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點半鍾左右,於飛還在唿唿大睡,手機鈴響起,他迷迷糊糊地拿起來一看,原來是陳老六。?? ?八一中文網


    他懶洋洋地翻身坐起,按下通話鍵:“六哥,啥事?還讓不讓人睡呀?”


    “不是說好隻給你一天假嗎?你還睡上癮了。趕緊過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啥地方呀,晚上不行嗎?正睡著呢。”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實在是有點困。


    “甭廢話,你立馬起床,打個車過來。我帶你去見個人。”陳老六的聲音有些冷。


    “好好好,就起就起,總得洗把臉吧?”於飛已經完全清醒了,他一隻手拿電話,一隻手穿衣服拉褲子,聲音仍然有點懶散。


    “就你事多,趕快來啊,等你。”


    “哎。”


    二十分鍾後,於飛跟著陳老六上了一輛奧迪a8,丁彪在前麵開車。車子先從市中心穿過,慢慢地拐到側街後,再從一條小巷子裏穿出,便駛到了位於海城市北麵的一家“欣欣娛樂城”門口。


    這家娛樂城開了有一段時間了,說是娛樂城,實際上卻是從生猛海鮮風味餐飲到洗腳桑拿ktv等各類娛樂服務,一應俱全。


    由於位置有些偏,娛樂城的來客不是很旺,占的地倒挺寬。因為海城北片離市中心有點遠,原來屬城鄉結合部,現在市政規劃要南城北擴,全麵開。一時房屋拆遷者眾多,地皮迅增溫,立馬變成寸土寸金之地,隻是道路還在改建,到處都有建築的痕跡。


    也正因為娛樂城地方偏、場地大,來的人雖不多,但檔次倒提上去了,很多老板闊少圖個清靜,都喜歡到這裏來消費。


    剛才在路上,陳老六和於飛兩個人都微閉著眼斜斜地坐在後座上,於飛正猜測去見的到底是什麽人,陳老六開口了,“於飛,你我認識多久了,三個月了吧?”


    “差不多。”


    “我對你怎麽樣?”


    “好啊,很不錯啊,你是我老板嘛,當然得優待下屬囉,扯這個幹啥?”於飛拍了拍陳老六的大腿,有些奇怪。


    “他媽的你什麽時候把我當老板了?也就一哥吧。晚上哥哥帶你去見見真正的老板。”


    “真正的老板?誰呀?”


    “我的老板,周雄,聽說我最近收了你,是個人才,點名要見你。到時你機靈點,喊雄哥,他眼睛很毒的。”見於飛睜圓了眼睛看著他,陳老六笑了笑,“別問那麽多,聽我的話沒錯,見麵你就知道了。”


    “哎。”


    周雄?何方神聖?沒聽說過。看陳老六說他的樣子,好像有那麽點畏懼,看來是個人物。


    車子在門口停穩了,門僮趕緊跑過來彎腰打開車門,後座兩個人先下,徑直往裏走去,丁彪將車停入車位後快步跟上。


    厚重的中式門兩邊各站了一排身著旗袍高挑豔麗的禮儀小姐,一齊躬身喊道:“歡迎光臨欣欣娛樂城~~~!”聲音清脆而響亮,尾音拖得老長。


    三人在一個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堂旁邊的休息廳坐下,各叫了一杯咖啡。


    於飛不喜歡這苦玩意兒,每次都要加很多的糖。在大學時曾和夏晨他們一起跑到一個咖啡廳裏要充一迴高雅,也是各叫了一杯咖啡。別人還在用小調羹慢慢地和著,於飛端起來就一大口喝進嘴裏,差點沒噴出來,連挖了兩勺糖扔進嘴裏,苦味仍難消除。


    夏晨說他是“土人”一個,難登大雅之堂,他將杯子往桌上一墩,一本正經似笑非笑地說,“我還就土了,怎麽著吧?”笑得大家個個東倒西歪。


    此後他非不得已時,也時不時來杯咖啡,加幾勺糖進去,再慢慢地泯,也就喝下去了,姿勢中還真顯出了幾分高雅來。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陳老六看了看手表,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於飛忍不住說,“要麽我們開個包廂進去等他們吧?”


    陳老六擺擺手:“不,我們就在大廳等,雄哥有固定的包廂,他不喜歡別人先進去。時間差不多了,應該馬上就會到。”


    說話間,一輛奔馳在門口停了下來,門僮趕過去開門時,被坐在駕駛位上搶先下車的一個年輕男子粗魯地推開,然後自己左手拉開了車門,右手擋在門上方。


    一個身穿銀灰色西裝、四十多歲的男子緩緩地從後座上下來,抬手扶了扶金邊眼鏡,順便捋了捋油光亮的大背頭,手放下,緩緩地整了整暗紅色的領帶,脖子扭了扭,再緩緩地抬腳往裏走來。


    後麵緊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剛才開車門的年輕男子,另一個男子也是從後座上下來的,身材矮小很多,穿一套黃褐色的西裝,幹瘦中顯出一種病態,夾了一個棕色的小皮包。


    陳老六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略躬著身子喊了聲:“雄哥。”於飛和丁彪也趕緊喊“雄哥”。周雄微微一笑,微微地點了點頭,下巴朝於飛揚了揚:“就是他?”陳老六應道:“就是他。”


    周雄轉過身去,往二樓上走,其他人員隨後跟上。一個穿藏青色工作服、早就候在樓梯口的領班輕輕喊了聲“周老板”,便一扭一扭地在前麵帶路。


    走過長長的一條甬道,再經過一個廊橋,再轉過一條甬道,領班終於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下,躬身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周雄率先進入,其他人等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麵。


    先是坐在沙上喝了會茶,陳老六湊近周雄說話,輕輕地說著什麽,周雄手上夾著香煙,時不時微點著頭。


    這邊於飛自跟丁彪坐在一起,說著悄悄話,丁彪作勢要打於飛,卻猛地收迴,繃著笑,又挺直身子坐著。


    另外那個矮個子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年輕男子則一直站著。


    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於飛正感到不自在,周雄站起身來,招唿大家到餐桌旁坐下。他直接坐到座的位置,然後招招手讓於飛坐他右邊,陳老六坐在左邊。


    另三個人也很快坐下,矮個男子坐在了於飛的正對麵。


    服務員走了進來,上酒,上菜。


    經過介紹,於飛知道了那名矮個男子叫吳奇,算是周雄的貼身秘書;年輕男子叫李振軍,司機兼保鏢。


    酒過三巡,周雄說了句“大家隨便喝”,氣氛慢慢放開,幾個人相互敬起酒來。


    周雄不怎麽說話,卻似乎很享受這種場合,誰敬他酒他都喝,但隻是泯一點就罷,然後就饒有興趣地看這個喝、看那個喝,已經看不到剛進來時的那種矜持。


    陳老六酒喝幾杯便有些臉紅,酒風卻不錯,一個一個地敬過去,時不時還插空多敬周雄一杯;


    丁彪看樣子跟李振軍打過多次交道,要連敬他三杯酒,李振軍開始還推說要開車不敢喝,周雄說今晚可以喝,車子就放在這兒,他便一口氣將三杯酒倒進了嘴裏,丁彪還要慢上半拍。


    於飛趁著這個當兒,先是猛吃了一陣菜,李振軍現後站起來敬他的酒,他將嘴一抹,也是頭一仰將酒倒了進去。


    李振軍大叫可算是遇著對手了,要跟他吹瓶,就是整瓶酒一口氣喝下去的那種。於飛連連擺手不幹,李振軍拎了兩瓶紅酒跑到他的跟前,硬逼著他要一起幹下去。兩人便提瓶猛灌對吹起來,竟然度相當,兩人同時收瓶,李振軍直叫過癮。


    於飛感到胃裏一陣翻騰,卻強壓著要跟他再吹一個,李振軍連忙逃迴自己的座位,笑著說華山論劍且等下迴。


    吳奇麵前擺的是飲料,說是從來就滴酒不沾的,看來大家也都清楚他的這個習慣,沒有人勸他破例。


    聽陳老六介紹這吳奇跟周雄很多年了,以前犯案蹲過監獄,具體什麽案子不清楚,出來後仍然跟著周雄跑,一肚子的鬼主意,誰也看不透。


    這點於飛信,在喝酒的當兒,於飛總感覺吳奇那雙滴溜溜亂轉、顯得有些陰鷙的死魚眼兒在盯著他看,他裝作無意識地迴看過去時,那雙小眼睛卻又若無其事地轉開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周雄整了整領帶,率先站起身來,說:“老一套,走。”


    大家便紛紛起身,一時挪凳子的聲音酒瓶碰倒的聲音響成一片。


    於飛看樣子這次喝得有點多,李振軍看他走路有些東搖西晃的,想要過來扶他,被他一把推開了:“不好意思,我還撐得住。要不咱倆待會兒再來一個?”李振軍大笑著跑開。


    於飛的胃又是一陣痙攣,他轉身進到廁所裏,將食指伸入口中,胃裏的東西噴湧而出,涕淚齊下。


    吐了之後,感覺好受多了,他手撫著肚子靠在牆壁上,接著想從下午到晚上一直折磨他的一個問題:周雄是陳老六的老板——陳老六是搞走私的——支隊盯著陳老六想抓他組織偷渡的把柄。那麽,這個周雄會不會就是陳老六背後的秘密呢?


    外麵有人在猛敲門,丁彪的聲音傳了進來:“於飛,於飛在哪兒?裏麵?於飛你好了沒有?是不是在交公糧呀?哈哈哈,可以出來了,大家等著你呢。”


    門開了,於飛笑著從裏麵出來,他一把摟住丁彪的脖子:“誰交公糧了?誰吐了?沒跟你喝是不是?走,給你補上,非讓你來個現場直播不可,你丫的。”


    第九章——雄哥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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