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我耳畔輕聲唿喚著:“喂,起來!喂,起來!”我努力想分辨清楚是誰,卻發覺那聲音越來越輕,直到聽不見。

    睜開迷蒙的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桃城前輩放大版的麵容。我麵無表情地蹬著他。“你想嚇死我麽?”

    “哎,快收起你那雙大的可以的眼睛,多難看!我們是擔心你!真不知道是誰,躺了那麽久!”桃城前輩大聲嚷嚷起來,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樣子。

    我別過頭去不理他。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浮上心頭。

    “不二前輩,比賽,結束了麽?”我有些猶豫著問道。我該不會睡了一天吧!

    “結束了呢!我們贏了立海大哦!”不二前輩依舊笑得如沐春風。看著他那麽明朗的笑容,我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是嗎?”

    “恩。你都沒看見越前和真田對戰的情景,那叫一個激烈啊!越前這小子,也夠厲害!最後居然留了那麽多手!”

    “就是就是!”……

    前輩們誇獎著越前,此起彼伏的讚美聲不絕於耳。最後,不二前輩把大家都請了出去,執意要讓我和越前好好再談一次。

    越前站在窗前,身影顯得格外挺拔。我卻有些尷尬,畢竟早上我們鬧僵了。隻不過才隔10餘個小時,叫我們如何忘記呢?

    “今天早上說的話,如果你覺得很困擾,那麽……”他止住了接下去的話。

    “嗯。”我應答著他,示意他說下去。

    “那麽,你完全可以把它忘記。當我沒說過。”他的話語有些傷人。忘記,怎麽忘記?怎麽可能完全忘記呢?

    “你早上說了什麽嗎?我忘了。”我冷冷地說著。我告誡著自己不能夠有一丁點的軟弱,絕對不能夠讓他恥笑。

    “原來如此,我走了。”越前有些自嘲。她根本就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卻還自作多情地要求她忘記。原來,那個最傻的人,是他自己——越前龍馬。

    “砰!”

    門被關上了。

    心,有些微痛。

    不,也許是很痛。

    最近左膝蓋頻頻疼痛,總是出其不意地襲擊著我。右臂的傷勢早已恢複八九成,而左膝蓋,卻莫名其妙地痛。

    “媽媽,家裏有止痛貼嗎?”我有些吃痛地捂住了痛處。

    媽媽火急火燎地奔到我身邊,有些心疼地看著額頭已經冒汗的我。“惠,你的左膝蓋到底怎麽了?別嚇媽媽好不好!”

    “沒事。”我搖搖頭。

    “去醫院。”她的語氣不容置疑。

    “織田女士,您兒子,不,您女兒的情況,是由骨頭恢複不好引起的。請問令女出現過什麽大事故嗎?”醫生一臉嚴肅地詢問著。

    “惠很小的時候出過車禍,也是左膝蓋嚴重受傷。可距現在也有四五年了,怎麽可能是後遺症呢?”媽媽擔心地問著醫生。

    “也不排除這樣的可能。她的骨頭有些錯位,可能因為很小,所以被忽略了。加上這幾年她的劇烈運動,又因為這次的受傷,導致她的後遺症爆發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不是特別嚴重,但我建議您馬上讓她接受正位的手術。萬一會有影響……”醫生惋惜地看著我。我瞪著他,我討厭人家用憐惜的目光看我。

    “可骨頭都長好了,怎麽正位呢?”媽媽喃喃自語道。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惠跟媽媽迴美國吧!”

    父母執意要帶我迴美國。那裏有位正骨的老中醫,對於糾正骨頭錯位有很老到的經驗。所以他們迫不及待地想帶我走。況且暑假臨近了,也沒有訓練上的顧慮。

    一想到錯位會影響到今後的打球,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何況隻是去2周而已,我這樣告訴著自己。爾後,父母高效率地辦了飛機票。明天,就是離開的日子。

    “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呢!發生什麽事情了?”乘著訓練的間隙,不二前輩笑盈盈地湊了上來。一直猶豫著沒說的事情,我決定告訴他。

    “我明天要走了。”我語氣平淡,仿佛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

    “什麽?小不點你要走了嗎?你要去哪裏啊?”偷聽談話的菊丸前輩大驚失色,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激動不已。

    “美國。”……

    周圍前輩吵鬧的話語早已被我自動過濾,我不想告訴他們真實的原因。隻是說要去2周而已,

    無意間裝上越前不解的眼神。我隻是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告訴自己沒什麽好介懷。

    是啊,本來一切就是那麽簡單。他和我,隻不過是同學,隊友而已。

    當飛機啟航的那一刻,我告訴自己,我要找迴原來的我。那些不願麵對的事,就讓它們被徹底塵封。一切,都會變得純粹而簡明。

    暫別,東京!

    暫別,青學!

    再見,越前龍馬!

    呆在美國的日子是無聊的。暫別了一切的賽事與訓練,也見不到昔日每日相見的隊友。

    媽媽安頓好一切,便去尋找那位醫生。我獨自留守在旅館,一個人呆呆地望著窗外。望著窗外明淨的天空,突然有種惆悵的感覺。我有些想見到前輩們,想和他們盡情地比賽。贏也罷,輸也罷,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很快樂。

    “快樂?那我快樂嗎?”我喃喃自語著。此時有人卻在迴答我。

    “惠不快樂。”我轉過身,卻發現宣稱去會友的爸爸就坐在眼前的沙發上,一臉憂愁地望著我。

    “是嗎?”我反問著。卻發覺自己的話語是那樣的無力。快樂或者不快樂,又有什麽關係呢?我還是這樣,不曾有過什麽改變。

    “每次看著惠,我們都會感覺到心疼。小惠總是淡漠地麵對一切,悲與喜,都是一樣。讓人總是不自覺地錯誤地認為,你什麽都不介意,你什麽都不會在乎。其實,惠不是的。”爸爸音調低低的,訴說著他眼中的我。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習慣早已成自然。

    “別人不懂小惠,所以惠不會快樂。”

    “爸爸,都無所謂。其實隻要有網球,有你們,就足夠了。”真可笑,反倒是我安慰他了。

    “但是小惠在迴日本之後卻變了。多笑了,多講話了,這樣的小惠我們都喜歡。”

    “是嗎?”可是,我卻有些後悔了。若是沒有迴日本的話,我依舊在美國波瀾不驚地學球。可能會更靠近成功吧。而且,我就不會遇上越前龍馬——讓我無措而茫然的人。

    還有懂得,什麽是喜歡。

    “我希望惠明白,成功並不是要犧牲一切,你不必把自己弄成備戰的刺蝟,不必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你這樣,反倒會後悔的。”

    “爸爸,你到底要說什麽?你說我不快樂,又讓我別放棄什麽,這樣很混亂。”我實在不明白爸爸到底要說什麽。

    “惠的事情,我都明白。爸爸隻是希望你快樂,告誡你別放棄那些你想要的,也是希望你快樂。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無法迴頭,而那些恰恰是你想要的。”說罷,他起身走向門口。隻聽見“砰”的一聲,空蕩的房間就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想要的?除了網球,我找不出還有什麽是我想要的。為什麽最近的人都是如此怪異?說著讓我莫名其妙的話語,做著讓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突然,我的腦海裏浮現了熟悉的影像。

    他說,“因為你喜歡,所以才會釣”。

    他指著心所在的位置,說,“有人,住進了這裏。”

    他說,“就像我對你。”

    往事如放映般閃現在我的腦海,即使想逃,卻也避不了。他的話語,他的笑容,他的冷漠,無不呈現在眼前。

    戒不了的他,忘記不了的話語。

    紐約的街頭和東京一樣的繁華,或者說更勝一籌吧。我無目的地漫步在繁華的街頭,不時地與形色匆匆的路人碰上,卻毫無感覺。

    周圍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少年們嘻嘻哈哈地鬧著。盡管孤單一人,卻不覺得悲傷。或者說是我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無論是在紐約或東京。

    可那些和越前在一起的情景不自覺地浮現出來。

    記得在櫻花樹下的時候,他的眉頭微微皺緊,一臉苦思的模樣。櫻花瓣在他的背後飄灑飛揚。

    記得在炒麵攤,我吃光了他的麵條。後知後覺的他抓狂不已,恨恨地吃完了我盤中的所有麵條。

    記得學院祭的那晚,在我摔倒後,他朝我伸出他的手,一臉的尷尬表情。

    記得他告誡我別忘記。

    記得他釣的那個小球。

    記得……

    太多的場景,太多的記憶,都在我腦海裏一遍遍迴放。為什麽?為什麽?我怎麽會有那麽多關於他的記憶呢?我們之間,不是一直很疏遠麽?

    可我,為什麽會記得呢?不應該全部忘記嗎?

    我停住腳步,抬起頭。

    頭上的那一片星空,很美。

    星光依舊燦爛。

    “hey! girl!”有人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迴過頭,卻發現一群美國少年。(以下為英文交談之中……)

    “有事麽?”我退了退後。

    “我們隻是做一個調查而已。請你幫助一下。”他們很熱情地邀請我參與。

    “……嗯。”

    ……

    “請問你覺得為成功放棄自己的幸福值得嗎?”

    互問姓名的寒暄過後,他們切入正題。可是這第一個問題,就讓我覺得有種窒息的感覺。

    “值得。”猶豫了很久,我說出了答案。奇怪,以前的我會脫口而出說出答案,為什麽現在卻費勁地壓抑了很久才說出相同的答案。

    “為什麽呢?你是我們調查中第一個這麽說的人。”那位美國女生有些不解。

    “夢想是水,我是魚。沒有了水,魚能活嗎?”很久之前,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那請問你有什麽夢想呢?”女生好奇地問道。

    “成為日本第一的國中生,再成為世界第一的職業選手。”後半句是我從小至今的夢想。

    “原來你的夢想這麽大啊!”他們紛紛感歎。

    “可是萬一你喜歡的人和你一同競爭呢?那你怎麽辦?”(bg嘛,比較早熟,教壞青少年了,見諒!)

    這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砍在我的心頭。和喜歡的人一同競爭,該怎麽辦?我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名字,竟是——越前龍馬!原來,是真的喜歡著啊!我苦笑著。原來後知後覺的那個人是我。

    不知不覺之中,他的事情早已存檔在我的腦海。揮不去,抹不掉。

    不知不覺之中,他的身影早已被我記進腦海裏。迴憶著,喜歡著。

    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之中。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必然。

    “放棄他吧。”我對他們說道,又好像是對自己說的。

    “我覺得你不能夠這樣。”那女生堅定地說著。“我發誓,如果你放棄了,你一定會後悔一生的。”

    “我不會後悔的。”我朝她笑笑,示意自己的釋然。

    “不,你一定會的。而且我覺得,你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你現在在後悔。”

    “我沒有。”我抗拒著她的話。

    “你有。你在不斷地迴憶,不斷地想起那些一起的畫麵。你在後悔,你又不敢重新來過。你,隻能夠不斷地埋藏自己的心意。”她振振有詞地說著。我不否認,她說的一些,和我是符合的。

    “記住哦!夢想與幸福不是對立的哦!幸福不是誰勝誰負,也不是要誰放棄些什麽,而是兩個人彼此遷就,彼此保護。”她滿意地記錄著身後,然後他們一起離開了。

    末了,那女生還在喊著:“別放棄哦!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再見!”

    “彼此遷就,彼此保護。彼此遷就,彼此保護……”我不斷重複著這句子。她說,不必為了夢想而放棄幸福。

    我豁然開朗。原來,是自己太過在意一些並不重要的枝節而已。而之前父親說的話,是否就是這樣的意味呢?

    此刻我的心在說著,“我,不會輕言放棄了。”

    越前,原來,我真的喜歡你。

    網球和你,我都不想錯過任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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