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詮家作為獨立大名,本來不需要也沒有資格再去關秀家家裏的事兒。


    但是作為秀家血親上的堂兄長,過去宇喜多家一門的親藩、家中重臣,還是打心底裏想要幫秀家一把。


    最關鍵的是,他的父親宇喜多忠家此刻可還在蝦夷任蝦夷總督,依舊處於秀家的指揮之下。


    秀家本以為詮家會趁著獨立這個機會向秀家索要會忠家,但是遲遲不見其開口。


    最後還是秀家主動開口說道“這兩年蝦夷總督府初建,叔父著實幫了我很多忙,如今你也已經獨立出去了,我的意思呢是過段時間便將叔父召迴,好讓他安心享受隱居生活。”


    聽到秀家的迴答,宇喜多詮家臉上還無表情,隻是禮儀性的向秀家表達了感謝。


    秀家看著有些尷尬的環境,想了想還是向其說道“兄長是知道蝦夷的情況的,叔父更是為本家的蝦夷事業出力頗多,但是蝦夷畢竟在日本的最北端,距離讚岐實在太遠了。


    我看這麽著吧。我將琉球貿易讓出2成來交給你們,也算是我對兄長和叔父兩代人奉獻的感謝了。”


    琉球貿易實質上就是對明貿易,是秀家在秀吉許可之下,直接繞開明商對明朝展開的貿易,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別說隻有2成了,這可是2成的貿易份額,一年有7~8萬貫,都有利潤3~4萬貫左右,妥妥的暴利項目。


    也難怪宇喜多詮家在聽到秀家讓渡出琉球貿易份額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了“實在是承蒙殿下的厚愛,這豈是我這般身份可以擁有的嘛?”


    別看宇喜多詮家的迴答是在拒絕秀家,但是秀家從他的表情上看到了喜悅和興奮,可以說秀家這樣的安排正和他的心意了。


    讚岐一國現如今17萬石左右,扣掉大內郡的1萬石,宇喜多詮家領有16萬石+。


    在5公5民的稅賦之下收稅8萬石,折錢2萬貫,就算在加上地子錢等雜七雜八的稅賦一年也不可能超過3萬貫。


    而秀家現在隻是嘴巴一閉一開的功夫,就讓他領有了與其領國等量相當的貿易收入,如何能不讓其欣喜呢。


    “隻是兄長,弟弟有一事想請,就算蝦夷的事兒還請您爛在肚子裏,您和您叔父以後還請忘掉這麽一迴事兒。”


    與被秀家單純的作為貿易點的琉球相比,蝦夷承擔著更重要的作用,這裏將會是秀家接下來大開發的重要地點,秀家隱藏自身實力的重要基地。


    用琉球貿易的2成來交換其對蝦夷的守口如瓶,這筆買賣在秀家看來怎麽都不算虧。


    再加上秀家在失去岡山之後,秀家打算大規模開發尹予作為對明和對琉球貿易的中轉點,尹予和讚岐緊挨著,直接讓他獲得部分貿易份額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與宇喜多詮家交流完之後,秀家並沒有長留宇喜多詮家,讓其先行一步返迴岡山將自己吩咐的事兒安排下去,而秀家自己則從大阪啟程北上前往京都。


    大阪到京都距離大概40公裏,步行需要2日,秀家帶著少數幾人騎馬小步快走大概1日可達。


    前麵說過秀吉此刻正在京都聚樂第,之所以讓大名在大阪集合接受自己的正式封賞,目的就是讓大名們明確自己是降服於豐臣家之下,之後才是接受朝廷的官職。


    照理來說秀吉讓眾人待在大阪等自己,秀家沒有理由前去京都,可是他實在是太想自己的妻子菊姬,以及自己那個剛剛出世的孩子了。


    秀家昨日和今天早上特意向在大阪的片桐且元打聽秀吉的行程,卻聽聞其並未從京都啟程,這才有了秀家帶著少部分隨從從大阪出發前往京都的操作。


    當然秀家要前往京都,不可能就自己一個人去,照例問了一嘴居住在大阪城內的小笠原秀貞,詢問他是否與自己同行。


    關東出陣前夕,秀吉以夫人寧寧名義,召集天下諸大名到大阪,小笠原秀貞的正室,秀家的妹妹杏子就在其中。


    事實上她是帶著秀貞的兩個兒子一同前去的大阪,後來秀吉迴到大阪之後,隨著秀吉將政治中心重新放到京都聚樂第去,大名們的家卷也隨之遷往京都。


    換句話說,秀貞與杏子分別大半年,如今想要去見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還是要去大阪一趟。


    倆人從中午時分從大阪城而出,騎著馬匹一路向京都而去,等到京都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京都不比界町,晚上的娛樂活動並不是豐富,因此到了夜晚是會落鎖宵禁的。


    整個京都的城牆是秀吉到了京都之後重新修築起來的,說是城牆可不要理解成中國的那種可以行馬車的城牆,如果一定要做比較的話就是一個較高的地主大院院牆。


    樣式參考一下韓國的景福宮,也就是幾個城門修築的較為霸氣。


    尋常人在京都城門落鎖之後是不可能在入城的,可是秀家是什麽人?當五七桐紋旗印出現在守城武士的視野中後,他便立馬向自己的上級武士報備。


    不久之後便有秀吉的旗本武士上前來確認秀家的身份,已經落鎖的京都城門再次打開。


    行進至聚樂第東的各家府邸,秀家與秀貞分別。秀家本以為自己的到來會給菊姬一個驚喜,誰曾想到菊姬並不在“關東豐臣家”的藩邸中。


    詢問留守的武士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菊姬覺得一個人太悶,一直是在邊上的“岐阜豐臣家”藩邸中居住,也就是和住在自己的娘家。


    眼看天色已晚的秀家也就沒有去打擾他們的休息,而是第二天一大早,趁著門牙子來開門時候直接走了進去。


    對於秀家一大早的突然到來,岐阜豐臣家的家仆都有些吃驚,一遍接引著秀家入內一邊向內去通知秀長等人。


    不多時,秀家被接引到秀長的院子中,發現秀長已經起來,正坐在垣廊上曬著太陽把弄著一塊木頭。


    今年50歲的豐臣秀長已經盡顯老態,不過相比較上次麵容枯瘦的模樣卻是好了很多,最起碼臉上恢複了一些精氣神。


    秀家人還沒到,就已經關心道:“叔父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您現在正是需要身體將養的時候。”


    “哦~是八郎來了啊。”看到秀家到來,秀長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看向秀家說道“人老了就睡不住了,躺下沒多少時辰就會醒來。如今正是盛夏,我正好乘著清晨涼快點的時候把弄一些掉東西。”


    秀長言罷,在一旁小姓的扶持下起身,引著秀家步入殿內,與秀家相視而坐親自為秀家煮茶。


    “聽聞你們去了大阪,等候兄長的封賞,我本以為你會過幾日再來,沒想到你今日就來了。”


    “昨日晚間入的城,當時看天色太晚因此沒有打攪叔父您。”秀家反客為主的為秀長添上茶水坦然說道“本來確實是打算等大阪的事兒畢之後再來京都,這不是關白殿下在京都有事要處理嘛,我又四年菊姬和八郎,這才匆匆趕來。”


    “啊~對,八郎!”聽到這個名字秀長瞬間來了精神“現在我們家裏有兩個八郎了,一個‘大八郎’一個‘小八郎’,為了以示區分今後恐怕要以‘秀家’來稱唿你了啊。”


    “叔父想怎麽稱唿孩兒就怎麽稱唿,隻是我這用了十幾年的稱唿說被占用就被占用,實在是讓我有些難以接受啊~”


    豐臣秀長聽後指著秀家笑罵道“哪裏有父親與自己的孩子爭風吃醋的道理,不過八郎確實要比你乖巧懂事的多......”


    “能得到叔父這般喜愛,也確實是‘八郎’的福氣。”


    兩人正說著話呢,外麵響起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這是女子特有的小腳挪動的聲響。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正是菊姬帶著奶娘抱著還處於睡夢中的八郎前來見秀家。


    雖是夫妻,但是菊姬依舊嚴守武家禮儀,見到秀家之後響起行禮“您辛苦了。”


    秀家上前趕忙將其扶起,拉著她的手坐到自己的身邊說道“你才是真的辛苦,生孩子九死一生的時候我不能陪伴在你身邊,真是非常抱歉。”


    夫妻之間如此相敬如賓的當真是少見的,不清楚的外人甚至會覺得這倆人是關係不是特別好的陌生人。


    菊姬從奶娘手中接過八郎,交到秀家手中,秀家雖然此前已經有好幾個孩子了,不過抱孩子正門活計還是不甚熟練,居然把熟睡的八郎鬧醒了。


    “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把秀家嚇了一跳,好在菊姬和一旁的奶娘早就準備,從秀家手中接過八郎,不過片刻就將其哄好。


    “看來八郎不是很喜歡你啊,秀家。”秀長看著剛才的這番故事,笑著對秀家調笑著,走到奶娘身前逗弄著這個孩子。


    八郎被自己的外公逗得很開心,嘴角翹向兩邊,嘴角還有哈喇子流出。


    “讓您見效了...”看到這幅祖孫和諧的畫麵,秀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看來八郎確實非常喜歡您呢!”


    談到八郎,秀長頓時來了興致“那可不嘛!八郎也就見著我才笑,每次兄長來逗弄他,都和你一樣,八郎哭著迴應他。”


    望著秀長年邁的臉龐上和煦的笑容,秀家竟一時之間忘記了曆史上的這個時候,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倒計時。


    曆史上的秀長,在天正18年(1590年)元月左右,秀長的病情開始惡化,因此並沒有參與小田原征伐。10月左右,外甥豐臣秀次甚至前往談山神社,祈禱秀長的病痊愈。直至天正19年(1591年),秀長在大和國郡山城逝世,享年52歲。


    秀家記得在自己出陣關東之前,來見秀長他確實是已經半隻腳踏入了棺材板中,甚至連起身都非常困難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暮氣。


    而今日看到的秀長,雖然臉上依舊帶著疲憊,不過精神卻好了很多,甚至可以坐著與秀家健談,在一旁逗玩八郎了。


    “叔父的身子當真是比去年見麵的時候好了許多啊”


    秀家與菊姬小聲的對話被秀長聽到,他抬起頭看向秀長答道“要麽說八郎當真是我豐臣家的福星呢,就是因為有了八郎陪伴,才讓我又煥發了第二春啊~”


    說著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繼續擺弄著八郎說的“聽聞兄長給了5萬石作為八郎的養育料?我前幾日還和兄長說了,打算將江蟹菊姬化妝料邊上再畫出1萬石出來也添個彩頭。”


    聽到秀長這麽寵愛八郎,直接給出1萬石出來,秀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八郎能有你們這兩位爺爺的寵愛,實在是他的福分啊!


    這才剛剛出生就已經被授予6萬石了,算上我在武藏給他留的領地,1歲都還沒到就已經是16萬石大名了,相當於某些中國國主了。這說出去得多招人恨啊~”


    “恨什麽?”聽到秀家的調侃,秀長條件反射般說道“我自己的外孫子我自己疼愛,他們憑什麽恨?”


    也許是突然變臉嚇著了八郎,被奶娘抱在懷裏的八郎突然哭泣了起來,秀長馬上化身孫子奴可敬的哄孩子。


    過了好久好不容易將八郎哄好,此時的秀長卻已是精疲力盡了......


    秀家上前將搖搖欲墜的秀長扶住,讓左右拿來一個靠椅和靠墊將其放置於其上,輕輕的撫順他的氣息。


    這是的秀家才明白,秀長的身子並沒與康複,隻是因為八郎的存,讓他心情愉悅再加上調理有度,身子骨稍稍恢複了一些罷了。


    “叔父既然是這般情況,今後還是應該好好將養的好,且不可再這麽激動、勞累...”


    秀家的話音未落,一旁的菊姬也說道“我已經與父親大人說過好多迴了,可是他就是不聽勸...”


    秀長結果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緩了口氣說道“不妨事...不妨事,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也不知道這日子還能過多久了,當然是享盡最後的天倫之樂啦。”


    說著抓住秀家和菊姬的手,將他們碟在一起道“謝謝你們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給我帶來了八郎,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能支撐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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