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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道翼橫衛一提起那闃水魔帝便是不甘不休的憤惱恨意,卻是緣於此故,池棠恍然大悟。在心內捋了一捋,定是那遠古之時,雲龍故去後兩位神祇之間的勾心鬥角,想必那闃水魔帝知曉此修煉新角之術看似有益,實則貽患無窮,假意讓妖王修煉,卻存了加害之心。否則有這等術法,魔帝豈有自家不修習之理?隻是這新角之術的隱患在哪裏,池棠知之不詳,卻也無從推測,總之是不脫借刀殺人、隔岸觀火,就中取事的欺術詐謀。看來這兩大兇神原本都不是好相與的,天幸今世盡成了大相徑庭的脾性,不然人世間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你也知道?”朱玥並不是對翼橫衛之語感到驚奇:“我記得你是後加入虻山的,也就是憑借著出眾的本領才成為虻山三俊之一,可你在虻山時節,鱗神妖王一直在沉眠,你卻是從何得知?”


    “我當然不能親口問吾王,可你別忘了,虻山還有大力將與千裏生,他們一向是吾王近衛,這上古時節的情事,從他們那裏便可悉數知之。”


    翼橫衛的迴答卻又引起了池棠新的疑問,北溟三友的故事他多少也曾聽聞,結果這三友卻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強的燁山孔雀公孫複鞅於錦屏苑不問世事,隻做了個化外逍遙之仙,若非與那紫菡院傅嬣一見傾心,恐怕還不會加入伏魔道之中;羨林麋鹿姬念笙此際就在身旁,卻是義無反顧以妖靈之身,力行除妖之舉,倒成了伏魔道數百年來絕無僅有的異類;再有就是這個天池鯤鵬翼橫衛,為何在虻山勢微,妖王沉眠的當口反加入了虻山,躋身於虻山三俊之一?本以為翼橫衛定也是窮兇極惡之輩,但這短短時間相處下來,陰沉冷狠或有之,卻也並不是什麽怙惡不悛。十惡不赦的性情,看情形,甚至還大有把妖王向良善之性疏導的趨向,這卻奇了。有此等感悟,何以那時倒要棄善從惡?


    “因為他素來崇慕鱗神妖王。”姬念笙開口答道,他一直很安靜的坐著,輕擁著姬堯,一派父子相依的溫馨場景。即便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也是雍容沉雅,這令池棠想起了有類似氣質的韓離。


    “薑尚義在煉化橫骨之前,曾經見過鱗神妖王,那時候的妖王還不曾修煉新角之術,寬慈溫厚,令他大為心折。隻不過上古大戰時節,尚義修行未滿,不曾投奔虻山。後來與複鞅和我投契相交,是為北溟三友。至於再後來尚義參行血魔道。卻是早就存了迎合妖王食人之說的心思,隻是以前自忖修行功力未臻大成,不曾顯露而已。但他不該吃了我那燁山修行的人間好友,於是我與他反目成仇,也不知鬥了多久,最終他投了虻山,追隨他的妖王去了,而我誓要除盡天下食人惡魔,從此與他不共戴天。”


    卻還有此等內情,這可是那日公孫複鞅沒有提及的了。首先他知道翼橫衛也給自己取了個人間姓名,與敬佩商君的公孫複鞅和推崇周文王的姬念笙一樣,翼橫衛的名字似乎與那興周八百年的太公望有關,難以想象一個以太公望為楷模的妖靈又是怎麽會成為食人作惡的魔怪的。而池棠也很想問一問那個被翼橫衛吃掉的修行之人是誰,不過估計問了也沒用,想來必是個參玄修煉的世外高人。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為何那時在北溟從未聽你說過?”翼橫衛震驚了。


    姬念笙淡淡一笑:“我也是這十年才從他人之口,知曉這些由來的。我還知道,正是因為你吃了我那摯友,才省悟妖王食人之說的虛妄。你前往虻山。原是為了匡弼輔佐,糾正妖王的錯漏,你以薑太公為名,這才是不負本心之舉。知道了這些,我才會放下對你的仇怨,因為你一直在彌補你的罪愆。”


    翼橫衛瞪著姬念笙:“究竟是什麽人告訴你這些的?”


    “去往裂淵國,你自然就明白了。”姬念笙沒有再說下去,池棠卻大感詫異,聽姬念笙所說,似乎告訴他內情的隻能是這十年來與他朝夕為伴的闃水魔帝,可為什麽姬念笙不和盤托出呢?而那闃水魔帝分明也是數千年沉眠不醒,又是如何知道這些在他沉睡之後才發生的事情的?


    或許,自己也該當麵問一問那個神秘的闃水魔帝了。池棠抬起頭,卻發現年輕胡人已經在和董瑤有說有笑了,看來董瑤完全掌握了應對他的辦法,他心裏忽又一動,昔日乾家測靈之試後,那位靈澤上人曾預言董瑤將是在日後伏魔大戰中極為重要的人物,自己一直難以索解,為何僅僅有清玄之氣的董瑤竟能當得如此讖語?可現在看來,若是董瑤藉此將妖王的兇戾之性徹底消弭,自此引入正道,豈非正是乾坤轉易,舉足輕重的影響?想到這裏,池棠更堅定了與董瑤一齊前往裂淵國的心思。


    連姬念笙都力主前往裂淵鬼國一行,翼橫衛便再不好執拗著不允,況且看眼前情形,隻怕那小女子指頭一勾,妖王也丟了魂似的覥顏跟從,自己又還能有什麽法子?隻能唿唿大喘了幾口粗氣,低著頭默不作聲了。


    “好也,林林總總也說了這許多,大致弄明白了前後曲折,該出發了。”朱玥拍拍手,抬頭看了看天色,正是日昳未時的時分,這番交談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又看看在場另幾人:“池兄的小媳婦兒嘛就跟我們一起走,一路上你也多照看著些這位小弟弟;還有這位姬先生是吧?我聽說過你,裂淵國那位老海神也幾次提起你來,既是剛剛父子重逢,幹脆,你們也跟我們同行。另幾位什麽什麽尉的朋友們,此去萬裏迢迢,可就不敢有勞諸位了,咱們就此別過。”


    朱玥說話爽利,不過聽在風盈秀耳中倒像是逐客令,柳眉一挑:“怎麽著?用我們不上便要趕我們走了?那也得給我們一個交待那。”


    朱玥一怔:“要什麽交待?”


    “這裏可是大晉頭一等的酒肆飯莊,大家夥兒吃飯吃得好好的,便是異象頻生,嚇得人奔逃一空,這事太大。可瞞不了人,迴頭上麵問下來,我們卻怎麽說?”


    風盈秀這話倒不全是無理取鬧,滕祥本來擔心風盈秀失禮。不過聽見此等說便也點了點頭,目視朱玥,看他怎生說法。


    朱玥正思忖如何作答,池棠倒替他解了圍:“風姑娘,曉佩姑娘。還不曾問你們是怎麽去了那朝廷的祀陵尉的呢,這官署也多曾聽幾位師兄弟說過,要說交待,我看卻也不難。此署可不就是為降妖伏魔而設的嗎?就說伏魔道人物幫你們擒了妖魔去,你們從旁襄助,也是大功一件。當真有人要追查下來,便推到荊楚乾家身上就是。”


    “嗯,就是你們那時候非我要加入的門派嘛,本姑娘去看過啦,挺好。可就是沒那薛家小子說的那麽有錢那,不過五百保金我可是都奉還了啊,別說本姑娘見錢眼開。現在嘛,跟著滕都尉吃皇糧,也算自在快活。對了,薛家那小子呢?不敢來見我了?”


    池棠心裏一痛,恰好滕祥對他拱手相問,掩蓋了他臉上一閃而逝的悲戚之色。


    “還有貴門一位甘斐甘兄,祀陵尉能有今日,可全是拜他所賜。我聽董小姐說。這位甘兄行蹤成謎,不知現在可有他的音信?”


    池棠點頭道:“他和我四師弟正去了建康城貴署那裏,除夕之夜才和我們分路走的。”


    滕祥又驚又喜,還未及說話。董瑤已經銀鈴般笑出聲來:“啊,二師兄找著啦?他還好不?”


    “好,好的很,不光身體恢複了,本事還大有見長,厲害著呢。”池棠用笑容相對。卻故意忽略了對風盈秀的迴答。


    終究是久別重逢,多有交集,這一攀談開來便有些收不住,朱玥體貼的建議:“這樣吧,大夥兒都是素識故交,這便急匆匆的各奔東西未免不近人情,索性用了晚膳再走,就借這方名莊寶地,我去給你們做幾個菜去。”


    池棠知道朱玥向有為庖之好,那時在裂淵國冥晶神殿中的歡迎盛宴現在便想一想猶然覺得舌底生津,看朱玥興衝衝的便要往內院進,池棠這才想起一開始的疑問。


    “照澄兄,你這血肉之軀是如何得來?”


    “哈哈,錦屏公子的凝身鑄體妙法,讓我這虛渺鬼靈之身再造血肉,現在我可以嚐到味道啦,再不必盲人騎瞎馬似的胡亂搗鼓。哎,我跟你說,在這裏我還學了幾個新菜式,保準讓你大飽口福。”


    曉佩輕輕一唿,盯住了朱玥,對方竟也是凝身鑄體重迴肉身,這不是與自己相同的情形麽?天下之大,獨此兩位,不禁遙生知遇之感。


    忽的,曉佩似有所感的舉目遠眺,東北方向的天際一道藍風,一抹綠焰正疾速向這裏飛來,光影炫然,如虹若霞。曾幾何時,好像在那錦屏苑中也見過這一幕來。


    曉佩剛剛詫異的抬手相指,在場的幾大高手早有感應,池棠目光所及,心裏卻突兀一跳,因為他認出了那抹青綠光焰。


    不一時,兩道光華在院中落下,影波消散,露出兩位麗人身形,前一個削肩細腰,身段玲瓏,曲裾當風,藍裙飄灑,正是那雅風四姝中的翩舞;後一位修長窈窕,杏眼桃腮,綠衣凝翠,冷媚淩霜,卻不正是那靈風?


    池棠甫開了心結,不期又與靈風相見,心內仿似碧波清潭驟起驚濤巨浪,卻又在轉眼間風平浪靜,生生將那份軒然洶湧的熱意給抑製了下來。大丈夫既有了決斷,便不可拖泥帶水,我與靈風便就作益友良朋一般,再牽纏不清,徒然害人害己。


    隻是在離開乾家時,因為要去董莊的緣故,池棠煩亂苦惱之下,並不曾與靈風告別,想來她也是留在了修玄穀的錦屏苑一眾女仙之中,卻不知道她怎麽會如此突然的出現在這裏,還與那翩舞一起?翩舞不是跟著海帝去往裂淵國與錦屏公子會合了麽?


    池棠的表情在倏忽掙紮間有了些許生硬,董瑤和曉佩卻同時喊了出來,隻不過董瑤喊的是:“翩舞姐姐?靈風姐姐?”曉佩卻是稱唿:“翩舞姑娘,靈風姑娘,你們怎麽來了?”


    翩舞麗容清致,似乎帶著些落寞悵然,即便看到了朱玥,也沒有太大的意外神情,向幾人盈盈一禮,目光在年輕胡人和翼橫衛身上著意審視了幾遭,淡淡的道:“看來那位鱗神已在諸君掌中,小婢這便放心了。”


    “翩舞先迴乾家本院走了一遭,本是要來尋你的。”靈風對池棠道,在董瑤麵前,她便是一副與池棠公事公辦、絕不稍假詞色的表情,清清冷冷的好像冬閣窗欞下伸出的淡梅素瓣,“我知道你是去了董家,總算我也識得路徑,便帶她去竟陵董家尋你,不合你和姬先生早走了半日,追著你們的蹤跡跟來時,又察覺了虻山吾王的氣息,這便飛快趕來了。”


    靈風還是不自禁的將妖王稱作了吾王,敏銳的感應使她又看向那正亦步亦趨跟在董瑤身後的年輕胡人,她從沒見過妖王,關於妖王的種種也大多是聽師父大力將的口述相傳,可眼前這一位卻著實難以令她相信這個年輕胡人竟然會是虻山全族曾視若神明的妖王之尊。但她把情緒隱藏的很好,眼神隻稍一瞥便收了迴來,依舊飄飄閃閃的在池棠麵上拂過。


    “原本是那位海神有重托相邀,小婢是來請五聖化人共返裂淵國的,居然會遇上了鱗神,恰好一路同迴。”


    是那魔帝又有反複?池棠不再看靈風,卻望向翩舞:“不知是何重托?倒要翩舞姑娘萬裏奔波來請?”


    “隻說是與開啟天外之天的路徑有關,不光是鴉聖,便是那位鷹聖,也有依依姐姐親往去請了,要五聖化人同聚裂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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