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在兩黃旗大臣的支持和慫恿下也積極展開活動,派人到鄭親王濟爾哈朗府中告知兩黃旗大臣已定:立肅親王為君。?


    為報答皇太極的深恩厚德,濟爾哈朗必定主張立皇帝之子以表達自己的耿耿忠心,因此同意兩黃旗的意見。但他是主持朝廷日常政務的重要人物,必須顧全大局,提出尚需與睿親王多爾袞和諸王商量。


    與兩黃旗大臣活動幾乎是同時,兩白旗也在積極奔走計議。他們聽說兩黃旗要擁立豪格,堅決反對,都說:“若立肅親王,我等都活不成了!”一致擁戴他們的旗主多爾袞。當多爾袞在朝門坐帳中辦公時,豫親王多鐸、武英郡王阿濟格甚至長跪不起,請多爾袞即尊位,並說不僅兩白旗大臣、諸親戚好友,就連其他旗的人都屬望於多爾袞。多爾袞卻不像豪格那樣胸無城府,他端坐不動,並不應允,反而說:“你們這樣做,逼得我隻有一死而已。”


    多爾袞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對擁戴他繼大位絕非不動心。但他素來謹慎多謀,善於審時度勢,想必濟爾哈朗已經來找他商量過了,為了打破兩白旗與兩黃旗各自堅持己見的僵局,多爾袞親自來到三官廟,召見了兩黃旗大臣中的主要人物索尼。


    索尼的迴答很堅決,堅持“父死子繼”的原則,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他說:“先帝有皇子在,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本來,曆史上索尼的迴答是::“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也!”口氣雖然堅決,“必立其一”,內容實際上已經生了很大變化。想來兩黃旗也已知道兩白旗堅決反對立豪格為君的消息,對自己的立場做了一定的修正,後退了一步。


    曆史上當時的情勢是,原來的天子自將上三旗,顯然擁立皇子;兩白旗則堅持擁立皇弟;代善的兩紅旗處身事外作壁上觀;濟爾哈朗的鑲藍旗傾向於上三旗。


    這中間還有一股十分重要、往往被忽略了的力量,兩黃旗立場的修正,也許正是這股力量的作用。這力量來自鳳凰樓下高台五宮,來自身為大清國母的尊貴的皇後哲哲和皇妃布木布泰。宸妃海蘭珠病逝後,五大福晉隻餘下四位,皇太極再沒有選新人來入主東關睢宮。皇太極病逝時,後宮當屬蒙古博爾濟吉特的天下。對於誰來繼承皇位的問題,後宮當然也非常關心,其程度決不亞於激烈對峙的兩黃旗和兩白旗。她們當然主張立皇子而不是皇弟。


    此時由尊貴的五宮後妃所生的皇子隻有兩個,一個是莊妃布木布泰所生的皇九子福臨,這年剛剛五歲多;另一個是西麟趾宮貴妃娜木鍾所生的皇十一子博穆博果爾,這年還不到兩歲。因為皇後哲哲無子,按皇子貴盛的等級而言,福臨和博穆博果爾是頭一等,地位高於豪格,更高於其他側妃庶妃所生之子。以貴而言,皇九子、皇十一子最有資格繼位。就皇後和宮妃的自身利益來說,她們也決不希望與她們毫無親緣關係、今年已經三十四歲的豪格繼位,因為那顯然會使她們永遠被遺棄在冷宮養老,度過淒涼的餘年。而在皇九子與皇十一子兩個孩子中,無論是從年歲還是從起主導作用的皇後哲哲的傾向來說,中選的必然是莊妃之子福臨。


    兩黃旗旗主皇帝本人去世,尊貴的皇後還在,皇帝皇後同是主子,旗下大臣都是奴才,兩黃旗大臣怎敢違逆皇後?再說兩黃旗及正藍旗這天子自將的上三旗,在繼位問題上,與皇後皇妃有最大的一致處:立皇子。至於立豪格還是立福臨,對上三旗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兩黃旗大臣們或是被召進鳳凰樓,或是得到後宮之主派人送來的懿旨,向他們指出:兩白旗堅決反對豪格繼位,如果兩黃旗依舊堅持,將會產生僵持不下甚至內亂的後果,不如就立福臨,可以兩全。


    這就是當多爾袞在三官廟召見索尼時,索尼態度變化的真正原因。上三旗態度改變,鑲藍旗的濟爾哈朗也會跟著改變。


    但是,曆史已經被宋友亮改變了,孝莊太後那一脈的蒙古後妃勢力被鏟除,剩下的懿靖大貴妃博爾濟吉特娜木鍾雖然是蒙古阿巴亥部郡王頷齊格諾顏之女,但是她沒有孝莊太後布木布泰的智慧和魄力。而且當年的布木布泰內有兩黃旗的支持,外有科爾沁蒙古的助力,才磕磕絆絆地把福臨扶上了皇位。


    於是,這股本該被用來平衡多爾袞和豪格的中間力量被抽走了,多爾袞和豪格之間再無任何妥協的可能,一場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將無法避免。


    大明崇禎十四年十月二十八日,在赫圖阿拉的汗宮大衙門金鑾殿上,一場決定建奴命運的議政會議在緊張的氣氛中開始了。


    在場八旗王、貝勒尚未張口言,索尼先朗聲說道:“陛下已經昏迷了近十天,氣息越來越弱,禦醫診治之後,斷言不過三五之命。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日各位王爺、貝勒們都在,咱們就共議國事,議立新君。”


    正黃旗的都統,曾經參與參劾多爾袞私自放士兵迴家的伊盟先開口道:“肅親王豪格是陛下的長子,又功勳卓著,父死子繼,萬一皇上龍馭歸天,新君根本不用共議,便是肅親王。”


    阿濟格冷笑道:“此言差矣,我朝向來沒有立長子的傳統,皇上是老八,不也一樣當皇帝?”


    鼇拜立刻接嘴道:“但是十一阿哥不過周歲。怎麽可能立為皇帝?這皇位自然是肅親王莫屬。”


    豪格笑道:“二叔深明大義,如果十四叔也這麽明事理就好了。”


    安平貝勒杜度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按立‘長’的話,睿親王是大阿哥的十四叔,不是更加‘長’麽?”


    正白旗都統阿山說道:“但是子以母貴,睿親王的額娘是大妃阿巴亥。而大阿哥的生母出身低微,怎麽能和睿親王相比?”


    正黃旗的固山額真何洛會笑道:“治理國家的是‘子’,又不是‘母’,治國是以才智論,出身的高貴能用來治理國家嗎?”


    正白旗騎都尉噶布喇曾經隨多爾袞入塞,是正白旗有名的勇士,他麵向多爾袞,說道:“主子,您說個話吧!?”


    多爾袞嚴厲地說道:“太祖努爾哈赤時代就定出規矩,隻有八和碩貝勒才有資格共議國政。索尼等人沒有這個資格。”多爾袞搬出聖祖訓要求不夠資格的其他大臣必須退場。


    索尼、鼇拜等人隻好悶悶地退出朝堂。


    雖然兩黃旗的一些大臣退出朝堂,但門外的巴牙喇兵張弓持劍依然在虎視眈眈,豪格等人也正在蓄勢恐有爆;多爾袞如果主動表態接受阿濟格等的提議,無疑是將矛頭引到自己的身上,引火燒身。考慮到這些多爾袞沒有輕易表態。阿濟格見多爾袞遲遲不說話,以為他膽怯了。他大聲對多爾袞說道:“如果你不同意稱帝,那就立我為帝,我的名字是列入太祖遺詔的。”


    多爾袞又說道:“肅親王豪格的名字也是在太祖遺詔中提到的,不單隻有你一個人的名字。”多爾袞根本不想讓阿濟格當皇帝,他在否定阿濟格的時候把豪格卷也來進去。多爾袞這句話一石二鳥,一下將豪格和阿濟格捆綁到一起,將兩個人當皇帝的想法全部堵死。


    阿濟格見多爾袞不同意他當皇帝,自己又不表態,轉而又提出請禮親王代善當皇帝。說道:“當初二哥曾被太祖點名代理國政,不如由他來當這個皇帝。”


    代善怕引火燒身,不敢跳這個火坑,趕緊表示自己難以勝任。“我年紀一把了,還有幾年活頭?這天下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吧~”


    豪格緊緊盯著濟爾哈朗,一心等著這位許諾支持他的鄭親王表態,但老奸巨猾的濟爾哈朗,遲遲不予表態,隻是靜靜地聽著。


    多爾袞忽然站起來說道:“你們這些人無君無父的亂臣賊子。虧你還有臉說什麽自己是大清的忠良之臣!大丈夫生天地間,以忠孝為立身之本,你都是世代效力大清的臣子,卻怎麽成了隻顧自己榮華富貴的奸佞小人!陛下還沒有龍馭歸天,你們就急著要另立新君?你們說~~~這與謀逆何異?”


    多爾袞的話實在太出人意料,就算是老謀沉穩的濟爾哈朗也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雖然皇太極看上去是快病死了,但畢竟還有半口氣在。


    多爾袞冷冷地扔下一句話,“現在誰想當皇上,誰就是想某朝篡位,八旗旗主們就應該也可以一同討伐他。”說罷多爾袞做了個遙拜的姿勢,“隻要八哥還有一口氣在,我多爾袞就永遠效忠於他。十二哥~我們走,這種某朝篡位的肮髒之事,聽了也是汙了耳朵。”


    多爾袞拉起還在**的阿濟格,邁開大步就出了金鑾殿。噶布喇愣了一下,也趕緊領著侍衛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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