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羽柴秀勝拜訪,秀家讓侍從將其引到會客廳去,同時讓菊姬準備一些茶水點心端過來。


    之所以沒有讓侍從去辦這些事兒,是因為秀勝怎麽說也算秀家半個親戚,與菊姬之前也是親戚的關係,秀家不想要這次會麵太過正式,更像家會或許會好一些。


    誰承想當秀家來到羽柴秀勝等候的會客廳的時候,卻感覺這裏的氣氛有些異常,此前被自己安排在這裏接待秀勝的近侍的臉上都掛著不太好看的臉色。


    而坐在正中的正主秀勝,卻給人一種所與人都欠他的感覺。


    跟在秀勝邊上的是白江成定,這是一位三好三人眾時期的老臣了,當初秀次父子入嗣三好氏之後成為他們的家臣。


    見到秀家入殿,白江成定趕忙謙卑的向秀家行禮。


    眼角的餘光卻看到自己的主公秀勝依舊挺直著腰杆看向秀家,心急如焚的小聲提醒道“主公...主公...”


    但是秀勝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叫喚一樣,直到秀家坐定都一直保持著直立而坐的姿勢。


    此刻秀家剛剛落座,整理好衣袖就看到秀勝那要命的眼神,心中不由泛起了滴咕:依照常規操作,他們此刻不應該微微鞠躬等待自己喚其起身嗎?


    盡管有些尷尬,但是秀家還是流程性的招唿白江成定起身,並開始流程性的講述兩家之間的關係,對著岡山羽柴家噓寒問暖起來。


    對於秀家的客套,本應該作為陪唱的秀勝卻閉口不答,反倒是身後的家老白江定成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附和著秀家。


    秀家本就不太喜歡秀勝這家夥,對他的臭脾氣早就心知肚明了。


    現在這麽多人看到岡山家來到自己的府邸,自己就算再尷尬也要應付好時間,否側傳出去變成自己不會照顧客人了。


    可就在兩邊人既尷尬又煎熬的對這話的時候,沉默許久的羽柴秀勝終於爆發了。、


    此事恰好菊姬打著招唿進來,送上點心和茶水,供兩邊繼續敘一敘家常。


    可是當西剛剛放下轉身離開,她就聽到秀勝對著秀家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請八郎停止繼續損害岡山藩利益的事情。”


    盡管用了【請】字但是這句話怎麽都讓秀家聽著不舒服,而且他所說的內容也讓秀家有些摸不著頭腦。


    秀家怎麽就做了損害岡山藩利益的事情了呢?


    秀家自認為確實不是什麽好人,私底下在各大名領內暗搓搓的做了不少事,像左竹家剿滅南方三十三館的事兒就是秀家操作下漏的天機。


    但是秀家迴想一下好像確實沒怎麽折騰過岡山這塊地上的百姓吧。


    再怎麽說都是秀家過去的領民,承載著宇喜多多成長的土地,秀家多少有些情誼在,因此對這塊地上的民眾實際上是多有幫扶的,即便是離開之前都給予了很多的賞賜。


    領主轉封這個事確實有很多暗搓搓耍小聰明的,就比如曆史上直江兼續在上杉藩轉封會津之前,將越後的年貢全部收了,一粒米都沒給後麵的堀家留,這就使得上杉與堀家之間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是秀家自問在轉封的時候可是規規矩矩的,這裏麵的錢糧耗損可是一分錢都沒有多收啊,甚至還自挑腰包來填補民眾轉封的支出,當真是深情厚誼了。


    秀家怎麽都不會想到,居然有一天會被人指著鼻子說你個秀家做事正不厚道。


    更讓秀家不爽的是,這下雜碎居然直接稱唿秀家的小名【八郎】。這個名字是你可以稱唿的嗎?


    就連你的兄長也隻是在表示親昵的時候稱唿一句【八郎弟弟】罷了,敢直唿秀家小名【八郎】的當今世界上也就隻有2個人了。


    惹得秀家不高興了,但是依舊保持著風度說道“羽柴少將的話把我說湖塗了,岡山是我的舊領,那裏的百姓最是淳樸了,正是岡山的百姓恩養了我,我又怎麽可能作出損害岡山利益的事呢?”


    “可你過去、現在做的不就是在損害岡山藩的利益嗎!”也許是聽到秀家的堅持,秀勝的脾氣就上來了,帶著一絲嘶吼的語氣對著秀家嗬斥道。


    “主公!”看到自己的主公事態,白江成定上前一把保住羽柴秀勝,在安撫他情緒的同時,對著前麵的秀家一個勁的道歉。


    秀家本來就看秀勝不爽,今日還被他無緣無故的懟了一頓,更加不爽起來。


    不過看在身旁滿頭白發的家老白江成定的麵子上才沒有發怒,依舊收斂著脾氣對著他說道:“剛剛說了這麽多本家與羽柴少將之間的情誼,看來少將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你若是對我秀家有任何不滿的地方還請明言,聽說你就封岡山,那裏也正好是在下舊領,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難盡可於我來說隻要我能幫到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羽柴秀勝聽到秀家態度脾氣稍稍緩和,又用著命令的口氣對著秀家說道“我知道關東人口凋敝,不然你豐臣八郎也不是編著法子的到處挖人去那邊。


    可是如今岡山是我的領國,沒有我的允許,一個領民都允許離境。”


    直到現在,秀家終於聽明白秀勝為什麽來找自己發脾氣了,原來是自己從關係各國轉封的武士及其家屬的事兒惹得他不高興了。


    秀家本著一家人的態度,先向秀勝道了個歉,但是也隨即表示道“武士遷徙是得到關白的許可的,既然遷徙了武士,難道要讓他們和自己的家人天各一方嗎?自然家屬也要隨著遷徙啊。


    這件事我是提前告知過關白殿的,為了減少影響我都是分兩路水運出吉備。不過你放心最多還有半年此事就可以塵埃落定。”


    “還要轉半年?!”聽到秀家的答複,秀勝的脾氣不僅沒有緩和,反而跳了起來“要不是我發現的快,整個岡山都要被你掏空了,你還想再轉半年?此事我絕不答應!”


    既然秀勝不給麵子,秀家也直接頂了迴去“此事不需要你答應,此事已經報得關白許可。”


    誰知秀勝懟道:“我已經命令我家武士封了岡山町和天神山口,一個領民也別想出去!


    人家轉封也就轉個半年,跟著走的也就大幾千號人。你倒好啊,前前後後轉封數萬眾,給你1年了都還沒有轉完,你想給我一個岡山空領嗎?


    還有啊,你帶著武士走也就算了,怎麽那些泥腿子你也打包帶走,那些泥腿子都是我的領民,不是你的家臣,我不會允許有一個出境。”


    聽到秀勝直接扣人了,秀家的火氣也上來了,更讓秀家憤怒的是,他對秀家領命居然用【泥腿子】進行稱唿。


    你個小東西怕是不知道,你們全家早30年全都是泥腿子!


    秀家忍耐不住對著他嗬斥道“隨我轉封之人都是武士,即便是足輕也因為九州之功,賜封武士身份,既然是【侍】便是我的家臣,他們的家卷我憑什麽不能帶走!


    我現在倒要反問你,你憑什麽無端扣留我方武士家卷!你以為你是關白嗎?有什麽權利逼我交【人質】?”


    見到兩方劍拔弩張,白江定成在一旁想要緩和關係,他向安撫了秀勝,並向他表示接下來請由自己來解釋,繼續吵下去隻會激化矛盾。


    在得到秀勝【恩】的一聲的許可之後,他才對著秀家說道“大納言殿下,情況是這樣的,我家前些日子前往岡山就封,發現岡山比幾年前九州征伐時候路過時候凋敝了很多。


    細問之下才知道,整個岡山領內超過4成的民眾都被隨您轉封走了,如今岡山町人口不足已經非常凋敝,田間地頭都是廢棄的土地,雖說表高有15萬石,但是真的能種出的糧食能有10萬石就不錯了。


    大納言殿下恩惠舊領百姓,將願意隨您轉封關東的藩士一齊帶走本沒有錯,但是沒有必要一家老小兄弟姐妹都帶走吧!


    好吧,就算藩士都是您的家臣,您帶走也就算了,他們親屬難離,將親人帶走也就算了,那些隨征的足輕難道也要一家老小都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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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家庭可不是隻有足輕家小5人,算上他的兄弟姐妹、有些還帶上妻家的親屬,浩浩蕩蕩幾十口人都跟著走,有些村落甚至直接成了荒村。


    大納言殿下,如今關白殿下征明在即,我岡山藩根據軍役狀需要準備兵士9000眾,就算留一半帶一半也得有4500人應征。


    可是殿下可知如今岡山藩軍役賬上有多少人嗎?整個15萬石岡山藩領,居然隻要有5000人在冊,隨意抽幾個人核對居然有好幾個人不在冊的情況。


    殿下,如今征朝在即,我岡山藩湊不出這4500人兵來,我們很難向關白殿下解釋啊。”


    聽完白江成定的解釋,秀家差點管理幫助自己的麵部表情,就差驚喜的叫出聲來。


    心中不由的暗道“頴娃久虎當真是一個人才,居然還能超額完成任務。”


    秀家此前交代過,不走的人會被留下來重新編製成新的軍役賬,到時候作為秀家給下一任的禮物。


    現在白江成定說軍役賬上的人一家人都不再了,用屁股想就知道他們人都去哪兒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我的武士和足輕是從吉備7國征召的,他們的家卷遍布7國各地。為什麽受封八橋的仙石秀久沒有來找我說事,受封總社的加藤光泰也沒有找我說事,就你羽柴小吉搞不定來找我說事啊!”


    聽到秀家叫他【小吉】,秀勝的情緒管理徹底失控,對著秀家罵道:“你個混蛋,你說什麽!”


    “我在說你不會治理領地,現在反而要來找我給你擦屁股啊~小吉!”既然他以【八郎】稱唿自己,秀家也直接用他的小名稱唿起他起來。


    豐臣秀勝對著秀家憤怒的吼道“你個混蛋,這個這個名字豈是你可以稱唿的!”


    秀家則絲毫不留情麵的對著他嗬斥道:“難道八郎就是你可以稱唿我的了嗎?”


    秀勝作勢上來欲要動手,可是秀家左右侍從早就一直盯著他了,在他剛要出手的一瞬間一擁而上將他按住。


    隨同他一起來的家老白將成定看到眼前這幅模樣,也是不住的搖頭,示意左右侍從將他的家主放開。


    可是這裏是關東豐臣家藩邸,左右都是秀家的近侍,聽得自然隻有秀家1人的命令,沒有秀家的命令又怎麽可能放人呢?


    “住手!”正在兩邊劍拔弩張的時候,屋外傳來聲響,秀家順著聲音向外望去,原來是豐臣秀次親自來撈他的弟弟了。


    他穿著一身狩衣,身上還沾著些許血跡,顯然是剛剛在外麵狩獵完剛迴來。


    他主動上前用手扒拉開壓在秀勝身上的秀家侍從,將秀勝從被人壓製的狀態解放出來。


    秀勝剛一解放就繼續做勢要打秀家,秀次眼疾手快的先給上了一個巴掌


    “混蛋東西,還覺得不夠丟人現眼嗎?”秀次對著秀勝嗬斥道“兄弟鬩牆的事,若是傳到了舅父耳中,你覺得誰會倒黴,還不是你的家老替你承擔?”


    秀次說著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白江成定,這是他交給自己弟弟的家臣,目的是為了看住他。


    不過從今日的表現來看,顯然沒有什麽效果。今日的事若是被秀吉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不會懲戒秀家,對秀勝定多也是斥責幾句,可是眼前的老臣卻是逃不過切腹的命運。


    “很抱歉,八郎弟弟,我這個弟弟今日對你有些衝撞了,還請見諒。”


    豐臣秀次其實是在不斷成長的,從最初濃尾合戰時候的愣頭青,到後麵盡管有自己的固執,但是在家老前野長康的教育下,已經明白了什麽是政治。


    此次奧羽征伐之時,他就主動與秀家拉進關係,秀家也投桃報李的上報了他的功績,讓他最後加封30萬石。


    他與秀家之間是沒有矛盾的,因此當聽到秀勝引起領內人口的問題去找秀家麻煩的時候,便放下了鷹獵,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還有很多要向你學習的地方”秀次代秀勝向秀家道歉說道“關於岡山藩軍役賬在冊人數不足的問題,我會與他自己想辦法解決的,不會耽誤大納言原本的計劃。”


    見豐臣秀次這麽識大體,秀家也主動順著台階走下來“如此最好了,我今日也與少將言語所有衝突,若有不當的地方還望少將見諒。”


    豐臣秀勝盡管還有很多不滿,但是自己的哥哥在邊上他也不敢發怒,隻能悻悻的跟著秀次離開。


    望著哥倆離去的背影,秀家有些好奇的皺了皺眉頭,秀次的突然到訪有些奇怪,前麵居然沒有自己家臣的通報,更沒有自己家臣的阻攔?


    腦筋動的奇快的秀家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八成是菊姬在一旁聽到勢頭不對,主動出去搬來的救兵了。


    果不其然,秀次兄弟離開不久,外麵便有人通報說道“岐阜藩一柳可遊大人來訪,說是右府大人請殿下過府一敘,順便吃一頓便飯。”


    你看....這不就來了嗎,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菊姬跑到秀長耳邊告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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