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妃卻是一笑,看向上官顏夕的目光裏充滿憐憫,“殿下,您怕是對自身的處境和麵臨的對手一無所知吧?”


    “皇後總是認為,我動搖不了她的地位,這個不怪她,誰讓我出身低呢,可是那李夢蝶可不一樣,公主殿下您可知道她是誰?”


    這是上官顏夕兩輩子都想知道的事情,然而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易少君更是半個字都不曾吐露,即使在他們情濃之際,她趁機問起來,他也從不曾說漏嘴。


    上一世,她與易少君看起來恩愛甚篤的樣子,潘妃自然不會來拉攏她,也就不會告訴她真相,這一世,既然潘妃把話說到了這一步,自然是要問上一問的。


    她微微一笑,“我隻知道她姐妹二人都是罪臣之女,難不成還有什麽特殊的來曆?”


    潘妃冷笑,“罪臣?國主心目中的罪臣,隻怕卻是太子眼中大大的功臣!”她三言兩語把李家姐妹二人的出身來曆說了一遍,隻聽得上官顏夕恍然大悟,心裏隻連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李夢蝶總是把青梅竹馬四個字掛在嘴邊,怪不得易少君對她恨之入骨,原來竟一切來源於此。


    太傅的千金,恩師的女兒,公主的伴讀,在承慶宮皇後身邊長大,青梅竹馬的姑娘,卻不明不白的死在她麵前,易少君怎麽能不恨?這一世更好,直接有證據指向了她,易少君怕是恨不得剝了她的皮吧。


    她隻以為易少君此人冷酷無情,如今卻發現他也是有些真感情在的。


    她在心中暗暗點頭,潘妃已是繼續說道:“如此太子妃以為自己還有退路嗎?一旦易少君掌權,勢必要給李太傅翻案,屆時李夢蝶的身份就不是問題了,看在她父親和姐姐的份上,別說妃嬪,就是皇後她也是做得的。”


    “那麽貴妃又想要怎麽做呢?”


    潘妃不答,卻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來,“易少君想要征伐上騰,這件事想必公主早已經知道了。”


    上官顏夕點頭,卻是道:“然則據我所知,國主是不會同意的。”


    潘妃恨恨道:“從前是如此,可是最近這些時日以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的開了竅,對了國主竟然換了一副樣子,從前國主最是討厭他那副硬脾氣,如今竟是改了個樣兒,恭順得很!讓國主對他日漸喜愛了起來,長久下去,怕是東征之事竟讓他給做成了!”


    潘妃倒也不是膿包,她畢竟浸淫宮廷多年,東征一旦成功,背後易少君所能獲得的利益,她也能看明白幾分,是以心中著急焦慮,這才不惜背水一戰,冒險來拉攏上官顏夕。


    潘妃隻顧自己泄憤,上官顏夕卻是心中一凜,是誰?是誰給他出謀劃策?這一世沒了自己,竟又有個人出來幫他不成?她看向潘妃,“他自己是絕對想不明白的,定然有人幫他出主意。”


    潘妃見上官顏夕這麽說,顯是打算跟自己同一戰線了,不免心中大喜,“公主所言極是,我們務必找出這個人來。”


    上官顏夕猶豫了一番,“然則貴妃處於深宮,我在東宮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又如何能知道這裏頭的事兒?”


    潘妃拍手道:“所以啊,我們一定要在東宮書房安插自己的人手,這樣才不至於事事都被蒙在鼓裏。”


    上官顏夕暗暗點頭,東拉西扯的繞了這麽久,這句話才是重點吧。


    她本來對於安插人手的事不感興趣,反正易少君做的那些事她上輩子都知道,有些還是她幫著出的主意呢,然而這憑空冒出來的一個人讓她倍感恐慌,深覺事情發生了變化,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促使她去同意潘妃的意見。


    她不由得沉吟起來,“話是這麽說,可是事情卻難辦,東跨院裏所有的人都是易少君自己指定的,唯一的缺額典記女官,如今也已經讓李夢蝶占上了。”


    潘妃笑道:“這個不難,李夢蝶和李夢慈雖然是親姐妹,兩人卻差的遠,易少君如今正處在關鍵時刻,絕對不會為了她十分得罪於你,隻要你把那李夢蝶趕出書房,我自有辦法派人進去。”


    上官顏夕卻又顧慮起來,“隻是此事到底不是小事,我還得再想想。”


    潘妃急道:“殿下您還想什麽?再猶豫下去,那易少君就要領兵出征了!我知道您的顧慮。”她說著對上官顏夕露齒一笑,“您血統高貴身份尊榮,說起來無論是誰做了南月的國主,以您扶搖公主的身份當那皇後都是綽綽有餘。”


    這便是赤裸裸的許諾了。


    上官顏夕心底冷笑,她是寧願迴扶搖也絕不會委身易少群的,想了想問道:“單純隻在書房安插人手怕是太少不敷使用,不如把其他女官也拉攏過來呀?”


    潘妃略一猶豫,笑道:“殿下,這件事可沒那麽簡單,東宮女官不同於其他奴婢,她們隻要中規中矩,未來就有大好前途,幹嘛陪著咱們冒險呐?隻有想辦法一個一個的撤換才成。”


    卻是不肯吐露羅錦兒已經為她所用,這也是防著上官顏夕了。


    上官顏夕雖然想要扳倒易少君,卻也不願被潘妃利用,尤其是潘妃那些個齷齪心思她想想都覺得惡心,便笑道:“其實如果貴妃有辦法在書房安插人手,那麽趕走李夢蝶,貴妃一樣不用假手於人啊!”


    “哦?”如果可以,潘妃自然也不想跟上官顏夕合作,彼此都知道互不信任,即便合作也不過是暫時結盟而已,能夠單槍匹馬做的事情就不需要第二個人。


    上官顏夕慢條斯理的道:“太子對李太傅念念不忘,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還對他留下的一對女兒多加照顧,貴妃娘娘,不知道國主對於這件事是怎麽想的?”


    潘妃眼睛亮了亮,接著又黯淡了下去,語氣有些惱怒,“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但是這件事易少君根本就沒想瞞著,那李夢慈的命還是易少君跪了幾個時辰求迴來的呢!”


    上官顏夕慢慢一笑,“此一時彼一時,更何況國主公務繁忙,這麽大的國家樁樁件件都要他老人家做決定,有些事未必能想得多麽透徹那麽長遠,正需要有人給他分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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