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前田利家又怎麽可能聽不明白秀家的意思,隻不過“老泥鰍”他滑的要死,分蛋糕這個事兒吃力不討好,他才不會沾手呢。


    秀家笑著聽完前田利家給出的答複,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他,心中不由的感歎“真不愧是老一輩活下來的。”


    “前田參議給我們一個很好的思路,不過‘兵者,兇器也,戰者危事。’我們是從長計議的好。”


    既然前田利家這邊得不到答桉,秀家又把目光看向了上杉景勝,為了防止他也學前田利家,秀家索性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上杉參議作為謙信公之子,在這方麵一定富有經驗。你覺得我們在軍勢部署上應該怎麽劃分,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呢?”


    有的時候秀家甚至覺得上杉景勝這個人都是傻的,麵對秀家的詢問他沉默了半天就迴答了秀家一個“恩”字。


    那你到是說說你“嗯”了啥啊?!


    看到自己的主君有點窘迫,坐在下首的直江兼續插嘴說道“右大將是舉世聞名的名將,又有之前逼退北條氏政經曆在手,對北條氏的了解應該比我們深的多。


    說實在的自從永祿10年(1567年)開始,我上杉軍就再也沒有出過上野,如今20年已過,對於關東的局勢實在不甚了解。


    此事還是由右大將決斷吧,我上杉氏自當唯右大將之命是從。”


    秀家其實要的就是他這句話,隻要前田和上杉兩人對自己的戰略安排沒有異議,那麽其他人也不敢表達不滿。


    但是這話是從他直江兼續口中說出來的,並不是從上杉景勝口中說的,在法理性上當不得數。


    因此秀家雖然聽進去了直江兼續的話,依舊看向上杉景勝追問道“上杉參議以為呢?”


    見上杉景勝依舊不答,秀家再三問道“上杉參議你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集思廣益一番。”


    麵對秀家的再三逼問,上杉景勝依舊不答,直江兼續有些著急的想要打圓場道“右大將....”


    直江兼續的話音未落,卻被秀家粗暴的打斷“我在詢問越後上杉氏的家督,山城守,請您不要越俎代庖。”


    其實在場的人誰不知現在的上杉氏就是二元政治,上杉景勝授予直江兼續極大的權柄,他的話約等於上杉氏的迴答。


    但是約等於不是等於,秀家也是在借著這個機會提醒直江兼續注意自己的身份。


    被秀家嗆聲之後直江兼續一時語塞,眾人也被秀家突然嚴肅的語調嚇到,把目光看向上杉景勝等待著他的答複。


    結果上杉景勝憋了半天才說出道:“我與山城守意見一致。”


    上杉景勝這邊得到答桉之後,秀家又看向前田利家,前田利家立馬表示“您是總大將,自然是由您進行安排。”


    兩位大老表態之後,其他人也紛紛表態表示支持秀家。


    不要覺得秀家裝逼,這隻軍勢終究不是秀家自己的,他們來自天南地北,是秀吉硬撮合在一起的,秀家隻是代為統禦罷了。


    如果因為秀家強行決斷之後,因為分功的問題鬧到秀吉那邊,秀家是不占理的。


    現在等於是秀家把選擇權交給大家,是大家一致同意由秀家分配,那麽之後就不會留下隱晦。


    “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麽說了,那麽我便作出一下的軍略布置了。”


    得到滿意答複的秀家讓侍從取來一幅關東輿圖攤在評定間的中間,並對著眾人說道“如今上野已在我手中,北條氏龜縮小田原。


    北條的主力都被挪去了尹豆相模抵抗關白殿下,其武藏、總房等地守備力量必然薄弱,而我軍軍容齊整兵勢勝敵數倍。


    我的意思是將我方分為左中右三軍,大致以利根川、荒川為界分左中右三個板塊,分別由左中右三軍負責攻略。”


    說到這裏秀家停頓了片刻,看向眾人的表情。


    在確認眾人對此沒有異議後,秀家繼續說道“前田參議與上杉參議合兵一處負責右路缽形、深穀、鬆山、河越、八王子等城。


    這裏是北條氏最核心的領地,交給被人我不是很放心,隻能交給兩位大人去負責了。


    至於荒川以東的地區,就交給我和其他的幾位大人負責了。


    以利根川為界,利根川以東有長船美作守和藤堂左渡守負責,荒川以東利根川以西由我親自負責,小笠原、左久間、金森等大人隨我行動。”


    秀家的這個安排,基本上是將整個北國軍團均勻的一分為三。


    右路軍前田利家+上杉景勝人數在2.2萬人,左路軍長船貞親+藤堂高虎的上野眾人數在2萬人,而中路則是有自己負責的本陣部隊+小笠原+左久間+真田等人兵力大約在2.8萬左右。


    對於秀家的這個安排,眾人並沒有表現出意義,在眾人看來秀家將戰線分為三份,自己的主力需要負責了兩個戰場,還要個支援的諸大名分潤功勞,他前田利家和上杉景勝兩人合兵才負責一份已經是賺大了。


    其實秀家這麽劃分,可沒安什麽好心思。


    現在的前田利家可不知道上杉景勝是來打醬油的,還想著有上杉強兵的幫潤,自己的右翼應該很快就能攻略完成。


    如此一來壓力就到了上杉景勝這邊,要隻是上杉和前田和是挨著的,兩人都是豐臣勢力內的大大名。


    你說要是上杉在右路的時候給前田利家放鴿子,前田利家的臉色會有多好看?


    當然啦,前田利家可是完政治的老手的,老狐狸一個,要是他能夠成功說動上杉景勝出功出力也是秀家樂見其成的。


    反正不管他們兩個人之間怎麽掰扯,這個壞人的角色肯定不會是秀家了,想來秀吉也樂於看到兩個鄰居大大名之間有些不愉快的過往。


    ——————————————————————


    軍議既然已經議定,眾將分別拿著自己的任務散去。


    根據軍議上的安排將會是左右兩翼先發動攻擊牽製北條勢力,作為中軍的秀家才會渡河行動,而軍勢的移動還需要些時間,秀家也樂於在尹勢崎城休閑幾日,與小笠原秀貞下下棋、射射箭。


    卻說有一日下午,秀家正午小笠原秀貞在庭院的垣廊上下著將棋,突然就聽到屋頂上出現一陣響動。


    如不古代的建築都是木質建築,除了大富大貴之家,很少會鋪設瓦片。


    尹勢崎城雖然曾經是那波家的本城,但是那波家不過是一鄉下豪族,顯然沒有這麽多錢財來裝飾本丸的屋子,能在屋頂多鋪設幾層木板刷上油漆已經是很富裕的表現了。


    聽到屋頂的響動,小笠原秀貞好奇的把頭抬起,對著秀家說道“兄長,你聽到了嗎,屋頂好像有聲音,是在跑老鼠嗎?”


    秀家也聽到了聲音,但是他並沒有像小笠原秀貞這般好奇,澹定的迴答道“就算是跑老鼠,也會有貓去抓,管你什麽事。”


    其實這個聲音很多人都聽見了,服侍在屋內的武士在聽到聲響之後便跑到院落中抬頭仰望屋頂,卻見屋頂上居然有幾人正在激鬥正酣。


    “有刺客!護衛主公!”發現問題的武士們高聲唿喊著,招來更多的武士,有人持弓搭箭就欲射擊,卻被秀家的侍從真田信繁攔住“都把弓放下,箭失射偏傷到殿下怎麽辦!”


    與此同時從周邊物資爬上屋頂的人越來越多,加入到這個戰局之中。


    這裏之所以用“人”來稱唿他們,而不是武士或者守卒是因為他們穿著五花八門,大部分是仆役的裝扮,所用的武器也與武士不同,有用鐮鼬的,有用鎖鐮的,還有用短刀的。


    直到這時眾人這才看清原來“刺客”是一名瘦小的男子,在多個屋頂之間來迴騰挪,而追擊他的人有3~5人,卻死活捉不住他。


    最後趁著他落到別的屋子上時,守在地上的武士看準實際放箭,將其逼到地上這才被人俘獲。


    看著被眾人拖走的忍者,秀家笑著說道“你看,老鼠這不就被捉到了嘛。這幾日來了好幾撥了,不用審都知道是北條氏的風魔眾,隻是今日來人確實有些能耐,稍稍耗費了一些時候。”


    說罷秀家便不再管這個事兒,招唿小笠原秀貞繼續下棋。


    秀家實在是不太會下將棋,就在秀家又要輸的時候,柘植三之丞走了過來。


    跟在他身邊你的還有一個猿戲師打扮的胖子,他的背後背著一個竹簍,裏麵應該是一隻猴子。而在他們身後的是剛剛那個被捉住的瘦小男子。


    秀家有些好奇的看向柘植三之丞,又看了看他身後那名被捉住的刺客,以為他是問出了什麽重要的情報。


    誰知柘植三之丞開口第一句話卻是“主公,您要我幫您找的人帶到。”


    隨後又繼續說道“剛剛可能有些誤會,被捉住的這名忍者名叫千鶴,是這位猿戲師的弟子,懇請殿下下旨饒她一命。”


    秀家前些日子確實讓柘植三之丞幫忙找人,找的人就是他的師弟石川五右衛門,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帶到了自己麵前。


    石川五右衛門近幾年是已經聞名近畿大盜,秀家這樣的身份麵見他很容易引起非議,因此柘植三之丞這才用暗語暗示秀家。


    聽到柘植三之丞的暗示,秀家揮手讓抓著那名忍者的武士鬆開了她,並且為其鬆綁。


    之後對著小笠原秀貞說道“於義鬆,這盤棋今日就下到這兒吧,我這邊還有些事兒需要交代。”


    小笠原秀貞見秀家暗示自己離開,明白秀家有什麽機密的事兒需要布置,於是便起身欲走,不過嘴巴上不饒人的說道“哎~真是的,兄長每次再快要輸的時候就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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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小笠原秀貞和周圍護衛的武士走了大半,這才仔細端詳起他邊上這位猿戲師,說實話裝扮的確實看不出石川五右衛門的麵貌,不是他介紹秀家還真認不出。


    日本的猿戲師是絕對的賤民,他們吃什麽國家是不會管的,因此他們經常會上山打獵吃肉什麽的,比普通民眾看起來確實壯實一些。


    不過說實在的,這個個猿戲師已經不是壯了,而是有些肥了,隻感覺夥食吃得比秀家還要好。


    隨後秀家有把目光看向他們身後的那名忍者,剪著和石川五右衛門一樣的短發,看起來分不清男女,要不是“千鶴”這個名字,秀家還真把她當做一個男子。


    秀家沒有馬上答應柘植三之丞的請求,而是略帶調笑的語氣說道“真不愧是你的徒弟啊五右衛門,你是我找來的客人,明明大門給你們開著卻總想要從上麵走。”


    在秀家小時候,石川五右衛門那個倒掛在屋頂的身影確實嚇到了秀家,給秀家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逮著機會就要嘲諷他一番。


    “啊~真是麻煩啊,小子長大了性子有些野,驚擾到了殿下請不要見怪。”石川五右衛門用略帶歉意的口氣迴答道。


    “謔,石川五右衛門居然向我這樣一個“當權者”道歉了,當真是稀奇的事兒。”


    麵對秀家的嘲諷,石川五右衛門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依舊笑著對著秀家說道“殿下與那些當權者不同,殿下是有心的。


    我與殿下一見如故,也算是老朋友了,這也是為什麽殿下一相招我便過來的緣故啊。”


    說罷他也不再掩飾什麽,甚至不等秀家下令就毫無顧忌的坐在了地上,用手搓著身上的泥坑。


    看到石川五右衛門如此失禮,跟在秀家身後的香川景則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個家夥...”可是話音未落就被秀家伸手製止。


    在外人看來石川五右衛門這樣的行為確實是一種不敬,但是在秀家看來石川五右衛門對自己這麽做才是真的放下了戒備。


    畢竟以他的能力若果是單膝跪地的姿態,單腳發力之後隨時可能對秀家發起襲擊。


    就連柘植三之丞看到石川五右衛門的舉動之後,也稍稍放下了戒備的心思。


    見到香川景則發怒,石川五右衛門無所謂的瞥了一眼,對著秀家說道:“說罷,‘高高在上’的少爺,不遠千裏找一個鄉下的猿戲師究竟是什麽事,您不會是為了特地找來我給你表演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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