轉了出來,她鳳目含威一根青蔥玉指直直指向左丞相,“裴寂,你敢質疑陛下的決定?”


    裴寂看了王皇後一眼夷然不懼,須臾麵向國主朗聲道:“臣不敢,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臣隻是提醒陛下不要亂了國家法度。”


    王皇後見裴寂竟敢無視於她更加惱怒,恨聲道:“原來左相也知道國法家規?無論立嫡立長,太子俱在此列,且無故動搖東宮,並非國家幸事,裴相,你說哀家所言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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