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看著我冷笑一聲,說:“有什麽辦法?難道我住得難受就不住了?在這地方起碼還算是個屋子,能遮風避雨,總不能讓我去睡大街吧?”


    我聽出了他話語裏的情緒味兒,我知道他說這話,肯定是想要表達什麽情緒或者說什麽憤怒。


    我不想去招惹他,所以便知趣地閉了口。


    其實我之所以這麽問他,歸根結底還是擔心朱文潔,畢竟朱文潔可是美女啊,那樣的一個美女讓她來這種蚊子蒼蠅漫天飛舞的貧民窟裏麵待上兩天兩夜,那種感覺,我估計夠她終生銘記了。


    老實說,我也不希望朱文潔體會這種感覺。


    關平見我不說話,便自顧著說道:“現在你能體會我對宋睿明和狗日的虎哥的那種憤怒了吧?拜這兩個奸人所賜,我們原本好好的一家人,現在流離失所,都隻能住在這種月租一百塊的地方。你以為我喜歡住這種地方啊?你以為我喜歡每天被蚊子咬,每天聞著垃圾堆裏的酸臭味睡覺?特麽的,都是這些人害的,都是他們害的!!如果我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他們也嚐試一下住這地方的滋味!!”


    看見關平說得雙眼血紅的樣子,我悻悻地看著他,老實說,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的憤怒。


    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因為他確實有理由發泄這些,確實有理由去恨宋睿明和虎哥。


    我想了很久,最後對他尷尬地咧嘴一笑,說:“不管怎樣,兄弟,至少,現在宋睿明也體會上這種感覺了,你把他關在這種地方,也算是報複他了吧?”


    關平依舊目光冷冷地看著我,說:“這可不夠,如果可以,我很樂意看著他身敗名裂,也很樂意讓虎哥也體會一下這種滋味,我倒是有理由相信,虎哥一定會喜歡這些蚊子蒼蠅和這些垃圾的。”


    我看著關平苦笑。


    他依舊憤憤地說:“其實說實話,我現在的悲劇,大部分還是虎哥造成的,宋睿明隻能算是幫兇,所以我雖然恨宋睿明,但說實在的,我更恨虎哥,可偏偏,我抓不住虎哥,隻能抓著宋睿明。”


    我有些感歎地說:“有個事情,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什麽事情,特麽的,直說啊!!”


    看見這家夥說話一句一個特麽的,而且語氣很衝的樣子,我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是非常憤怒。


    於是我隻好對他笑笑,說:“其實,你最恨的那個虎哥,已經活不成了?”


    “啥?啥叫活不成了?”關平說這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一個歪斜著的危樓門口,這個危樓一共有三層,地上麵三層都有人租了。


    危樓的前麵是兩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鐵門上貼著秦瓊和敬德兩個門神,不過紙麵上已經結了很多蜘蛛網,看得出來,這地方原來應該是一個城鄉結合地帶的民房。這地方,其實平時都沒什麽人走動,就是有人,多半也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家,所以也就不會上心打理這些事情。


    關平掏出鑰匙來,插進鎖孔,然後輕輕一扭,便把們打開了。


    看見他插鑰匙的樣子,我有些好奇地對他說:“這地方,還有必要鎖門?”


    關平當然聽出我話語裏的揶揄味道,於是也和我針鋒相對:“啥叫有必要?是必須鎖,我屋裏可是放著一百多萬呢,要是讓人偷走了,我怎麽辦?”


    聽到他這話,我想起昨天跟他說過的,讓他主動把宋睿明交給警方的事情,我答應過他會說服金雅給他額外一百萬的獎金。


    於是我對他笑笑,說:“那是那是。”


    關平又接著剛才的問題問道:“你剛剛說虎哥活不成了,到底啥意思?”


    我跟著關平走進門裏去,然後看著他把大門關上,這才簡單給他說:“今天中午,有一個和你一樣被虎哥逼得家破人亡,差點跳樓的趙姓大哥,聽說一直被警方監視的虎哥,在深夜裏男扮女裝,蒙混過關逃跑後,他英勇地追了上去,然後在一個叫洪安村的村口,這個趙大哥為了拖住虎哥,直接把人抱住了,虎哥拿匕首捅了他十幾下,在他快要氣息奄奄的時候,反過來奪了虎哥手裏的匕首,然後如法炮製,在虎哥的胸口也捅了好幾刀。”


    關平一聽這話,忽然一陣大笑:“哈哈,報應啊,真是報應啊!!多行不義必自斃,古人誠不我欺!!這個趙大哥,應該給他立英雄碑,我敬他是條漢子,他把我想做而沒能做的事情做了,佩服佩服!!”


    我並不想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多,因為我知道,他和趙誌文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所以他就不會理解我心裏的悲傷和壓抑。


    於是我立馬轉移話題說:“別說廢話了,你把人關在哪裏,趕緊帶我去!!”


    關平笑了笑,說:“別急別急,你現在和你老婆的距離很可能不足一米。”


    “啥?一米?”我有點疑惑地四周看了看,這是一個很典型的農家小院,院子裏還種著一顆桃樹,但是除了桃樹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大部件,以我為中心,周圍一米之外,並沒有任何人影,所以我便有些懷疑地看了看他,說:“在哪?”


    關平笑著指了指地麵。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之前也和我說過,他租的是地下室,那麽他這意思,一定是把兩人關在我們腳下的地下室裏了。


    我一聽這話,立馬對他說:“地下室入口在哪?趕緊帶我去!!趕緊的。”


    關平卻忽然賣起了關子,說:“先不急,祁先生,我還有話跟你說,咱們說完這話,再下去也不遲。”


    我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於是便想也不想便對他說:“什麽話,你說,趕緊的,別特麽耽誤時間。”


    關平笑道:“我之前好像就跟你說過吧,那些人不可靠,虎哥是個很奸詐的家夥,一定會逃跑,可他們非要拖時間,你看果然如我所料了吧?”


    我說:“啥叫不可靠,你知道公安機關的人辦案子,為了嚴謹性,必須匯報給上級,上級批準了才能行動的嗎?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想幹嘛就幹嘛?”


    關平說:“我可沒有想幹嘛就幹嘛?我想弄死宋睿明,我都沒幹呢,我想找機會弄虎哥,不也沒做嗎?”


    我早已不耐煩了,於是便對他說:“少說廢話,趕緊帶我下去見人。”


    關平笑道:“不急,祁先生,雖然我相信你,但咱們畢竟隻認識一天,我怎麽知道等你見了兩人不會反咬我一口?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害我?萬一見了人你直接報警,讓警方跑過來的話,我怎麽辦?”


    我一聽他這話,當時氣得半死,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在懷疑我,他也不想想,要是我報警的話,早在昨天我和他分手之後就報了。


    但是,馬上就要見朱文潔和宋睿明了,我打算暫時先忍耐一下,不要激怒了他。


    於是,我想了想,說:“你要我怎麽證明,你才能信任我?”


    關平衝我笑了笑,說:“不需要怎麽證明。祁先生,不好意思了!”


    說完,他沒等我反應過來,忽然不知從哪找來一根鋼管,接著直接照著我的腦袋砰的一下打了下來。


    我去,我的腦袋前兩天還剛剛受過傷,臉上的繃帶才剛剛解除。


    我當時毫無防備,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麽幹,所以完全來不及遮擋,這一棍子直接打在我腦袋上,很快,我便眼睜睜看著關平滿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然後我便癱倒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等我醒來的時候,我首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接著是一股黴濕味,再接著,我的感覺慢慢恢複了,我感覺我的腦袋下麵枕著什麽柔軟的東西,有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這個時候,我的意識才慢慢恢複了過來,我張開眼睛四下打量了一下,這才發現,我的頭頂上有一盞昏黃的白熾燈,燈光影影綽綽的,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除了這個白熾燈之外,沒有任何光源,不遠處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而我的眼前有兩個人,一個是被綁在一張固定的椅子上麵,腦袋耷拉著,被餓得滿臉菜綠色的宋睿明,而另一個是,抱著我的腦袋,滿臉悲傷的朱文潔。


    朱文潔稍微消瘦了一些,她的頭發有幾綹散亂的打在額前,臉上有幾絲髒亂的痕跡,而身上的衣服,也顯得很髒亂,手上也沾著一些泥巴,這個樣子的朱文潔,雖然依舊漂亮依舊身材完美,但完全沒有了我第一次見她時的那種高高在上,反而顯得十分親切。


    朱文潔看見我醒來了,眼裏忽然迸出一絲精光,她有些興奮地把我的腦袋緊緊抱在懷裏,把臉緊緊貼著我的臉,然後聲音抽噎地說:“老公,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這麽說著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打在臉上。


    我盡量對她笑了笑,說:“老婆,我來了,我來救你了,以後咱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說完我也顧不上腦袋還在硬生生的疼,接著便一把將朱文潔緊緊抱在了懷裏。


    朱文潔一邊抱著我,一邊把腦袋擱在我肩上,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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