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低頭喝著牛奶。


    而顧行之也沒有想要去和她說點什麽的意思。


    原本縈繞在他們之間的旖旎,因為嶽晚晴,消散的一幹二淨。


    他本不想去多看嬰淺一眼。


    但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到她身上。


    時間還早。


    嬰淺應是剛睡醒,臉上還帶著幾分懵,長發隨意紮起,隻留下一小撮不安分的發絲,散在頰邊。


    她穿著一身休閑家居服,寬大的白色上衣底下,是條短的不行的運動褲。


    連大腿中央都遮不住。


    卻更襯的一雙腿又長又直。


    給初晨的陽光底下一晃,白的仿佛泛著瑩瑩光輝。


    叫人移不開眼。


    嬰淺抿了口牛奶。


    殘液掛在唇角,和染血似的唇瓣交映,又給隨意卷入了口中。


    有一角粉紅一晃而過。


    嬌豔又可愛。


    顧行之喉結微動。


    目光定在她的唇角,半晌都迴不過神來。


    他早知道。


    嬰淺是天生的妖精。


    來塵間這一趟,就是為了勾魂奪魄的。


    她垂著眼,長睫打下一片陰影,像是沒注意到顧行之視線,仍愣愣發著呆。


    就是知道她讓人傷了嶽晚晴,給這張風情萬種的皮囊下,是一顆泥濘不堪的心,顧行之的胸膛當中,也還是忍不住泛起一陣漣漪。


    他不該再見嬰淺。


    這個女人,有無數種辦法撩撥他。


    舉手投足...


    不,就是她站在那,什麽都沒做,都在吸引著他主動靠近。


    心甘情願的獻上靈魂。


    顧行之給心底歎息一聲。


    他剛移開視線,嬰淺就迴過神來。


    給喝光了的牛奶杯送到廚房,她胡亂一抹嘴,走到顧行之身邊,揚眉一笑。


    “她怎麽樣了?”


    她問的是顧行之。


    但嶽青峰卻不想讓他們兩個多交流,忙道:


    “傷得雖然不重,但嚇的實在是不輕,晚晴的膽子一向不大,身體也不好,這一次,估計得給醫院住上一段時間了。”


    他故意給嶽晚晴的病,說的要比真實情況嚴重的多。


    那些小混混不敢下重手,也就是幾塊青紫,換成是嬰淺,連醫院都不用去,睡一覺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但嶽晚晴可要趁機,拽住顧行之。


    當然不會輕易出院。


    嬰淺估摸著,要不是去的醫院是顧行之名下,她怕不是要給自己的病症,改成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


    小白蓮這招,是真的既狠又有用。


    顧行之還以為小時候,幫過他的人是嶽晚晴。


    有著感激和愧疚在。


    不報複嬰淺,都算是她運氣好。


    他們兩個,自然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嶽晚晴的這點伎倆,嬰淺雖然全都反應過來,但現在卻是沒有應對的辦法。


    她夠狠。


    對付不了嬰淺,幹脆對付自己。


    賣慘裝可憐玩自殘。


    都算是到白蓮花的老三樣了。


    嬰淺咧了咧嘴,沒有理會嶽青峰,她昂著頭去看顧行之,認真道:


    “等下,我想跟你一起去看嶽晚晴。”


    “嬰淺,你...”


    嶽青峰還想阻攔。


    但嬰淺瞥過去一眼,冷了聲音,問:


    “我去看自己的妹妹,有什麽問題嗎?爸爸為什麽要攔著我?連一句話,都不讓我和我的未婚夫說了?”


    她眼底噙著抹兇光,整個人身上,都帶著股兇狠的勁。


    尤其是眼神。


    匪氣衝天。


    一點都沒有給嶽青峰放在眼裏的意思。


    就他?


    也配讓嬰淺正眼相待?


    下輩子吧!


    嶽青峰皺緊了眉,眼底閃過一絲憎惡。


    他最要麵子,哪裏受得了這種質問。


    若是顧行之不在這,他已經要對嬰淺發作了。


    可擔心給顧行之察覺到不對,嶽青峰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沒再出聲。


    嬰淺也懶得理會他。


    她仍在聚精會神的盯著顧行之,猶豫了下,伸出手,給他袖口,輕輕扯了兩下。


    力氣不大。


    隻牽動了袖口的布料,微微一顫。


    卻好像有什麽奇妙的魔力一般,讓顧行之的整顆心,都跟著天塌地陷。


    她主動示了弱。


    卻並非低頭。


    嬰淺沒有錯。


    自然不會去認。


    她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找到證據,治好顧行之的眼睛。


    讓他看看,什麽才是真相。


    在那之前,就讓嶽家這對父女倆,好好高興上一會兒吧。


    顧行之仍沒去看嬰淺,他沉默半晌,像是正在做出了一個極難的決定,開口道:


    “我今天過來,還有一件事。”


    嶽青峰立刻接上話,“什麽事?都是一家人,你說就是了。”


    “關於...”顧行之揉著額角,他向來殺伐果決,此時卻不知為何,有些難以開口。


    過了好半晌,他才道:


    “我和嶽嬰淺的婚約。”


    “婚約?”嶽青峰一怔,臉上浮起一抹狂喜之色,他忙不迭的點著頭,連道:“你們的婚約,是嬰淺的母親定下的,她已近過世了,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有資格定奪。既然你們兩個也沒有感情,那就解了吧!”


    他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


    高興的好像明天,顧行之和嶽晚晴就要去辦婚禮似的。


    甚至三言兩語,就給解除婚約的事兒,定了下來。


    但顧行之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胸口有些古怪的悶漲,像是失去了什麽無比重要的珍寶,他甚至不敢去看嬰淺一眼。


    額角疼的已是越發厲害。


    顧行之點了點頭,未在多說,接了嶽晚晴的行李袋,轉身離開了嶽家。


    臨別前,他到底是忍不住,餘光掃過嬰淺一眼。


    她好似還未迴過神來。


    一雙眼瞪成滾圓,紅唇微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隱隱,還有幾分淚意,噙在眸底。


    那小模樣,尤為的可憐。


    這一眼過去,顧行之心口越發難受。


    一顆早已埋下的種子,已經破土而出。


    要給血肉當中,聚成嬰淺的模樣。


    他眉頭皺的更緊。


    嬰淺險些毀了嶽晚晴的一生,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嫉妒。


    他卻無法對嬰淺做什麽。


    隻因為,她和誰都不同。


    但他不該心軟。


    也不能心軟。


    這一切,不過是嬰淺故意表現出來,給他看的戲碼罷了。


    她從來都沒變。


    本性依然是傲慢又惡毒的嶽嬰淺。


    而嶽晚晴對顧行之有救命之恩。


    幼時被綁架,是她帶著病的嚴重的他,跑出了那綁匪窩。


    他沒辦法,放著嶽晚晴不管。


    她昨天哭著喊著說害怕,整整一晚上都被夢魘糾纏,求著顧行之留在她的身邊。


    嶽晚晴還提起兒時的種種。


    她怕黑怕人,都是那時候留下的後遺症。


    這些,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而昨天,因為嬰淺,讓嶽晚晴再次陷入到了危險當中。


    可顧行之卻無法對她做出什麽。


    嶽晚晴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她要求的不多,隻求著顧行之看在幼時的情分,解除婚約。


    顧行之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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