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錚上前一步,仿是不怕嬰淺會突然動手一般,再次笑道:


    “小姑娘,你敢賭嗎?”


    嬰淺垂眸瞥了一眼八字胡,問:


    “我要是不答應呢?”


    “能有你這麽個漂亮的姑娘,陪著我二叔一起死,他足以含笑九泉了。”


    他並非是在開玩笑。


    語氣裏雖好像帶著調侃的意思。


    卻叫八字胡徹底傻了眼。


    他含淚望著林錚。


    想要開口哀求,但心裏卻也明白,他的這個大侄子,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也就是說。


    隻要嬰淺拒絕,那八字胡也要跟著去死。


    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她隻有這兩個選擇。


    要麽參加賭局。


    要麽帶著八字胡一起,死在這裏。


    這林錚。


    不愧是老大。


    夠果決!


    嬰淺沉默半晌。


    竟也是笑了。


    將斧頭抗在了肩頭,她對著林錚勾起唇角,道:


    “好歹也是這裏的老大,希望你不要反悔,林錚先生。”


    “我向來說到做到,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林錚勾起唇角。


    在看到嬰淺主動後退,將八字胡讓出來之後,他臉上的笑意頓時更加深沉了幾分。


    整個體育館,隻有他和嬰淺在笑。


    而其他人。


    都還沒有緩迴神來。


    偶爾投向嬰淺的眼神,也從惶恐,漸漸變成了譏諷。


    他們仿是在瞧著個死人似的。


    畢竟。


    林錚的賭局。


    從來沒有人贏過。


    人群飛快後退,林錚拽住八字胡的衣領,隻用一隻手,就將他提了起來。


    “沒有什麽特殊的規矩,活下來,就這麽簡單。”


    “知道。”


    嬰淺活動了下肩膀。


    眼見著八字胡被帶走,也沒什麽表情。


    倒是林錚。


    將八字胡交給其他人之後,迴過頭來,忽然問了句:


    “這就放了他,不怕我不遵守諾言嗎?”


    “沒關係的。”


    嬰淺歪頭一笑,提高了嗓音,道:


    “你今天可以違反跟我的賭約,明天就可能因為一些利益,被自己手底下的人背叛,誰也不會相信一個騙子,不是嗎?”


    她是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


    而他們麵麵相覷之間,也確實給出了不錯的反饋。


    林錚輕笑了一聲。


    “有意思。”


    “對了,麻煩你坐在看台的第一排行嗎?”


    嬰淺扛著斧頭,表情羞澀又靦腆。


    “不然我等一下,就得挾持你的手下人了。你這個當老大的,總不能因為自己設下的賭約,讓手底下的人,替你去死吧?”


    雖然嬰淺沒有道德這東西。


    但道德綁架這一套,她玩的相當溜。


    很是順利的。


    將林錚推向了一個左右為難的位置。


    並且成功惡心了他一道。


    在心底默默給了自己一個讚,嬰淺歪著頭,向著林錚十分天真地眨了眨眼。


    林錚盯了她一會兒。


    麵上的笑意漸漸斂下。


    眼中似是藏著將至的風暴。


    這讓他看起來,更加兇狠了幾分。


    林錚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完全掌握了節奏的經曆。


    很稀罕。


    但也隻能到這裏了。


    他如嬰淺的願,坐到了距離她最近的第一排,然後大手一揮,向著那清秀小哥吩咐:


    “將我們的小寶貝請出來,送給這個小姑娘吧。”


    “這...”


    清秀小哥一愣,看向嬰淺的眼神,竟然多了一些憐憫。


    這次賭局在他看來,結果已經很明白了。


    嬰淺...


    必死無疑!


    距體育場不遠。


    一間廢棄的倉庫外。


    兩個男人蹲在地上,嘴裏叼著煙屁股,正在吧嗒吧嗒地嚼著。


    “草!這一點煙嚼了半個月,真他媽一點味兒都沒有了!”


    年紀略小,梳著一頭中分的青年男人啐了一口,將煙屁股丟到一邊,還上腳用力碾了兩下。


    “哎呦,急什麽?”


    另一個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有些心疼的看了眼地上的煙,道:


    “這一扔,指不定什麽時候才有下一根呢!”


    “不是說把人交出去之後,就給我們不少物資嗎?到時候不就有煙抽了?”


    “那也不一定能輪得到我們啊。”


    中分男一瞪眼睛,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急著就想要去撿煙。


    他的手才一伸出去。


    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還有笑聲跟著響起。


    “哎,我來換班了,你們快去體育館看看吧,正熱鬧著呢!”


    “熱鬧?”中分男縮迴手,一臉無趣地道:“這他媽都是末日了,還能有什麽熱鬧?”


    來人湊上前,神神秘秘地跟他們嘀咕:


    “是這次抓迴來的那女人,嚷嚷著要找她的小情郎,現在正和喪屍狗拚命呢,你們要不快點的話,她可就要被吃幹淨了哈哈...”


    砰!


    笑聲才到一半,忽被一陣巨響打斷。


    三人都嚇了一跳,齊齊迴過頭,就見倉庫的門縫裏,出現了一張蒼白的麵容。


    “你剛才說的,是不是一個頭發很長,非常漂亮的女人?”


    中分男緩過了神,瞧了眼倉庫門上掛著的鏈鎖,一臉不耐地道:


    “關你屁事!就是漂亮又能怎麽樣?現在也進喪屍的肚子裏了,媽的,不如讓老子先爽一爽!”


    他翻著白眼。


    並未沒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森寒。


    後來的男人猶豫了下,他本是不想開口的,但身體莫名有些發冷,想了想,他還是道:


    “是長頭發,而且非常漂亮,也挺兇的,還把八哥的腿給砍斷了。”


    中年男人咂咂嘴,問:“現在怎麽樣了?”


    “不知道。”


    男人搖了搖頭,忍著越發盛起的寒意,縮著肩膀,又道了一句


    “不過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死了吧。”


    “還挺可惜....”


    他們閑聊著。


    誰都沒有注意到。


    一隻慘白到毫無血色,且骨節全都變了形的手掌,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穿過細窄的門縫,然後捏住了掛在門上的鏈鎖。


    “媽的!”


    嬰淺彎腰躲過一隻飛撲而來的喪屍犬,忍不住低罵了一聲。


    怪不得這林錚,會有底氣設下賭局。


    正常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贏下這場賭的。


    可嬰淺也是無奈。


    她的手裏隻有一個八字胡。


    但林錚已經表明了,以他是換不來陸祈的。


    身陷敵營,又要救陸祈,她隻能答應這場賭局。


    來搏出一條生路。


    但此時一看...


    嬰淺緩緩後退。


    脊背抵上冰冷的牆壁。


    她凝神盯著前方的五隻喪屍犬。


    唿吸已經亂了節奏。


    然而它們,可不會給嬰淺休息的空閑。


    在林錚含著笑意的注視下,五隻喪屍犬同時向著嬰淺撲了過去。


    她掄起斧頭,先砍倒速度最快的那隻喪屍犬,然後立刻補刀,斬斷了它的脖子。


    但此時。


    第二隻、第三隻...


    它們已經跟了上來。


    嬰淺一斧頭劈開一隻,又彎下腰,借著牆壁的幫忙,砍碎了另一隻的腦殼。


    但此時。


    另外兩隻的攻擊,已經追到了眼前。


    視線當中,是不斷放大的獠牙。


    腥臭味闖入鼻息。


    嬰淺瞪大了眼。


    她這次...


    躲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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