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鄰這才笑了。


    他蒼白的麵頰浮起一抹薄紅。


    抬起袖子,仔細的為嬰淺擦掉麵頰上沾染的血跡。


    他的神情之中,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動作更是輕飄飄。


    像是生怕手重了一點。


    讓嬰淺感到不舒服。


    她的麵頰,沾的是南鄰手掌滴落的血。


    又被他細細擦幹淨。


    但這還不是結束。


    南鄰又仔細打量了嬰淺一番。


    像是對她傷痕累累的鞋子和休閑褲,很不滿意似的。


    可周圍又都是老鼠。


    赤腳不安全。


    南鄰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他看了眼嬰淺,像是生怕她不高興一般,喃喃道:


    “很快了,你不要生氣...”


    他仍牽著嬰淺的手。


    轉過身,看向了趴在地上的波菲特。


    要不是這裏就隻有四個人。


    嬰淺都要認不出,眼前這個東西是波菲特了。


    她還以為是老鼠精呢。


    波菲特的力氣徹底耗光。


    不能繼續驅趕老鼠。


    隻能任由它們在身上遊走。


    從她的身上,啃掉一塊又一塊,讓它們滿意的血肉。


    她的臉都要被吃光了。


    原本應該是鼻子的位置,隻剩下兩個漆黑的孔洞。


    一隻小老鼠趴在她的嘴邊,正在一口口撕咬著她波菲特的嘴唇。


    但即是如此。


    波菲特也剩下最後一口氣。


    用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眼睛,死死瞪著嬰淺。


    “放心。”


    南鄰垂下眼,他望著波菲特,喃喃道:


    “你不會死的。”


    波菲特一愣,眼裏閃過了一抹希冀的光。


    但南鄰接下來的話。


    卻將她徹底打入深淵。


    “你險些讓我失去了她,我怎麽可能,讓你這麽舒服的死掉呢?”


    他輕笑一聲。


    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的臉上,滿是甜膩的笑意。


    隻是那雙黑眸當中,所沉著的情緒,卻是冰冷又嗜血。


    簡直如同...野獸一般。


    “睡吧,我們等下見。”


    南鄰和波菲特說完最後一句話。


    便再也不看她。


    他打橫抱起嬰淺,大步離去。


    嬰淺窩在南鄰懷中,心裏想著,要是連被老鼠活活吃幹淨的死法,都算舒服的話,那波菲特將要麵對的,究竟是什麽?


    她猜不到。


    也不想猜。


    南鄰設計出這麽多場遊戲。


    無數種酷刑。


    他要折磨一個人。


    一定是比地獄還要恐怖的景象。


    嬰淺甚至對波菲特產生了一絲絲的憐憫。


    她但凡聰明一點。


    現在就該直接一頭撞死。


    就是最後被吃的隻剩一副骨頭。


    也比之後求死不得強。


    但波菲特哪裏能想到這些。


    她還抱著,能將南鄰,從嬰淺的哄騙當中拯救出來的美夢。


    殊不知。


    在這個世界上。


    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能欺騙南鄰的人。


    嬰淺在前麵幾個世界裏。


    可沒這麽慘過。


    她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


    就被南鄰牢牢掌握在手心。


    甚至到了現在。


    都摸不準南鄰真正的心思。


    這份關心的背後,到底是否還藏了其他。


    是真心?


    還是又一個遊戲?


    嬰淺想的頭都疼了。


    瞥了眼南鄰還在流血的手,她垂了眼,無聲的歎了口氣。


    遊戲的話,應該不用玩這麽大吧?


    用拳頭去砸牆。


    真虧他能想的出來。


    瘋批果然是瘋批。


    手都見骨頭了,還能抱著她到處走。


    真不怕下半輩子連雙筷子都拿不起來。


    嬰淺沉默半晌。


    晃了晃纖細的小腿。


    “放開我吧,這裏又沒有老鼠了,我自己走。”


    “可我想抱著你。”南鄰垂著眼,長睫顫了兩下,似是有些委屈似的,“嬰淺不願意嗎?”


    嬰淺麵無表情。


    她其實蠻想扯著南鄰衣領,然後學波菲特尖叫兩聲的。


    他的手都要廢了,還在這委屈他媽呢?


    傷口的血,就一直沒止過。


    滴滴答答的落了一路。


    邊緣處都已經泛起了白。


    和慘白的骨頭交映著。


    更加駭人。


    但南鄰確實沒有逞能。


    他是真的不在乎疼。


    比起傷來,甚至更在意嬰淺願不願意讓他抱。


    還能為了不讓血沾髒她的衣服。


    而盡量曲起了手掌。


    也就導致血流的更兇。


    “你...”


    嬰淺氣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他廢掉一雙手,然後變得更加神經病。


    還是真被南鄰折騰出了斯德哥爾摩。


    總之一看他的傷口,她就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恨不得現在拿點什麽裹住他的傷。


    或者直接剁掉手也行。


    省得心煩!


    嬰淺深吸口氣。


    “你要是不放開我,我就...”


    她咬著牙,說出了一句,在幼兒園時期都沒說過的話。


    “我就不吃你做的蛋糕了!”


    太傻了。


    現在該一頭撞死的人,不再是波菲特。


    而是她。


    嬰淺這輩子都沒這麽幼稚過。


    小學生吵架,都不用這種威脅了。


    但南鄰還真就他媽的吃這套。


    他腳步一頓,然後慢慢放下了嬰淺。


    嬰淺沉著臉。


    一點都沒有勝利的喜悅。


    反而羞恥的厲害。


    “快走!”


    看南鄰還要黏糊糊的過來牽手,嬰淺冷聲嗬斥了一聲,然後率先邁開了腳步。


    南鄰自然跟上。


    他垂著眼,視線貪婪鎖著嬰淺側臉。


    他一點都看不夠她。


    隻想要更多的去了解接近。


    對嬰淺的一切,都產生了濃厚向往和興趣。


    這種感覺,新奇又美妙。


    是之前人生中經曆過的一切,都沒有帶給過南鄰的。


    果然。


    嬰淺是最特別的。


    南鄰唇角噙笑,眼神當中,是毫不掩飾的癡迷。


    他和嬰淺並肩而行,小指幾次試圖勾住她的手指。


    都被毫無留情的揮開。


    南鄰也不在意。


    他被嬰淺拒絕的次數,實在是不太少。


    又或者說。


    壓根就沒被答應過幾次。


    在被迷昏了丟迴到遊戲裏之後。


    嬰淺對南鄰的態度,就徹底轉變。


    反正順從的下場,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還受這個氣做什麽?


    幹脆暴露本性。


    又兇又敷衍。


    結果南鄰壓根就不在乎。


    歡天喜地的圍在她身邊。


    他們走出這個區域。


    終於踏上了迴到人間的電梯。


    但南鄰沒急著按下電梯的按鍵。


    而是開啟了另一側的隱藏的按盤。


    嬰淺瞥了一眼。


    見按盤上方,隻有一個紅色的按鈕。


    看起來,不太吉利的樣子。


    南鄰對嬰淺笑了笑,然後輕輕按了下去。


    轟隆!


    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傳入耳中。


    電梯似是都跟著顫了顫。


    嬰淺瞪大了眼睛。


    “你...”


    “嗯。”


    南鄰微微頷首,俊美的臉上滿是對她的愛慕。


    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似的。


    他側頭望著嬰淺,柔聲道:


    “炸了幹淨,而且以後,也不會再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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