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嫋嫋。


    有白煙在視線當中緩緩散漫。


    嬰淺跪坐在渡衍身邊。


    而就在他們前方三步之遙的位置,盤膝坐著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半睜著眼。


    渾濁的視線,輕輕掃過嬰淺。


    有蒼老沙啞的嗓音,離了他的喉頭,浮在嬰淺的耳畔。


    “就是這姑娘?”


    “是。”


    渡衍應了一聲,側眸望向嬰淺。


    自他的眼中,有無比柔軟的光,一劃而過。


    老和尚長歎一聲。


    哪裏注意不到,渡衍這般的反應。


    “情劫最是難渡,我早知,你命中會遇見這一難,卻沒想到,竟真會讓你深陷其中,難以掙脫。”


    “是我有過,愧對了師傅的教誨,不過...”


    渡衍聲音一頓,再次道:


    “心念既定,縱使前途是刀山火海,我也亦要同她,一起走這一遭!”


    老和尚皺了眉。


    連連搖了兩次頭。


    顯然是不認同渡衍的決定。


    他到底是舍不得,自己這最為優秀的弟子,深陷情孽之中,再次勸道:


    “你可知,你一但離去,身邊就將淪為地獄,陷入苦海當中,到時,你就再無迴頭之路了。渡衍,你既通因果,可仍要固執己見,不肯迴頭走光明大道?”


    “是。”


    沒有任何猶豫,渡衍握緊了嬰淺的手,道:


    “不論地獄苦海,我皆是,心甘情願。”


    “你...”


    老和尚實在是勸服不得。


    也是沒了辦法。


    他親眼看著渡衍長大,哪裏能不知曉,渡衍是個多固執的性子。


    未下決定前。


    還可以讓他多思慮周全一番。


    那時,還有機會在。


    但渡衍一旦做出了選擇。


    就絕對不會動搖。


    縱使天塌地陷。


    他也會同嬰淺在一起。


    “你可知曉,你若是離開,便是背棄師門,日後再也迴來不得了。”


    老和尚搖著頭,一雙眼緩緩睜開,原本渾濁的雙目當中,忽然暴射出震人心魄的寒芒,他喝問道:


    “當真,不肯迴頭?!”


    “是。”


    “若一去不迴?”


    “便一去不迴。”


    一問一答。


    卻好似消耗了老和尚,全身上下所有的氣力。


    他再次閉了眼,佝僂著腰,神情頗有些萎靡,好似在一瞬間,更加老了十幾歲一般。


    老和尚長歎一聲,擺了擺手,道:


    “既然你已經定下了心意,那便..走吧。”


    “謝師傅。”


    渡衍俯身行禮。


    從腕處,解下了念珠,送到了老和尚的麵前。


    “弟子無能,此次前往京城,並未降下那妖物。”


    “那妖,任我耗盡了畢生修為,也是追尋不得,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遠勝過為師了。至於這師門舍利,既已是選了你,你便留下吧。”


    老和尚搖了搖頭,緩了一口氣,才又道:


    “隻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得當大用,你拿著他,將那妖找到,便沒有愧對師門了。”


    渡衍低下頭,沉聲道:


    “是。”


    “走吧,走吧。”


    老和尚似是極為疲乏一般。


    向他們擺了擺手,便合上了眼。


    渡衍牽著嬰淺的手,向著老和尚行了一禮,這才轉身退去。


    嬰淺從頭到尾,都是一臉的蒙。


    她被莫名叫到這裏來。


    結果好像也沒什麽事兒,隻聽了一番交談罷了。


    老和尚到底是不願,渡衍棄了修行路,同她走紅塵間。


    但渡衍心念已定。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嬰淺。


    老和尚哪裏能不知曉,自己一手看大的弟子,是個多固執的性子。


    縱使不願。


    也是別無他法。


    渡衍一直沒有鬆開嬰淺的手。


    走到寺廟口,就看一眾和尚站在門前,都是滿麵的不舍。


    “師兄...”


    崇怕站在最前。


    眼眶隱隱有些泛紅。


    他知曉,渡衍這一離開,怕是再也不會迴來了。


    渡衍已經找到了比修行,更加重要的東西。


    “你這妖女!”


    崇怕一抹眼,狠狠瞪了嬰淺一眼,壓著嗓子吼道:


    “要是敢辜負我師兄,你看我...”


    他瞥了渡衍一眼,到底是沒敢繼續兇下去。


    隻同其他的師兄弟一起,送著渡衍和嬰淺離了山門。


    他們還想再跟著遠一些的。


    但渡衍卻頓了腳步,迴眸望了一眼,道:


    “迴去吧。”


    “師兄...”


    “師兄記得迴來看看我們啊!”


    “一路慢走!”


    他們都是滿心不舍。


    一個七嘴八舌的,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迴去。


    都離了老遠。


    嬰淺迴過頭去,還能瞧見他們的影子。


    “渡衍,若是你有一天後悔了,可莫要因著不好意思,而不迴來這裏。”


    她拽著渡衍的袖子。


    唇角帶笑,眼中的神情,卻是頗為認真。


    “不會的。”


    渡衍握了她的腕。


    將嬰淺的小手,困在大掌之間。


    他道:


    “我不會後悔。”


    渡衍已經換下了僧袍。


    但即使是最為普通的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依舊帶著滿身的聖潔氣。


    這人生來,就是不染塵埃的。


    尤是眉心的那點朱砂紅痣。


    隻有長在他臉上,才有那般莊嚴聖潔之氣。


    當然。


    要是渡衍的手,能從嬰淺的腰上離開,這騙人的仙人氣兒,就能更濃上幾分了。


    “我們要迴京城去?”


    嬰淺掙了幾下。


    不僅沒能掙開渡衍的桎梏。


    反而被他攬抱的更親密了些。


    這路分明寬的很。


    為何要同她挨挨蹭蹭的?


    嬰淺滿頭問號。


    當初是誰,一副凜然不可侵的模樣,講著青天白日,絕不可儀態不端的?


    現在不端的人,可不是她了。


    這和尚,當真是善變的很。


    “然。”


    渡衍微微頷首。


    為嬰淺拭掉落在發上的一片殘葉,道:


    “那妖,還在京城,得需找到。”


    “可我們的線索,也太少了,這人海茫茫的,得去哪裏找?”


    嬰淺掰著手指,也懶得再去同渡衍較勁了,任他摟抱著。


    這和尚當真是拗的很,是個一根筋的,她實在耗不過。


    在心裏梳理了遍線索,她忽然止了步子,認真道:


    “背我。”


    渡衍似是一怔。


    耳垂浮起層薄紅來。


    但到底是彎了腰。


    嬰淺爬上他的背,才終於說起了正事。


    “不過,那妖應該也挺急著,想要除掉我們的。不然,也不會連凡人都找上了,就為了要我們的命。估計是覺著,由凡人來動手,我們會疏忽大意吧?”


    那對吃人的夫妻兩人,留給嬰淺的印象,可謂是相當深刻。


    渡衍微微頷首,“他們的身上,確實沒有妖氣。”


    “你想啊,既然那麽堤防我們,知曉我們迴去了,不是更要慌了?那我們急什麽?”


    嬰淺眼珠一轉。


    湊到渡衍的耳邊,悄悄嘀咕了一句。


    “他隻要不離開京城,知曉我們迴去了,定是提心吊膽,過不好日子,急著想要有所動作。不如我們等上一等,他但凡有了動作,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


    渡衍雖是無法確定,那妖物的具體位置。


    但大體所在,還是知曉。


    那妖是逃不掉的。


    想活命。


    隻要將嬰淺和渡衍,一並除掉這一條路,可以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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