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大概在一個月以前,公司原業務部經理趙誌文忽然給宋睿明送錢,希望宋睿明能放他一馬。


    這件事的起因是,公司財務部發現趙誌文曾經利用職權手段為自己謀取了很多私利,趙誌文知道這件事情暴露後,因為害怕公司追查,所以特意跑到公司來找宋睿明。


    那個時候,因為我懷疑賬目上有蹊蹺,所以我自己也就整理一遍公司以前的賬目報表,果然發現裏麵有問題。


    於是我便把這份報表拿給了宋睿明。


    不過當時宋睿明拿了報表後,隻是輕描淡寫給我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我並不知道宋睿明私下裏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


    當時王大偉就曾經給我提醒過,要我當心點,對這個事情防著一手。但當時我以為,這件事跟我根本沒有關係,所以就沒太在意。


    但現在,我忽然明白,我麻煩了。


    我看著這個老人,想了想,然後如實說:“是有這件事,我確實做過這樣一個報表,不過這個報表匯總的是我當經理之前的事情,而且,報表弄出來後,我就拿給宋總了,他怎麽處理這件事的,我並不知情。”


    那個老人望著我默默點了點頭,說:“小祁,你別緊張,我這麽問你,也沒別的意思,其實,公司賬目我們查了一整天了,沒有找到其他任何問題,除了那份有你簽名的文件。我是想問你,這件事,你是怎麽發現的?”


    老人說著,示意其中一個人把我做的那個報表給我拿過來。


    那人急忙把表表遞給他,之後他又把表朝我遞了過來。


    我接過報表小心看了一眼,這個報表果然是我做的,我記得很清楚,上麵還有我的簽名。


    我草草翻看了一下報表,發現這份報表裏麵,宋睿明沒做任何批示,幾乎就是原封不動地保存到現在。


    我想了想,說:“這件事,說起來也有些緣由,之前,我們業務部的經理是一個叫趙誌文的人,這個人心術不是太正,平時在公司裏,喜歡調戲女員工,而且喜歡吧油水豐厚的項目分配給他喜歡的女員工去做,對於一般員工,他幾乎根本不怎麽理會,更有甚者,這人曾經多次把員工的也既往自己頭上攬。在公司裏,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老人再次點了點頭,說:“這麽說,這個趙誌文也貪汙了不少錢?”


    我說:“這個事情,具體的我不太清楚,需要找財務部的人核實才能知道,不過有一點是肯定地,他拿了不少迴扣,占用了不少公司公款。”


    老人說:“那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宋睿明和這個趙誌文,其實是一夥的?”


    聽到老人這個想法,我暗吃了一驚,這一點,我還真沒有想到過。


    不過,從老人的角度去看,這麽想,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平時在公司裏,宋睿明和那個趙誌文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麽好,趙誌文也多次被宋睿明當著眾人的麵批評過,而且批得非常狠,一點麵子都不給,就表麵上來看,其實我根本想不到他們之間會有關係,也是挺自然的事情。


    但是,往深處一想,我就忽然發現,這件事其實還真得好好琢磨一下。


    首先,這個趙誌文,從他的工作能力來看,我看不出他又任何出色的地方,甚至不如業務部的好幾個員工,除了此人會溜須拍馬逢迎領導,還喜歡算計別人之外,我覺得此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庸人。


    但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出色能力的家夥,他是怎麽做到業務部經理的?


    大家都知道,一個公司,能不能賺錢,基本就是看營銷策劃部和業務部兩個部門的能力,這兩個部門一個控製宏觀,一個把握具體的業務,隻有這兩個部門都弄好了,公司才能賺錢。


    也就是說,這兩個部門可是公司的重點部門,既然是重點部門,油水肯定也就比其他部門要豐厚。


    這麽一想,我覺得,這件事裏麵還真有問題。


    憑什麽趙誌文這樣一個酒囊飯袋,會被宋睿明安排在這麽重要的部門裏?


    宋睿明又不是傻子,他不但不是傻子,宋睿明這種人,就是太聰明了,所以絕對不可能沒發現趙誌文根本沒能力這一點。


    另外,趙誌文貪汙和搬弄是非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也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事情了。


    宋睿明作為公司最高領導,難道真的從來沒有發現?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不可能的,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他們之間很可能存在某種見不得人的關係。


    也就是說,趙誌文很可能對宋睿明攬錢這件事心知肚明,甚至手裏握著重要的證據。


    想到這,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我覺得他們兩人很可能有什麽特別的關係,不過具體是什麽關係,我也不太清楚,我隻能推測。”


    老人點了點頭,說:“行,既然這樣,宋睿明這件事情,以後恐怕還需要找你了解更多情況,你一定要和我們密切配合。”


    我早就巴不得他這麽說了,所以連忙點頭道:“您放心,我一定會的。”


    這話說完後,老人默默站起身來,重新走迴那張對著淩亂文件的大桌子上,對大家說:“你們繼續排查,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大家應了一聲,接著便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很快,我看見按個老人招唿著一個銀行方麵的工作人員,朝二樓走去了,也不知道他們去談什麽,不過我覺得,既然他們要到二樓去,估計要談的事情很重要。


    我見我一個人幹站在這兒,也沒有什麽用了,於是便起身跟金姐說了句告別的話,打算離開。


    金姐見我告別,表情依舊有些冷冷的樣子,她隻是輕聲“嗯”了一下,就把頭扭過去了,不再看我。


    我知道她現在心裏有氣,所以隻好默默推了出來。


    但我剛剛走到門口,忽然聽見背後傳來金雅那悅耳動聽的聲音:“等等,你先別走。”


    這個聲音太好聽了,實在算的上是空靈悅耳,於是,我有些詫異地扭過頭去看了她一眼。


    她目光凜冽地朝我走了過來,步伐依舊是那麽僵硬,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她這麽朝我走過來的時候,那種樣子很堅決,也有一種比人的氣勢。


    這種氣勢壓得我心裏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


    我愣愣看著她,說:“金雅姐,怎麽了?”


    我這麽說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感覺語氣加了幾分敬意。


    金雅走到我麵前,說:“我想過一下,你剛剛說得對,是我太過執著,太過愚蠢了,他這麽對我,我沒必要再念舊情,我同意報警,走,我跟你去派出所。”


    她這麽說著的時候,眼裏的目光堅決如鐵。


    我知道,她能說出這話,一定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也做了很長時間的心裏鬥爭。


    不知為何,看著她這樣,我心裏反而勇氣了一股愧疚感。


    我知道,這件事情,不管從哪方麵上說,她都是那個受害最大的人。


    我嘴唇動了動,很想說點什麽,或者說是解釋點什麽,但是,話到嘴裏,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我最後隻是衝她默默點了點頭,說:“好,咱們縣最權威就去派出所。”


    ……


    金姐聽到我們這話,滿臉驚訝地看著我們,其他人也明顯有些詫異的樣子。


    我當時並不管這些人的眼神,隻是看了金姐一眼,便推開客廳的門朝外走了出去,金雅跟在我後麵也,也走了出來,其實我當時之所以當機立斷立馬出門,也是有點擔心金雅會突然改變想法。


    我知道,要讓她下這個決心,真的很不容易。


    金雅出來後,很快金琳和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出來了。


    金姐默默朝我們走了過來,說:“姐,小東,我和你們一塊去派出所,我開車送你們。”


    金姐這話說完後,站在我們身後的那個年紀比較大的貴婦人忽然叫了金雅一聲:“雅雅。”


    金雅扭過頭去,對那個貴婦人堅決地說:“媽!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一定要把他找迴來,至少,我要親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公司虧損這麽長時間,他為什麽從來不跟我說。”


    那個貴婦人說:“雅雅,媽媽支持你的決定,我隻是想提醒你,不要太傷心難過了,經過這件事,認清了一個男人的真麵目,也算是好事,你別太傷心。”


    那個貴婦人這麽說的時候,我才發現,金雅的情緒一直顯得有些低落。


    金琳那時候就站在金雅的旁邊,所以默默伸手攬了攬她的肩頭,說:“走吧,姐。”


    金雅點了點頭,之後便毅然決然地扭頭跟著金姐和我往豪宅門口走了出去。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我忽然覺得,金雅的背影有些蕭瑟,也有些決絕,像是一個告別家人的英雄。


    當然,我知道這不過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是,這個時候,金雅何嚐不是一個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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