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縮空間瓷瓶中。


    在兩枚複蘇之戒殘片開始融合後,瞬間形成了一場符源風暴。


    強橫的符源波動衝擊著莫測的身體,副作用帶來的瘋狂情緒籠罩他的意識,兩者的作用,在這一刻同時大了數倍不止。


    他隻能咬緊牙關,在符源風暴的中心盡力堅持,腦海中隻夠保留一個念頭,那就是催動殘片完成最後的修複。


    兩枚複蘇之戒殘片上的裂痕在不斷融合,同時也在不斷裂開,歸於一體和再次斷裂的兩種力量彼此傾軋......


    莫測的符源已經枯竭,黃級的龐大符源存量仍然不夠消耗,隻能傾力將見底的符源盡數催發,作用於兩枚複蘇之戒殘片之上。


    此時的他,如同傾盡全力去推動車輪的螞蟻,雖然作用有限,但正是來自於外部的持續力量,將這場不斷拉鋸對抗的平衡漸漸推向融合的一邊。


    在這樣極限狀態下,莫測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複蘇之戒殘片上的裂痕逐漸縮小,融合的趨勢占據了主動。


    就在複蘇之戒已經能夠完成自我修複的狀態下,副作用再次劇增,瘋狂的情緒暴漲。


    莫測的意識已經外放,如同一條在深夜漆黑海水中孤立無援的魚,而瘋狂的情緒則是一條條將之視為獵物的陰影,張牙舞爪地對其群起而攻之。


    這是一場心理平衡的大戰,莫測隻能讓自己的意識保持理智,以此對抗紛亂的負麵情緒,以一敵百,以一敵千,敵萬!


    這是一場無聲的交流,或者說......博弈!


    情緒:“嗬嗬嗬嗬,莫測,你是個騙子,是個不知羞恥的騙子。”


    莫測:“什麽是騙子?在哪?”


    情緒:“就是你,你這滿口謊言的家夥,竟然還不承認。”


    莫測:“抱歉,你的邏輯起點就是錯的。謊言的確存在,但是別忘了還有另一句話,存在既是合理,這個世界既然有真話,那就必然有之陰暗麵的假話,但是......誰說謊言就是不對的呢?謊言和人性沒有什麽聯係吧?”


    情緒:“哈哈哈,詭辯!你這狡猾的小人,謊言存在既是邪惡!隻有像你這樣的壞人才會滿口謊言。”


    莫測:“存在既是邪惡?嗬嗬嗬,抱歉,我笑了,這世上哪有純粹的正義和邪惡,哪有純粹的善與惡?你不是也想把現實眾人用好壞來單純區分吧?”


    情緒:“你......竟然詭辯如此,想證明說謊是正確的行為?”


    “多麽厚顏無恥的人才能像你這樣如此大言不慚?”


    莫測:“辨就辨,不要給人亂扣帽子!否則我隻會認為你急了,卻講不出絲毫道理!”


    “既然你也承認說謊是一種行為,但是又為何給行為貼上是非的標簽?一個行為是對是錯,難道不是看這種行為做成什麽結果麽?”


    “我騙了你,你卻因此而活命,那麽謊言導致的結果是好還是壞?你是願意聽真話去赴死,還是聽謊言而生存?”


    情緒:“詭辯是沒有用的,說謊是不對的,你越試圖證明它是對的,就會越說明你在心虛,想要掩蓋你的罪行。”


    “哈哈哈哈哈,看來你真的急了。”莫測緩緩說道:“罪行都扣上了,真有你的,為了讓我心態崩潰,你這帽子扣的可以。”


    “我隻想請教,我有過什麽罪行?莫某人行事一直無愧於心!你如果想要指控我,那就請你給出確鑿的證據!否則,這就是毫無意義的誹謗!”


    情緒:“卑鄙的人才會說謊,高尚的人不會用謊言行於世間。”


    莫測:“請不要轉移話題,我猜你拿不出證據吧?又扯到卑鄙與高尚上麵了,那麽我也想教你一句話!”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可是,這與謊言又有什麽關係呢?你無非想說謊言是卑鄙者的行為,隻是卻又不能證明這一點。”


    “相信我吧,這兩者並沒有關係,高尚者也不能一生隻說真話,卑鄙者更不會所有都是謊言!這麽簡單的道理還用證明嗎?”


    情緒:“你當真奸猾無比!是非善惡本就沒有特定的標準,你卻利用這一點來駁斥我的觀點,嗬嗬,你這本身不就是欺詐麽?”


    莫測:“是欺詐?哦,好吧,那就算欺詐吧!可是我欺詐了你,你有什麽損失嗎?我害了你了嗎?還是傷害了你脆弱的感情?這難道不是正在證明你所說的謊言,其實並沒有善惡的屬性嗎?”


    情緒:“......試圖,你在試圖欺詐!讓我和你有一樣的價值觀!”


    莫測:“哪有什麽分別嗎?反正我說的是謊話!”


    “單論真假有什麽意義?如果想要論述真假對錯,那麽你剛才這句話同樣是假的,我的目的並不是讓你認同我的價值觀,而是我不想屈從你的觀點,讓你試圖讓我心理崩潰的意圖得逞,你連這都看錯了!”


    “錯了,也就是說,你剛才的那句話是謊言,按照你的邏輯,不是嗎?連你都在說謊!”


    情緒:“......不再進行詭辯了,那沒有任何意義。”


    莫測:“不不不,有意義,你剛才又說了一句假話!”


    “意義就是你一個接著一個的觀點在攻擊我,每一次都在嚐試引起我的心理崩塌,這怎麽能算沒意義呢?頂多算你預謀卻未遂。”


    情緒:“好吧,看來就此討論無法擊敗你!”


    莫測:“是的,你承認就好!我心理堅實的很,請你加油!就這樣的話,你再來幾百個負麵情緒也無法撼動我的本心。”


    情緒:“我們聊聊現實吧,嗬嗬,你用謊言欺騙了你的姐姐,這一點你承認吧?”


    莫測:“承認!”


    情緒:“你承認了?”


    莫測:“當然承認,我的確欺騙了駱笙,但那是因為我本就愛她啊,同時,我相信她心裏也一直有我,不然又怎麽會被一句謊言促成之後的結果?”


    “既然相愛,那本就沒有什麽問題啊,我的謊言不就是為了讓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嗎?這也有錯?”


    情緒:“你......厚顏無恥!”


    莫測:“我真的很想攤手表示無奈,這有什麽厚顏無恥的?我總比那些開口就永遠在一起的情侶靠譜吧?沒人能永遠在一起,那本來就是謊話!”


    情緒:“......你欺騙了駱笙的感情!”


    莫測:“她是真的愛我,我騙她什麽了?”


    情緒:“還有小白,你趁著小白心智不全,竟然欺騙小白......對你的依賴!”


    莫測:“你瘋了吧,我騙她什麽了?以小白靈偶的可憐智力,我還用得著騙?”


    情緒:“......”


    情緒:“我且問你,你到底是準備和小白在一起,還是和駱笙在一起?”


    “或許,你兩個都愛?”


    莫測:“問人家隱私不太好吧?嗬嗬,你這是又在引誘我,想讓我承認是個渣男?放棄吧,沒意義的,誰規定一個男人一輩子隻能愛一個女人?!”


    情緒:“你上輩子所在的地球,法律規定隻能有一個配偶,這個世界的法律雖然對此沒有規定,但這是公認的道德!”


    莫測:“就算姑且認為你是對的,可你說的是婚姻,不是愛情,拜托,我好像沒同時和兩個人結婚吧?”


    情緒:“你未來會!”


    莫測:“那是未來的事情,你想用還沒發生的事情指控現在的我?”


    情緒:“......你已經有犯罪意圖了,你是不是很想娶駱笙,又同時想娶小白?”


    莫測:“是啊,我是這麽想的,但是什麽時候想法也能犯罪了?我還想推翻潘多拉呢,這違反《天罰》了?”


    情緒:“你想娶她們兩個,但是隻能和其中一個結婚,對於另一個,這不是在欺詐情感嗎?”


    莫測:“誰說相愛就一定會在一起?你的邏輯根本站不住腳,我不領結婚證行不行?”


    情緒:“你......你這是詭辯!厚顏無恥的詭辯!”


    莫測:“別急,別急,我其實一直對厚顏無恥這個詞匯不太認同,憑什麽後延和無恥能放一起,厚顏......難道不是對於負麵情緒承受的能力較強麽?應該是優點才對吧。”


    情緒:“你欺詐了太多人!你欺詐了烏牛祭祀,讓他在這場大戰中隕落,你竊取了南部落領袖的位置,你......”


    莫測:“看,還是就是論事的好,你先別急哈,我的確欺詐的烏牛祭祀,但是就算我不欺騙他,他也會出手的對不對?而且在我的謀劃之下,南部落一邊的力量更強了才對,如果不是我的作用,你就確信烏牛祭祀一定會活下來?”


    “他早就已經確定要幫助月影了,隻是大家齊心協力之下,最終沒有成功罷了!”


    情緒:“你欺騙了月蝕裏麵的各位老鄉,尤其是歐陽傲。”


    莫測:“我是騙了他不假,但我是他的導師,我是在為了他盡快成長,你難道不覺得讓他付出一點小錢錢,卻獲得來自於導師的人生指導,對於他來說不是更大的收益?”


    情緒:“詭辯!都是詭辯!你這樣無恥的家夥我還是第一次見,第一次見!”


    莫測:“你又急了,下一個,下一個負麵情緒,到你了......”


    莫測:“我猜你是不是想說我欺騙了第五首席蒼嵐?抱歉,搶答不是我的錯。”


    “我都懶得討論這件事了,難道她不是先騙我?”


    “被騙了還不能還手,你想讓我做做所謂的高尚者,給我自己立一座墓碑?”


    莫測:“下一個,你是不是想說我欺詐泰蘭德?”


    ......


    莫測:“我好像沒騙她吧,是精靈一族先找上我的,死活求我幫忙修複黑色漩渦......”


    ......


    莫測:“欺騙別人難道良心不會痛麽?嗯,這是個好問題,真的很好的問題。”


    “我的答案是,不會!”


    ......


    莫測:“下一個,我猜你會問我為什麽良心不會痛,你會試圖讓我承認我性本惡,所以對罪行毫無心理負擔,嗯,我隻想反問你,我的確騙了不少人,但是我何曾做過良心難安之事?!”


    .........


    這一次,莫測拔高了語調:“我一生行事無悔!”


    “我的確騙了不少人,但是隻以惡意迴敬惡意!何曾欺詐良善?”


    “欺詐算什麽!騙算什麽?我還殺過更多的人!這難道不比欺詐更受譴責?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對此無悔!”


    “我殺該殺之人!其中寧有錯殺,也並非我之本意,即便對此我也並無悔意!”


    “不用徒勞了,行事無悔之人,哪又會那麽容易心理崩塌?”


    “你還想說什麽?不想說了下一個!”


    ......


    “下一個!”


    ......


    “就這?”


    ......


    “來吧,我有的是時間!”


    ......


    “我心依舊!”


    ......


    “我能做什麽?我最終依舊無法逃脫命運的囚籠,會被第一首席,第五首席抓住?”


    “會被時光·薩烏爾·安德伍德殺死?”


    “就算真是這個結果又能怎樣?我現在做的,不正是努力迴擊麽?”


    “我隻能確信莫某人絕對不會放棄希望,引頸就戮,至於結果如何,莫某甚至並不在乎!”


    .........


    天上烏雲滾滾,莫測此時的意識如同在洶湧海浪中的小船,看似要傾覆海底,卻任由其搖擺,一直堅挺。


    直到,最終感覺船體一輕,離開了波濤洶湧的大海,竟是飛上了天空。


    任船底巨浪滔天,卻再也不能對船體形成任何威脅。


    直到穿過滾滾黑雲,重現陽光。


    所有的陰暗都已經離身而去,都在自己的身下。


    抬頭,隻有陽光萬丈!


    身體上一股暖流涓涓流淌,仿佛沐浴在陽光之下,讓他漸漸感受到了身體,重新恢複了意識。


    睜開眼睛,他已經身處“壓縮空間”瓶外。


    懷裏是小白,眼前卻是泰蘭德。


    “終於......瓶中的符源風暴小了一些,我進去......把你救了出來。”


    莫測此時有種精神上的虛弱感,那種感覺,就像是連續參加了一百場指控自己罪行的審判,完全靠他一己之力為自己辯護。


    嗯,話說的有點多,累了。


    掙紮起身,莫測迴望了一眼石桌上的“壓縮空間”瓶子。


    泰蘭德猶自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三天......整整三天!你竟然一直在瓶子裏麵承受那些瘋狂,你......”


    看到莫測迴望過來,泰蘭德抿了抿嘴唇:


    “心性之堅韌,如同惡魔。”


    惡魔?!在阿勒貝的語言中,惡魔指的是鐵神,是機器人...


    莫測明白她想表達什麽意思,說自己毫無人性,心性如同機器。


    嗯,這應該算是稱讚吧。


    “殘片修複了嗎?”莫測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泰蘭德漂亮的雙眼中仿佛有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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