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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裂淵鬼國的一行人可著實不少,除了滕祥心懸祀陵尉要事先行告辭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份屬其列。翩舞靈風飛引當先,池棠朱玥緊隨其後,相攜著董瑤、風盈秀、曉佩、池婧一眾不會飛行之術的女子,再加上無食、小咪和風盈秀的兩隻愛寵,空中每每能聽到小咪在汪汪叫,無食在嘿嘿笑;那妖王王難和翼橫衛薑尚義被夾在了最中間,本當是他們最為得心應手的飛舉移形之術現在卻囿於凡夫之體而變得再所難能,還是池棠和朱玥一人拖了一個。不過王難一路上倒是安分得很,因為董瑤就緊緊偎靠在池棠身邊,還時不時的對他軟語寬撫一番,當真像個大姐姐對小弟弟的關切之情,這令他感到非常受用;姬念笙和姬堯則跟在了隊尾,既是殿後壓陣,也不無對王難的監視之意。


    走走停停,原本三天可至的路程卻因為人員的冗雜生生拖到了第七天黃昏才趕到了裂淵鬼國的地界。


    荒漠蒼莽,揚沙萬裏,西邊的落日卷著半天彤霞掩映如畫。靈壁颶風的喑嗚作響猶然在耳,雲峰絕壑的軒闊壯美便已高聳矗立。


    碎月和婭萊兩位國衛遠遠出迎,一迭聲的問候之下又歡天喜地的將他們帶向了瑩沙鬼城。


    日與月的更易使瑩沙城光芒璀璨,像極了珠玉珍寶的晶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女孩子們交頭接耳嘁嘁喳喳個不停,影影憧憧的魂靈身影在四周浮掠飄縱,卻絲毫沒給她們陰森恐怖之感,她們的麵上神情既有歎為觀止的驚奇,也有眼花繚亂的稱羨。沒有想到,一個鬼靈聚集的城市竟會瑰美若斯。


    很快,他們在斑斕霞彩的冥晶神殿之中,見到了一身玄袍的裂淵大力王。


    秉正之臣見到故主會是怎樣的情景?尤其是這位秉正之臣偏偏又成了另一個足以分庭抗禮的異域之王,池棠有些難以想象。不過他發現裂淵大力王在凝視王難的時候,卻是異常的鎮定。倒是王難被大力王瞧得好不自在。隻覺得對方沉毅威肅、氣勢非凡,不自禁的便生出了一絲畏懼之意,慌慌張張的便抓著薑尚義的手,身子卻向董瑤一邊靠去。口中囁囁嚅嚅,聽不清在說什麽。


    “這便是現在的吾王?裂淵大力這廂有禮。”大力王溫言笑道,目光轉向搶上一步護在王難身前的薑尚義:“翼橫聖衛,久違了。”


    重逢不僅僅出現在這三位虻山舊屬身上,燁睛在向靈風興高采烈的招手;池婧則拉了拉池棠的衣襟。分外驚奇的指了指一旁位席上正遙遙微笑示意的韓離;募的,清越男聲忽起:“念笙、尚義,真的是你們?”


    薑尚義麵現錯愕,他看到獨袖飄灑的公孫複鞅徑向自己走來,邊走邊道:“形容雖改,可你身上這股子桀驁煞氣就是變不了,果然是你!”


    沒走幾步,公孫複鞅一側頭,和姬念笙清澈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念笙,當真讓我好找。早聽老爺子說起你,如何現在才來?”不由分說,右手空袖一攬勾在姬念笙肩頭,左手卻與薑尚義相執,仰天大笑:“好好好,有道是結交在相知,骨肉何必親。千載之下,我們北溟三友又得齊聚,便是天意眷顧,宿怨舊隙再也休提!”


    薑尚義陰著臉沒有說話。姬念笙灑然一笑:“鞅兄說得是,此番相見我與他的故恨已然一筆勾銷。千年了,還有什麽事看不開想不通的?”


    姬堯此時跟上恭恭敬敬的向公孫複鞅一躬到底:“姬堯拜見伯父。”


    “你們父子相認了?好好好!真個喜事連連,快意不絕。”公孫複鞅簡直喜出望外。臉上透著興奮的紅光。


    北溟三友再相聚的時分,池棠留神看了看,正殿內沒有他第一次到這裏時琳琅滿目的珍饈佳肴,倒是顯得莊嚴了許多,桌案鋪陳排列,燈火通明。那傅嬣一裾白裙。俏立在側,笑吟吟的注視著公孫複鞅,想必是在洛陽之會後便已趕來此處;那老頑童似的海神坐在上首頗為愜意的飲啜著美酒,對殿上的情形並不在意;還有一個同樣一身黑袍,身影間有飄爍之感的雄壯男子,卻不認得是誰人。不過看到海神現在的樣子,池棠又是心下一寬,顯然海神前來裂淵國的成效圓滿,不僅沒有再生齟齬,甚至還成了裂淵國的座上佳賓。


    “池兄,你總算來了。”韓離走近池棠,說話的當口也沒忘了向董瑤和池婧見禮:“董師妹、婧姑娘,很久未見。”


    池婧噗嗤笑了:“哈哈,是你,韓大劍客。”董瑤卻疑惑的眨了眨眼:“咦,你為什麽喊我師妹了?”


    “我與池兄一體修行,五衛連心,自可算得同門,喚你師妹如何不對了?”還沒說完,韓離又拍拍腦門,嘴角一揚:“呀,確實錯了,該當喊嫂子才是。”


    董瑤頓時笑逐顏開,池棠素知韓離雍容沉毅,並不是慣常戲謔玩笑的性子,今天卻是怎麽了?他有些詫異的端詳了韓離一番,這才看出韓離的笑意透著神采煥發,好像是碰上了什麽高興事。


    “哦呀呀呀,諸位尊客但見空位落座便是,少頃便啟迎賓之宴。”邊上碎月一迭聲的招唿,倒似個盡忠職守的家老,卻免了許多繁文縟節。


    池棠落得自在,索性挨著韓離坐,口中還在道:“韓兄是幾時到的?”


    “比你早不了幾天,卻是在建康城得蒙依依姑娘相召,趕來此間與你們會合的。對了,你們那位甘師兄正在祀陵尉呢。”


    跟在後麵的風盈秀耳朵尖,湊上來問:“你從祀陵尉來?可曾見到我那娟兒妹子?”


    這一問恰是問對了人,韓離目中一個恍惚,似是神遊物外,又似是徜徉徘徊,可也隻短短一霎便又恢複了舉止如常,雍雅一笑:“娟兒姑娘好著呢,時常帶著甘師兄的兩位女兒外出踏春遊玩。”


    “甘師兄?就是那個猥瑣的紅臉胖子?他幾時有了女兒的?”風盈秀對甘斐還停留在初時的印象上,雖然常有耳聞其已今非昔比,但也沒太當迴事,所以說起話來就有些大喇喇的不夠尊重。


    韓離不好接口。看了風盈秀一眼,轉過了話題:“在祀陵尉時節也聽說過署內還有兩位神通廣大的女子,不知姑娘姓風姓曹?”


    邊廂曹曉佩轉了過來:“你也聽說過我們兩個?我姓曹,她便是風家妹子。你卻是誰人?”


    凝身鑄體的絕美容顏使韓離也禁不住心中一動,還沒開口,池婧便搶先介紹:“你們不識得他?他可是大司馬府首席劍客,大名鼎鼎的馭雷士韓離!跟我哥一樣,既是天下五士。也是神獸化人呢。”池婧在後來才知道自己的海棠哥在武林中的身份,心下震撼之餘自也不無驕傲,此際介紹與池棠一般情形的韓離,更是掩飾不住的一股自豪之意。


    “嚇,他便是韓離?那個司雷疾鷹?”風盈秀和曉佩都吃了一驚,彼此對視一眼,他不就是大司馬府那鮫人女妖的目標麽?說起來,娟兒的離奇際遇便是因他而起。更不約而同的隱約猜想,這韓雷鷹碰到娟兒妹子,其間心境怕是非比尋常。


    每一個有著自己故事的人於現在碰到了一起。看著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轉著或相似或迥異的心事。就像蜿蜒的江河分流,在經曆了各自曲折之後,又在相同的入海口奔騰匯湧。


    董瑤忽而輕啊了一聲,打斷了眾人的敘契,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便見王難不知所措的連連後退,大力王和公孫複鞅都在相勸分說,可那薑尚義卻滿麵陰沉的張開雙臂,護住了王難。死死的盯著前方。


    他的前方便是海神,一手酒杯一手樽,自斟自飲之下卻向王難走來。看那醉眼惺忪的模樣,也不知是想做什麽。


    不好。還記得那時候薑尚義對闃水魔帝的深深敵意,此刻驟見之下,隻怕旁生枝節。


    顧不得解釋,池棠先對董瑤一句:“看好那妖王,別讓他受刺激。”身形一晃,早已快步趕到薑尚義身旁。


    “這老饕包藏禍心。熊羆!你怎能讓他與吾王相見?現在吾王迴複未臻圓滿,你是想這老饕害了吾王麽?”薑尚義口中憤聲言道。


    “唉,翼橫,神祇不是昔日那闃水魔帝,兩迴事,且讓他相看吾王,對吾王有好處。”


    薑尚義不為所動:“什麽神祇?你熊羆現在也當了王,便不認自家故主了?你聞聞他身上這味,如何不是魔帝蛟龍?難道你不知道吾王性情大改、行事乖張是中了誰的陰謀詭計?你還讓他相看吾王?”


    便是在說那樁讓鱗神妖王修煉新角的舊事了罷,池棠雖然不知詳情卻也能推算出個大概,隻是想不到翼橫衛以後進虻山之身,分明不曾親見,但依然如此咬牙切齒不可饒恕的情狀。


    “我卻怎麽他了?”海神打了一個酒嗝,神情極為驚異:“我怎麽記不得了?”


    薑尚義冷笑:“一個記不得了便把自己推得幹幹淨淨?你騙得了他們須騙不了我,這些日子我法力不成,可看透人心險惡的本事卻是大長!老饕,你這套早就被世間狡詐之輩玩得爛了,你倒在這裏廝瞞無知妖靈?”


    池棠聽在耳中,啞口無言。翼橫衛隻是隨口一句話,卻道出了多少人間醜態?都說妖魔食人,兇戾可怖,但說到心機深沉、欺詐奸狡,又怎比得這世人凡夫?想是翼橫衛附體人身與妖王流離中原時節,亦是兇險重重,艱楚曆曆,對世人的了解自是大勝往昔。


    “嘿,這是誰人那?居然這等說我?我騙你做甚麽?我就是來看看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麒麟老妖,雖說我過去確實跟他互相看不對眼,但現在看一看也能害他?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海神明顯有了醉態,說話的時候有些口齒不清。


    “你們!當真袖手旁觀?來的路上可不是這麽說的!”薑尚義清楚單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阻住海神,隻是沒想到連一向忠心耿耿的熊羆大力將都是這樣聽之任之的做派,而那公孫複鞅縱然是自己曾經的莫逆之交,現在卻也分明是置身事外,是以隻能向池棠和朱玥大喊求助。


    見了這等熱鬧,無食忍不住便想汪汪大叫一番添油加醋,卻被姬念笙腦門輕輕一捺按住了嘴。朱玥則深表遺憾的攤開手:“來的路上我是說海神現在全變了,可沒說不讓海神和這位……這位小公子見麵啊,你就這麽固執?”


    正在嘈嚷間,海神忽然一個趔趄,似乎是大醉之下被桌案邊角絆了一下,身體搖搖晃晃撲地便倒。


    酒樽和酒杯哐當當的滾了開去,眾人目瞪口呆,看著海神就這樣趴在地麵,唿唿的鼾聲大起。


    薑尚義卻更緊張了,他從不認為法力無邊的闃水魔帝會像一個街井間的尋常醉漢一樣酩酊睡去,如此裝腔作勢,誰知道是不是刻意作偽的欺敵之計?


    他的兩手握成了鷹爪之狀,指縫間隱隱有氣流蘊蒸,這是他運起了本就隻剩四五成的妖力在全神戒備。薑尚義的鄭重其事引起了躲在他身後的王難的注意,或許是很少看到義叔這般如臨大敵的情形,他原先癡癡濛濛的神情遽爾一凜,一叢叢紫色光暈開始悄然生成。


    “少郎,聽話,不要緊張,姐姐在這兒呢。”董瑤適時的插話,她現在對如何控製王難的情緒已經輕車熟路。果然,王難哎了一聲,對董瑤憨憨一笑,身上的紫色光暈倏然消泯。


    刹那間,池棠感覺像是一種係出同源的熱意從心頭泛起,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玄靈的氣息便已轟然煥發,他看到,火紅色的光焰從睡倒的海神背後升起。


    與此同時,池棠又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輕噫,他循聲迴顧,便又立刻震愕的張大了眼。


    風盈秀周身也同樣被一層火紅色的光焰包圍,在暈影迷離之中,飄搖若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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