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楚煩燥的在屋子裏踱步,一直以為是那個燒火工殺死了阿才,沒想到卻是這個女人殺的,那麽她為什麽要殺小圓呢?楚楚正在屋子裏分析情況,外麵忽然吵鬧聲不斷,不悅的皺眉,玉兒飛快的奔進來,一臉焦慮的開口。


    “楚楚,小月瘋了。”


    “什麽?她瘋了,好好的怎麽會瘋了,”楚楚立刻奔出去,一大群人圍成一團,不時的叫嚷著,原來是小月手裏拿著一盆花四處的晃悠,傻咧咧的張嘴喊叫著:“他們死了,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楚楚一走過去,小丫頭們便讓出一條路來,一起望向小王妃,楚楚走過去一步,動容的說:“小月,來,把花盆放下,小月不是最愛花嗎?你看這些花是有生命的,小月可不能傷害它們。”


    小月低下頭望了一眼手裏的花,果然依言放下了花,可是一會兒,她又抓起花盆,尖叫著:“他們死了?他們都死了。”


    “他們是誰啊?來,告訴我,他們是誰?”楚楚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麽小月會瘋呢,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一大早就瘋了,她是受了什麽刺激,這早上發生了什麽事啊,難道是牢裏自殺了的鳳姑姑,刺激到了小月,小月不會是鳳姑姑的女兒吧,楚楚被自已大膽的假設嚇了一跳,不會吧,如果小月是鳳姑姑的女兒,那麽誰才是小月的爹呢?


    “他們是誰,他們是誰啊,他們從來不關心小月,不喜歡小月,他們是誰啊?”小月好像一個隻有幾歲大的孩子般把手裏的花盆摟在懷裏,大哭起來,楚楚乘著她傷心的時候,走過去幾步,一直停在她的麵前,圍觀的小丫頭都提著一口氣,太危險了,要是小月發起瘋了拿花盆擲小王妃怎麽辦?眾人都提著心。


    隻見楚楚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細聲細氣的開口:“小月好乖啊,又聽話,誰不喜歡小月啊,來,把花盆放下來,到楚楚這邊來。”


    小月抬起頭,盯著慕容楚楚望了半邊,聽話似的放下手裏的花盆,撲進楚楚的懷裏,圍著的人頓時鬆了口氣,好險啊,幸好小月不會攻擊人。


    楚楚摟著小月,拍著她的肩,柔聲的哄著:“小月要乖乖的啊,沒有人不喜歡小月的,大家都喜歡小月,所以小月要聽話。”


    “嗯,小月會乖乖聽話的,這樣娘會喜歡小月了嗎?爹也會喜歡小月嗎?”


    沒想到小月竟然把小王妃當成她娘了,仰起頭來問楚楚,圍觀著的小丫頭們又好氣又好笑,小王妃這麽小,小月竟然喊小王妃娘,真是亂了。


    “爹?”楚楚皺眉,這麽說小月的有爹了,她娘一定是鳳姑姑,隻是她爹是誰啊?低下頭見小月一臉企盼的盯著她,柔和的笑笑:“嗯,個個都喜歡小月的,小月跟春桃姐姐去洗臉。”


    “嗯,”小月應聲點頭,除了神智不清,別的一點症狀也沒有,特別的乖巧聽話,大家一見她是無害的,也就不再害怕,都圍過來,春桃走上前拉著她去洗臉。


    楚楚吐了一口氣,昨天晚上幸好有小月擋著她,要不然就算南宮北堂趕來,隻怕她們也死了,不知道南宮北堂一大早聽到這消息會怎麽想?楚楚陷入沉思,聽雨閣的小丫頭領著追月走進來。


    “屬下見過小王妃。”


    “嗯,”楚楚迴過神來,見追月的神情略顯疲倦,奇怪的開口:“追月,你怎麽了?好像一夜沒睡似的,出什麽事了?”


    “迴稟小王妃,賢親王爺吩咐屬下過來請小王妃過去一趟,昨天夜裏,王爺連夜審問那個女人,知道老王妃是她所殺,王爺狂性大發,屬下怕他控製不住,便把他擊昏了,帶迴怡然軒休息,誰知道一大早便有牢卒稟報,今天早上那女人在牢裏碰牆而亡,王爺像瘋了一樣在怡然軒裏摔東西,賢親王爺已經過去了,吩咐小的過來請小王妃。”


    楚楚聽完追月的稟報,皺起眉,這男人可真會挑時間,把人都給整死了,還發什麽瘋啊,難道不能等天亮再審嗎?那女人為什麽交待完了才死,擺明了有貓膩,如果他不去審,那個女人短時間內肯定死不了。


    “走吧,”楚楚擺手,玉兒緊跟著她身後,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的嘀咕:“你早膳還沒用呢?”


    “不管了,先過去看看再說吧,”楚楚擺手,玉兒跟著她的身後,一起往怡然軒而去,一路上也沒看到幾個下人,楚楚奇怪的想著,怎麽一大早人都不見了,等到走近怡然軒,才明白怎麽迴事,原來呂管家領著一大幫人站在怡然軒的門前,人人臉上膽顫心驚,大氣兒也不敢喘。


    呂管家一看到慕容楚楚的身影,立刻指揮人讓了開來,恭敬的給慕容楚楚請安。


    “王爺沒事吧?”楚楚淡淡的開口詢問,呂管家立刻彎腰迴話:“王爺好像把裏麵的東西都砸了,隻聽到劈咧啪啦的響聲,奴才等不敢進去。


    “喔,呂管家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做事,要是王爺看到又要生氣,”楚楚吩咐下去,呂管家點頭稱是,楚楚領著玉兒走進怡然軒,院子裏靜悄悄的,下人都嚇得不知跑哪去了,好在她知道怡然軒怎麽走,穿過幽徑,越過長廊,很快走到怡然軒的主居。


    一進屋子,隻見滿室狼籍,遍地瓷器,坐在上座的南宮北堂,俊逸的臉上青黑得怕人,眸子裏駭人的血紅,坐在他旁邊的項婉雪小心翼翼的勸解著他,對麵坐著的龍清遠似笑非笑的望著這一切,待到楚楚走進去,笑著示意她坐過去。


    慕容楚楚唇角含笑,微點了一下頭,蓮步輕移走了過去,坐到龍清遠身側的座榻上,這次南宮北堂顯然是怒極了,也沒再挑剔她,隻低頭木然的望著廳裏的一切,對於項婉雪的話好似沒聽進去。


    “怎麽迴事?”慕容楚楚冷淡的開口,因為職業的使然,她說話向來不帶什麽情緒,眸光掃了一下南宮北堂,最後落到龍清遠的身上。


    “不知道,我剛過來,這裏就變成這樣了,所以不知道這男人發的什麽瘋?”龍清遠抖了一下肩,一大早好夢正酣,就有人稟報說北堂王爺在院子裏發瘋了,他就趕過來了,誰知道一過來,便有人在這裏安慰他呢。


    “牢裏的鳳姑姑死了,所以王爺心煩?”項婉雪柔媚的開口,溫柔的笑著望了一眼龍清遠,待到轉向楚楚時,那眸子一閃而逝的陰狠。


    “聽說王爺半夜審了鳳姑姑,審出什麽來了沒有,有老王妃的下落嗎?”慕容楚楚的話一落,南宮北堂好像受到震動了,眼神拉迴了一些,一大早聽到那個賤女人死在牢裏,他都氣瘋了,她殺了他的娘,這麽簡單的就死了,這使得他頗臨瘋狂,楚楚的話使得他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娘的屍骨還在下馬坡呢?他要把她接迴來。


    “我娘是她殺的,那個女人就是十幾年前江湖上有名的黑白雙煞之一的白煞,因為我娘發現了他們,所以殺了我娘滅口,她把我娘的屍骨扔在了下馬坡,所以本王必須去把我娘接迴來。”


    南宮北堂陡的站起身,身形晃了一下,這一夜之間的打擊太大了,本來他還幻想娘還活著,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心裏痛到快不能唿吸了,臉色完全失去了血色,娘她真的死了。


    “等一下,你怎麽能肯定下馬坡的那個屍骨就是你娘呢,還是慎重一些為好?”楚楚站起身阻止南宮北堂,掉頭吩咐了玉兒:“到廚房裏拿上腆酒,折子,外套,手套。”


    “是的,小王妃,”玉兒點頭,知道楚楚想驗一下下馬坡的屍骨,飛快的奔出去準備東西。


    項婉雪愣神的望著眼前的女子,一臉的冷凝堅定,她是誰啊?要準備哪些東西幹什麽?一時間無語。


    南宮北堂聽到楚楚準備驗屍骨,自然沒意見,如果不能確定那副屍骨是娘的,他帶迴來幹什麽?迴身坐到軟榻上等候著。


    廳裏一時間沒什麽聲音,可是隻一會兒,便從廳外傳來撕裂般的哭聲,一個聲音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望著亭裏的幾個人,直衝到南宮北堂的身邊大吼。


    “你為什麽要抓她,為什麽要抓她?”


    “因為她是個殺人兇手,難道不該抓嗎?她殺了我娘難道不該抓嗎?”南宮北堂淩寒的聲音咄咄逼人的盯著老王妃,一聲比一聲高亢,臉上都扭曲了,老王妃滿是淚水的臉明顯的一愣,重複了一句:“你說她殺了你娘,她殺了你娘?她殺了你娘,她真的殺了你娘嗎?”


    一迭連聲的話,明顯的不相信,滿臉的震驚,緊抓住南宮北堂的身子。


    “娘,那個賤人不值得你為她難過,你別傷心,”南宮北堂即使再不理智,對自已的養母還是很客氣,伸出手攙撫著她坐下來,老王妃一坐下來,便喘息不已,好半天才開口。


    “北堂,娘求你一件事?”


    “你說?”南宮北堂麵無表情的開口,他已經知道娘想求什麽了,他是絕不會同意的,那個女人敢殺了他娘,就要承受結果,他要把她拋屍野外,讓那些野狗吞食了她的屍體。


    “她已經死了,讓娘把她葬了吧,”老王妃流著眼淚開口,失去了她,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的孤獨無依,這麽多年來一直是她陪在她的身邊,更多的時候她覺得她是她的姐姐,而非仆人。


    “不行,”南宮北堂狠厲的拒絕,眼神間閃過暴厭,唇角飛出殘酷的言語:“我要把她拋到下馬坡去給那些野狗吞食,讓她就算死也不得安心。”


    雖然那個女人殺了很多人很可惡,但對於一個死人,南宮北堂的殘狠令人發指,這或許和他殘暴的性格有關,老王妃聽了南宮北堂的話,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身子一滑,竟然跪了下來:“北堂,娘求求你了,你饒過她吧,她已經死了,對你娘也有個交待了,你娘那麽善良,她會原諒她的,就讓她到地府去贖罪吧。”


    南宮北堂伸出手去拉老王妃的身子,臉色卻絲毫沒有鬆動,眼色充血,對於老王妃的話充耳不聞。


    “娘,你這是幹什麽?你為了一個婢子,置我娘於什麽地方?你忘了我娘嗎?為什麽幫那個賤人求情,就算我把她碎屍萬段,你也應該唯護我才對啊,”南宮北堂嚴厲的指控,老王妃被他的怒意震得臉色發白,一陣一陣的抽氣,身子往邊上倒,慢慢的昏了過去。


    一旁的項婉雪趕緊上前一把扶著老王妃的身子,柔聲的哀求南宮北堂:“北堂,你娘都昏了,你就答應她吧,要不然她也沒命了,她養大了你一次,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她日夜不安嗎?”


    南宮北堂還是不為所動,朝著門外叫了一聲:“來啊,把老王妃送迴慈寧院去,找個大夫給她診治一下。”


    一直在門前候著的呂管家早領著兩個下人衝了進去,一看廳堂上劍弩拔張的樣子,腿肚兒早輕顫起來,小心翼翼的掃了王爺一眼,一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個下人扶著老王妃迴慈寧院去。


    也許因為念及老王妃的養育之恩,南宮北堂出口叫住呂管家:“好好照顧老王妃?”


    “是的,王爺,”呂管家點頭退了下去。


    項婉雪站起身移步走到一邊坐好,龍清遠掃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開口:“北堂王爺,既然殺你娘的人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為難一個死人了,要不然老王妃怕是難以活命啊。”


    “如果她真的對一個殺人兇手如此念舊情的話,那麽她就陪她一起去吧,”南宮北堂冷酷血腥的開口,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就沒變過,陰冷深沉。


    楚楚對他的舉動又是同情又是憎恨,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兇手造成的,透露著極端的殘狠,這樣的男人也許愛一個人會愛到無以複加,恨一個人也是極端的毀滅。


    “王爺?”楚楚剛開口,南宮北堂立刻冰冷的搶先開口:“不要再給那個死人求情了,如果你們真的沒事做的話,都請離開吧,本王要去下馬坡了。”


    楚楚生氣的站起身,噌噌的走到他的麵前,冷冷的直視著他:“我沒有求情,隻是有話要說,如果今天去下馬坡,那裏真的有女人的屍骨,那麽你把她拋了喂狼,我們無話可說,如果下馬坡沒有所謂的屍骨,你就不能把她的屍體拋在那邊?”


    楚楚的話完,廳裏的人都睜大眼,難以置信的瞪向她,犯人都招供了,屍體埋在下馬坡,她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龍清遠不等南宮北堂開口,便搶先開口:“楚楚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懷疑下馬坡沒有老王妃的屍骨?”


    慕容楚楚略一沉凝,抬頭嚴厲的說:“按照道理,老王妃一向不出王府的大門,她如果殺了老王妃一定是在王府做的案,那麽為什麽要把屍體運送到下馬坡那麽遠的地方呢,這整座王府諾大的空間,隨便把老王妃埋在什麽地方都行,另外,十多年過去了,她怎麽能那麽清晰的記得當年老王妃被她埋在下馬坡呢?”


    楚楚的分析使得聽的人啞口無言,條條入理,南宮北堂猶自掙紮:“她都承認了,難道還會有假,如果她沒殺我娘為什麽要承認呢?”


    “好了,我們不要多想了,一切等到了下馬坡再作打算吧,”楚楚擺手,玉兒已經把東西準備好在外麵候著了。


    “好,一起去下馬坡吧,”龍清遠起身往外走,南宮北堂緊隨其後,沒想到那個項婉雪竟然也站起身跟在南宮北堂的身後準備去下馬坡,南宮北堂掃了她一眼,神色間鬆動了幾分,柔和的開口:“好了,你就留在王府吧,呆會兒再嚇著了你。”


    “好,哪你別生氣了,會傷身子的,”項婉雪溫柔的開口叮嚀南宮北堂,唇角掛著春風般的和沐。


    “好,你放心吧,”南宮北堂點頭,目光飄向慕容楚楚,隻見她頭也不掉的徑自走到後麵的馬車,和玉兒共坐一輛輦車,使得他心內鬱悶,這個女人竟然對他視若無睹,真是枉費了昨天他救了她一場,迴身上了第一輛輦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下馬坡而去,王府門前,項婉雪擺著手,一直等到輦車看不見了,才迴身走進王府,她要去看看老王妃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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