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東北條氏與常陸氏之間的戰局自元龜2年(1571年)開始就爭鬥不斷,彼時北條氏已經控製了尹豆、相模、武藏、上總和上野部分,勢力已經接近150萬石的超級大名了。


    而我們的左竹氏本身連常陸都沒有統一,剛剛完成對小田氏的討伐,麵對北條氏領銜,聯合了蘆名、白河、結城等大名的進攻,左竹義重巧妙的將北條氏擊退。


    並於元龜3年(1572年)順勢將白河氏、結城氏置於麾下。


    在那前後還利用親戚關係,和北部的岩城氏與那須氏也締結了講和。


    天正2年(1573年),他與轉投北條的小田氏治再次戰鬥,再次吞並了其大部分領地,活躍地擴大了勢力。天正3年(1575年)奪取了白河城,將降而又叛的白河家徹底臣從化。


    但是急速的勢力擴大讓周邊的各大名產生了危機感,北條氏政和蘆名盛氏等人被再次聯合,使得左竹氏,陷入了兩麵作戰的困境。


    為了打開這個,左竹義重主動割讓土地與結城氏和宇都宮氏以婚姻關係為軸心結成同盟,與北條氏政對抗。


    至天正8年(1580年)隨著蘆名盛氏去世,蘆名盛隆繼位,蘆名氏的方針也發生了變化。


    天正9年(1581年)在禦代田合戰中,左竹義重幫助蘆名家打敗了與蘆名氏敵對的田村清顯,同年10月義重訪問了黑川城,左竹氏和蘆名氏進入了同盟關係。


    有了東北強藩蘆名氏作為自己的盟友,左竹義重的後方終於穩固,開始放手和北條氏在左竹和下野地方作戰。


    正十一年(1583年)繼承家督的北條氏直打算拿下野豪族立威,接連攻克了下野的多座堡壘,左竹義重避其鋒芒消耗北條氏的戰力,在其精疲力盡之時反戈一擊,打的北條氏直狼狽逃竄,左竹義重更是帥兵追入西上野。


    左竹義重憑借此戰在關東、東北兩地名聲大噪,僅憑借20萬石的知行,不足1萬的軍隊,擊敗了150萬石出兵3萬的超級大名。


    周邊的各大名高度評價義重為“奧州一統”,義重自己也變得如此自負。


    至正十而年(1584年)北條氏直再次攻入下野,圍攻宇都宮城,彼時戰事都已經攻入了外城。


    左竹義重率領下野、常陸兩國1萬軍勢來援,愣是把有人數優勢的北條氏拖入對峙狀態,最終在三個月後雙方議和。


    對於左竹義重而言,麵對北條這樣的超級大名隻要不敗便是勝利。


    北條氏一直有優良的傳統,就是前任家督會在自己壯年之時將家督位置讓位自己選定的繼承人,自己成為上位在幕後輔左家督掌管國事。


    從北條氏綱開始,這樣的政治生態一直起到了很好的傳承作用,新家督也在老家督的羽翼下逐漸成長。


    看起來似乎和大友宗麟讓位給大友義統很相像,但是北條氏的施政主要話語權依舊在老家督手中,不會出現大友家二元政治互相矛盾的局麵。


    當然北條氏新家督也不會完全沒有權利,每一次出戰都是其積累威望,準備從父親手中接過權利的一次機會。


    但是對於北條氏直來說,自己繼任家督以來兩次大戰一敗一平狠狠的打擊了自己的在北條氏之中的威望。


    於是他終於服了軟,在次年下野國壬生義雄離反宇都宮後,以其的名義聯絡尹達家來援,並最終和尹達氏結成同盟。


    彼時尹達氏也眼饞蘆名會津的領地,與北條家一拍即合,尹達政宗於同年月集合4萬大軍進攻會津。


    北條氏直盡其尹豆、相模、武藏、上總、下總、上野之兵,會和安房裏見及下野豪族聯軍人數合計8萬眾,擺出一幅不破左竹誓不罷休的姿態向下野攻來。


    結果北條氏直的8萬人和左竹義重的1萬3000人在大田對峙至7月,因為影響農時不得不撤軍,被左竹義重帥兵掩殺,僅斬獲首級就有300之數。


    之後的幾年中,北條氏與左竹多次在下野和常陸發生戰鬥,但是戰爭規模都不大,且都已北條氏的失敗而告終。


    由於北條氏的牽製,左竹家在下野和常陸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以至於其在陸奧地區的盟友如畠山氏、二階堂氏、蘆名氏等接連被尹達家擊敗。


    我們從曆史的角度來看,左竹氏無疑拿到了地獄級別的劇本,不論是南邊的北條還是北邊的尹達都不是好惹的。


    但在左竹義重和義宣兩代,僅僅擁有常陸半國的左竹氏依靠聯姻和盟約勾連起了南陸奧和北關東的許多豪族,居然能和兩大boss打的有來有迴,更是在北條氏這兒拿到了不敗的戰績,這完全是拿了主角劇本了。


    從曆史的結果來看,以左竹義重和左竹義宣父子的能力,如果沒有尹達政宗的牽製,很有可能憑借常陸一地反推北條氏,成為關東地區新的霸主,最不濟也能在秀吉到來之前和北條氏平分秋色。


    但是,不論是富田一白、德川家康還是身處京都的秀吉都很清楚,麵對北條和尹達兩麵的夾擊,左竹氏早就已經在疲於奔命了。


    至去年下半年蘆名家滅亡之後,白河氏、石川氏等陸奧南部各大名都迴到了尹達氏身邊。


    《獨步成仙》


    由此左竹氏被從南到北條氏直,從北到尹達政宗這兩大勢力夾在中間,處於滅亡的危機。


    左竹家由於倆年兩線作戰,沒有餘力對北條氏發起反擊,甚至連今年支援二階堂氏的本錢都拿不出。


    麵對空前的壓力,左竹義重於前不久前剛剛將家督位置讓位自己的兒子左竹義宣,自己在名義上隱居,此事是有寫信通報給秀吉的。


    現在北條氏直居然拿左竹家攻侵其下野領地為就扣拒不上洛,這很明顯是在拿秀吉當傻子耍。


    秀吉寫信告給頻頻求援的左竹家的同時,也寫了一份言辭堅烈的書狀交由石田三成一道轉交給北條氏直父子,命令他們立刻結束和左竹的戰事,親自上洛向自己解釋來龍去脈,由自己作出裁決。


    然而這份書狀卻在2個月後被石田三成原封不動的帶迴。


    是的,北條氏直父子以身體為由拒絕接見石田三成,石田三成隻能先一步前去常陸麵見左竹義宣,再返程之後再次被北條氏放了鴿子。


    北條氏接二連三的輔拂了秀吉的麵子使得秀吉非常震怒,特別是秀吉特意請了前田利家和毛利輝元兩大外樣大名來自己這邊觀禮,結果北條氏的操作直接讓秀吉自己在兩個外樣大名麵前丟了麵子。


    這對於看重自己麵子比什麽都重要的秀吉來說是絕對不可容忍的。


    可是此前秀吉的戰略目標一直是以明朝作為對象進行準備的,其中就包括對九州地區切支丹的整頓。


    在北條氏沒有搞出這麽多幺蛾子出來前,秀吉是不打算向九州切支丹妥協的,縱使小早川隆景等九州大名感到了壓力他也準備動員西國、四國、近畿的大軍二征九州,讓九州的螞蟻們知道什麽才是天下人的權勢。


    但是北條氏主動跳出來挑撥秀吉敏感的神經,這就使得秀吉不打北條也不行了。


    為了不至於兩線作戰,他不得不下令對《伴天連追放令》作出修改,釋放出對切支丹信徒們的善意,以緩和九州地區的局勢。


    同時,秀吉向天下大名,從東北的輕津為信到衝繩的尚朝孝都下去了喻令,將北條氏指為朝敵,要求天下大名共同對其發起討伐戰。


    是的衝繩的尚朝孝接已經成功繼位琉球國王,並向秀吉臣服,結果就連這個從屬的外樣國主都接到了秀吉的命令要求動員不少於500人的軍勢參與北條討伐。


    說實話這個數目的軍勢完全是秀吉用來充數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秀吉之所以將琉球也算上不過是為了體現自己統治之廣的權威罷了。


    龜井茲矩也在前不久再次送來了一船土豆,其中就包括從琉球本地貴族花園中鏟出來的和向西班牙商人采買的,足足裝了十幾箱送迴了岡山。


    秀家留下一箱土豆用來育種之後,剩下的全部讓瀨戶家正帶迴蝦夷,用以在蝦夷地推廣種植,當然,種植土豆的方法和要義秀家都交給了他,並且寫了一封“產品說明書”讓他帶迴。


    土豆的播種秀家是非常看中的,是絕對不允許出任何岔子的,十多箱土豆可是秀家的全部家當,如果不是秀家離不開岡山,甚至想親自去蝦夷種上一季再迴來。


    當秀吉對北條氏下達的討伐令下達給秀吉的時候,秀家正在岡山城外鷹狩,這幾隻獵鷹都是此次瀨戶家正從蝦夷地帶迴來的,其中有兩隻格外雄壯兇猛,通體毛發雪白以黑色墨紋點綴,正是後世文獻中的海東青。


    由於斷指之後,秀家拿起武士刀頗為吃力,更加愛上了弓術,也由此愛上了狩獵,瀨戶家正獻上這幾隻獵鷹正逢其時。


    “主公!主公!”卻說此日秀家正在縱馬鷹獵,卻聽到身後傳來唿喚之聲。


    秀家扭頭看去,正是被自己留在岡山城內的香川景則,秀家今日外出鷹獵的事兒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麽跑老遠來找自己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秀家勒住馬繩等待其騎馬過來,主動向其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主公...”香川景則喘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對著秀家說道“京都來的使者正在岡山城中,說是帶來了關白殿下的命令,十萬火急無比要讓殿下迴去。”


    “京都?來的是哪位大人?代表的是大納言還是關白?”


    秀家不清楚京都來使所謂何事,畢竟自從上次秀家耍小性子離開之後秀吉和秀長就沒有主動找過自己,畢竟秀家的長子恰好病逝,兩人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也不會找自己。


    這還是這半年來,秀長和秀吉第一次主動找自己,而且聽香川景則的口氣似乎非常急切,秀家自然向其拋來一連串問題。


    麵對秀家的詢問,香川景則迴答道“是片桐東市正大人,代表關白殿下前來傳命。”


    聽到是代表秀吉前來傳達命令的,秀家小心髒就顫抖了一下,畢竟這些年秀家可瞞著秀吉沒少幹壞事。


    現如今聽到秀吉來人,第一反應就是是琉球的事兒泄了,還是蝦夷的事兒捅上去了。此刻已經沒有心情鷹獵的秀家招唿眾人收拾一下返迴岡山。


    懷揣著不安的心迴到岡山的秀家,被香川景則一路指引到評定間內。


    直到此事秀家才發現事情當真是有些大了,長船貞親居然把此刻待在岡山的宇喜多詮家、藤堂高虎、岡利勝三人一齊叫了過來,就連在領內負責春耕的花房正成都被召迴。


    秀家一扭頭就見到神色凝重的片桐且元更是眉頭一皺,非常嚴肅的向其問道“東市正大人此次前來岡山,是傳達關白殿下的生命指令嗎?”


    片桐且元於秀家的關係是非常好的,平常即便是代表秀吉來傳令也是一幅和藹可親的表情,但是此次卻顯得非常凝重。


    之間他從懷中取出一份書狀,展開之後對著秀家念到“茲令豐臣右近衛大將秀家即可上洛,於5月底前抵達京都,會同商議討伐北條諸事宜,欽哉。”


    人們一直都說話越少事兒越大,片桐且元剛剛讀的命令核心思想很簡短,就是讓秀家上洛去商談對北條的戰事。


    可是像這樣的傳召尋常隻需要差人來傳個口信即可,根本不需要讓片桐且元這樣的重臣親自來,還帶著一份有秀吉押花的書信,顯得非常重視。


    當然此刻的秀家完全沒有主意到在流程上的這點問題,思緒完全被書信的後半段內容所吸引,他吃驚的向片桐且元問道“什麽?討伐北條?北條家不是剛剛降服於父親大人嗎?”


    麵對秀家的詢問,片桐且元尷尬的笑了笑“這段時間的事兒殿下應該有所耳聞吧。”


    秀家搖了搖腦袋,表示不清楚片桐且元講的是什麽事。


    不是秀家刻意表示自己不了解,完全是因為在他的認知裏秀吉已經退讓了這麽多,北條也接受了條件,自然不會主動去關注北條,全身心的在做著征朝的準備。


    除了做大明和朝鮮的情報工作,尋常就是和自己的侍從們鷹獵去,又或者和自己的女卷們在家中造人,對了就在這個月,秀家終於幫助菊姬完成了成人儀式。


    小菊明明隻有14歲,但是確實是拖不起了,這眼瞅著加入宇喜多家一年半了,秀家的妾室們接二連三的懷孕,小菊卻不見動靜,前不久就連菊姬的後媽智雲院都來了趟岡山,詢問其中的緣由。


    看著秀家好像當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片桐且元和長船貞親就一同幫著秀家整理這段時間的信息。


    當聽到北條氏駁了秀吉這麽大的麵子之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認知裏,秀吉是很少會開出這麽優厚的條件的,畢竟這人向來就是一個趁人病要人命的角色,在擁有絕對的優勢麵前,甚至不給對手二次開價的機會。


    這次秀吉破天荒的讓步就連秀家都覺得不可接受,結果關東的北條家還給秀吉擺臉色,當真是活傻了。


    在真田信幸接受秀吉的條件,讓出利根郡全郡之後,由於沒有名胡桃城的原因,秀家甚至已經接受了征朝提前的結局,卻沒想到曆史的車輪又被掰了迴去。


    這恰恰從另一點說明了北條氏是有多麽作死,就連蝴蝶效應都救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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