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幼小的身影,見她身形隱匿與夜色中,進了亮著的房間,悄無聲息,未驚動任何人。


    喬舞嘖嘴笑道:“沒想到還是老熟人。”


    鳳朗寧靠在樹幹上雙手環著胸,半瞌著眼眸,似是興致缺缺:“你所說的搞事情就是帶我來這裏看這個?”


    “別急呀,這個人是意外,不過並不影響我們看戲。”喬舞生怕鳳朗寧一氣之下走了:“再等等。”


    這時,房間裏傳來了略是激烈的爭吵聲。


    “鳳環笙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嗎?哦,我忘記了,你的確不知道,因為你太蠢。”


    鳳白盛:“鳳環笙,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鳳環笙冷笑:“忍耐?就憑你?有本事你打贏我再和我說忍耐的事,否則,就別為你的窩囊找借口。”


    “你——”


    “我今天來我不是跟你廢話的,以後少打哥哥的主意,若是被我發現你對哥哥暗中做了什麽,我絕不輕饒你!”


    鳳白盛:“你威脅我?”


    鳳環笙:“不不不,這不是威脅,是警告,當然,如果你要當成威脅也可以。”


    鳳白盛:“鳳環笙!你別太過分了,我們才是兄妹,我們才應該是一夥的,你這麽維護鳳朗寧那個殘廢,他給了你什麽好處?”


    “好處?”鳳環笙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也是,隻有你這腦子裏塞滿了稻草的蠢貨,才會將自己的想法套在別人身上。”


    “話已至此,若是你還妄想對哥哥出手,就別怪我下手無情的。”鳳環笙說完後走了出院子,身形隱匿與黑暗中,很快消失不見。


    鳳環笙表現出來的冷漠與那日在院中糾纏鳳朗寧的死纏爛打截然不同,反差之大讓喬舞頗為意外。


    鳳環笙才多大?不過七八歲,就能有此等氣勢,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看什麽?”


    喬舞見鳳朗寧看她,仍舊是帶著嘲意。


    喬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撇撇嘴,見鳳朗寧張嘴想要說什麽,眼疾手快的將他嘴堵住:“閉嘴,住口,不許說。”


    鳳朗寧的眼瞼低垂,斂了情緒,再抬眸,眼中清冷似玉,看過來時似有華光閃過。


    喬舞鬆手,聽有微聲響起,“有人來了。”


    鳳朗寧看著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二人姿勢看上去極為曖昧,身體相貼,甚至可以嗅到了獨屬於女子的清香,似是冷梅。


    在這樣一個親密的姿勢中,他應該是厭惡的,可奇怪的很,他居然半點厭惡也沒,甚至因一個人靠近而驟然騰起的殺意也平靜沒有生出。


    風朗寧垂眸開著喬舞。


    看她一眨不眨盯著那燭光亮起的書房。


    斂下眼眸下的困惑。


    喬舞聽著書房中二人的竊聲私語,眉頭逐漸收緊,隨後又舒展開來:“真是想不到啊,這小小的鳳家,竟然是如此成龍臥虎,個個都想要你的命,怎麽?你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鳳朗寧:“想知道?”


    喬舞:“你會說?”


    “也不是什麽不能提的事,畢竟這是眾所周知。”聽風朗寧聲音淡淡,上揚唇角,盡顯嘲意:“因為呀,我親手殺了我的生父,我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碎了他全身的骨頭,所以呀,他們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似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他的眉宇竟是笑意,在這下麵卻是足以剔骨的森森涼意:“可惜呀,他們一個個的都想殺我,卻又奈何不了我。”


    “那就不足為奇了。”喬舞點頭:“殺夫之仇,不共戴天。”


    鳳朗寧看著喬舞,他們想到她竟是如此反應。


    她應該是什麽反應呢?


    應該如同眾人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樣,充滿了恐懼,憤怒,驚慌,又怨恨,避他如蛇蠍。


    可喬舞眼中什麽都沒有,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


    他忽然好奇起來:“你不害怕?”


    “害怕什麽?”喬舞看他:“你嗎?”


    “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殺我?”喬舞更是莫名:“如果你要想殺我,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能殺得了我。”


    她雖然實力不是鳳朗寧的對手,但是她保命的手段卻是多的很。


    喬舞忽然湊近了他:“那你要殺我嗎?”


    鼻尖驟然間再次闖入了女子的馨香,鳳朗寧移開了目光,嗤笑一聲:“無聊。”


    書房的二人還在對話,商量著對策。


    可說來說去無益於實力不濟。


    在強橫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皆是泡影。


    “我就不信他鳳朗寧當真這般命硬,誰都奈何不了他!”鳳白盛咬牙:“也許大伯有辦法。”


    “不可能的,他不會幫我們。”鳳夫人道:“若是他能幫我們,當年他就不會力壓眾議,保住朗寧了。”


    “難道他就甘心嗎?甘心被一個小鬼壓在頭上,讓一個小鬼當了鳳家族長?”鳳白盛聲音嘲諷:“我不信!”


    接下來的對話喬舞沒有耐心聽下去。


    無非就是想著法兒算計鳳朗寧,嘖,這些法子當年都是她玩剩下的,便也沒什麽聽下去的必要。


    “走不走?”


    鳳朗寧點頭。


    二人迴到院子後,喬舞著肚子:“餓了。”


    鳳朗寧隨手丟給她一塊點心,喬舞看著點醒,狐疑的看向鳳朗寧:“你不會在裏麵投了毒吧?”


    “毒不死你。”鳳朗寧轉身迴到房間,啪的甩上了房門。


    “脾氣這麽大做甚,現在的年輕人啊……”喬舞搖頭晃腦,啃著點心迴了房間。


    月光照灑在了房間,鳳朗寧坐於窗邊,麵色一半陷入陰影,似是有著森森寒意,另一半卻是上揚的唇角溫潤如玉,見他手持著一個小小的瓷瓶把玩在手裏,眼中流露著笑意,愉悅道:“老頭子你聽見了嗎?你的好夫人可是為了要為你報仇,不惜一切代價要殺我呢。”


    “可惜呀,她的這些動作在我眼裏不過是孩童嬉戲,知道為什麽要留著她嗎?人生孤寂,甚是無聊,我要留著她們陪我慢慢玩,等到時候的時候我玩膩了,我就將她們送下去與你作伴,讓你們再續前緣如何?”


    寧靜的月色中,隱約傳來了低低的笑聲,細細聽取去宛如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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