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戊之裏。


    神槍島村為了打聽到更多情報,在這裏多留了兩天。


    期間,自然也是沒少來找千秋。


    自從上次兩人的交易愉快完成以後,千秋便對島村安宏更加敞開了心扉。


    島村雖然不是什麽情場老手,更不是什麽老嫖客,但還是很擅長識人的。


    就像他一眼就能看出誰會喜歡小馬、誰不會喜歡一樣。


    他也看得出來,千秋到底是真的覺得他很特別,還是在表演而已。


    很多風俗業從業者都會這樣的。


    為了讓客人多來點她、投注更多的錢財,會假裝喜歡對方,並編造一些淒慘的身世,讓嫖客動情。


    無論動的是同情,還是感情,那都是上鉤了。


    神槍島村之前就通過幾次接觸,漸漸的感覺到千秋的確對他是真心的。


    不過即便如此,作為一名見識過太多風俗業套路的警察,他也沒法在此前相信千秋。


    但隨著接觸的增加,他能夠確定千秋沒在演戲了。


    那種眼神和情緒,都是演不出來了。


    再好的演員,也做不到那種時時刻刻的真情流露。


    他卸下了對千秋的心防。


    但依然沒有透露自己來自異世界的事實,以及要打聽黃泉教徒的理由。


    這不僅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她。


    知道得越多,處境就會越危險。


    千秋將自己的許多事告訴了島村安宏。


    他如今才知道這個遊女的身世。


    實際上,和日本現代社會從事風俗業的女子不同,久遠鄉這種地方和古代日本一樣,大部分遊女就算不刻意編造自己悲慘的身世,其出身和命運就已經足夠坎坷了。


    說謊的話,不過是為了將它們再好好藝術加工一番,好讓自己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值得同情。


    千秋沒騙過神槍島村。


    她之前就沒提過自己的過去。


    千秋是本地人。


    她曾經住在珈戊之裏如今無人敢入的鬼樓之中。


    千秋小的時候,那棟樓還沒有成為鬼樓。而且是她家的家產。


    它有五層,千秋家自己住在底層,將上麵的樓層全部出租。


    常住的隻有兩家人。最頂層經常是空著的。


    某一天,那裏突然搬入了一個古怪的男子,每天縮在房間裏不出門,不知道在搞些什麽。


    從某天開始,這個房子裏便開始發生詭異的事件。周圍的鄰居們也為此感到害怕。


    大家都懷疑是那個男人搞的鬼,便要求作為房東的千秋家將他趕出去。


    可千秋的父母覺得沒有證據證明是男人導致的鬧鬼,沒法將人趕走。而且提前趕人是要付違約金的,這錢也沒人分擔,便不同意趕人,隻答應合同到期後不再租給那位男子。


    結果,在那之後不久,男子突然死於房間內。似乎是被誰謀殺了。


    那之後,房子的怪異事件就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房子鬧鬼,殺死了樓內除了千秋家以外的所有三戶居民。


    有些人覺得這根本不是鬧鬼,千秋家就是兇手。


    還有些人覺得,這就是千秋家放出的鬼魂。


    即便不這麽想的人,也覺得這是那男子的鬼魂在作祟,而允許他們住進來、又不肯及時趕走他們的千秋家當然要負責任。


    千秋家試圖辯解,說他們跟鬼魂沒關係,也絕對沒去害那個男人。


    他們覺得自己之所以活著,可能是因為鬼魂是那個頂樓男租客。他被另外三戶租客殺了,所以為了報複,隻殺了他們。


    無論如何,隻有他們家活著的這一事實,都對他們太不利了。


    種種懷疑的矛頭都指向他們,讓他們有口難辯。


    受害者的親屬要求領主給他們公道。


    於是,她的父母被判處斬首。千秋因為年紀小逃過一劫,卻被賣到了風俗場所——也就是通常叫作水茶屋的那種賣身地。


    之所以要賣掉她,就是因為要用這錢和她家所有的家產來給受害者的親屬賠償。


    即便現在,還有受害者的親屬來這裏,以“千秋必須為害死他親人的罪行贖罪”為由繼續要錢,或者要求免費使用她。


    千秋也不得不提供服務。否則他們在這裏鬧,會影響生意。媽媽桑會打她的。


    神槍島村剛來珈戊之裏的時候,就聽說過那著名的鬼樓了,但它背後的故事,還從來沒去探究過。


    現在知情後,不免深感心情複雜。


    “到底是哪些人總來騷擾你?”神槍島村心疼的用手輕撫著千秋的烏黑發絲,將手指一點點滑到她白皙的脖頸:“告訴我,我去跟對方講講道理。”


    “得了吧。我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惹麻煩。會影響做生意的,到時候又會被媽媽桑懲罰……而且,我還不知道你嗎”千秋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能跟人怎麽講道理?”


    島村:“嗯……你說呢?”


    千秋:“我看除了拳頭,你要用的就是那把左輪槍了吧?”


    島村:“堅持用真理說服人嘛,偶爾就是這樣的。”


    島村:“能講理的人呢,用不著我拔槍。但不能講理的家夥,就要用點特效藥了。”


    島村:“千秋,我小時候也不懂。但在社會摸爬滾打久了就明白了。有些蠻不講理的人呢,用拳頭治療效果還是不夠好。必須得用他的太陽穴頂在槍管上!這樣,你就會驚訝的發現,這家夥原來這麽好說話!”


    千秋;“嗬嗬嗬……聽起來真不錯呢。”


    千秋:“不過不該是把槍管頂在太陽穴上嘛?”


    島村:“不不,這可不行。那搞得像我在暴力脅迫他一樣嘛!”


    島村:“我呢,看樣子就知道了,是個文明人!文明人辦事,不好那麽粗暴的嘛。”


    島村:“如果對方的腦袋碰巧和我的槍口產生了親密接觸,那一定是神奇的巧合——或者對方非要把腦袋朝我槍上湊!哎?那就沒辦法了嘛!我也很無奈啊。”


    千秋被他逗得差點喝茶嗆到。


    島村輕輕拍了拍她那從後背幾近滑落的浴衣。


    她接著輕輕的如此說道。


    “我以前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那個鬼呢……雖然放過了我們,但我還是落到孤身一人,成為遊女的下場……時常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現在呢?”


    “不這樣想了。”


    “為什麽?”


    “為什麽呢……?嗬嗬嗬……”


    千秋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輕搭上島村的手。


    島村握住了那隻纖纖玉手。


    接著,將她溫柔地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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