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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囊神似乎一時又陷入了震愕中,多足蟲介身體般的玄晶光華忽明忽暗,閃爍不定,和池棠韓離激昂興奮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寂然良久,囊神才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技擊武道之術?請原諒我剛才思考了太長時間,我在試圖從你們的意識中找尋精確的描述,現在我大致是了解了,卻還有些難以置信,你們是說……這種操持兵器,和敵人搏鬥的方法?”


    “未必便一定要有兵刃,功力到時,雖赤手空拳、飛花摘葉亦可製敵,豈獨仰仗兵刃之利?以實擊虛,以巧破拙,以有意而趁不備,便是技擊武道之術也。”


    池棠的一番話還是令囊神未醒真義,這倒不怪囊神遲鈍,實是她自遠古時節所睹所聞,成神靈者可挾風帶雨,搬山倒海,行的是氣華萬千,使的是玄浩異術;而飛禽走獸,遊魚蟲介者,倚仗自身體魄之力或撕抓撲咬,或疾走衝撞;幾曾見過今世所謂技擊武道之術的能為來?無怪乎現下踟躕不解,怎生用了技擊武道,便可與實力懸殊的鱗神相抗衡了?


    身後的大力將軍卻是聽懂了,眼前一亮,微微頜首讚許,沉迷於武道之技給他帶來的修為提升猶然感同身受,自是頗有同好之意。


    池棠試圖用囊神能夠最快聽懂的意思繼續解釋道:“囊神在介紹大戰起源之時便已說過,是人類開啟了一個新的時代。從攀援之身學會了直立行走,並且形成了自己的智慧,從而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而這直立行走最大的意義何在,未知囊神想過沒有?”


    不等囊神迴答,池棠張開了自己的兩臂:“這就是……我們的兩手得以解脫而出,便是這一雙手,可以令我們擁有了新的力量。這方麵,我相信成精為妖者也一定深有感觸,所以他們總是維持成人的四肢情狀,但他們隻知道用這樣的身體進行術法上的修煉。卻少有妖類知道如何真正運使兩手的能力,他們並沒有意識到,人類的技擊武道之術才是最大限度發揮這種力量的真諦所在。這麽說吧,常人皆懼虎狼。單個相敵時往往做了虎狼猛獸的獵物,可是人間的武藝高強者,卻有擊殺虎狼的能為,這就是武道之術帶來的提升。”


    “在玄晶中,我和雷鷹天衛總是維持著天衛神獸原本的形態和妖王做著抗爭。無論是勝是敗,卻總有一種未達圓滿的感覺,即便是在神力煥醒,玄功大成的後來,我還是被這種感覺困擾著。直到有一次,那位莽族戰魂想要從旁相助,他靈巧的躲過了妖王兇狠的撕撲,並且以武道之法進行了反擊。雖然在玄晶中,現實的靈魄之身與遠古記憶的影像並不能真正發生接觸,事實上。莽族戰魂的反手一掌也確實打在了虛影處,全無效用。我卻從他這一擊中受到了啟發,原來那種未達圓滿的感覺就是源自於我們並沒有運用自己真正擅長的方式,我是說,我們作為人間劍客的那種擅長的方式。”


    “所以,最後一個方法,就是我和雷鷹天衛先學會了將神獸之體化作人形,然後用本已諳熟的劍術與自身煥醒的神力結合,與那妖王展開了好一場大戰。效果不錯,最終我上古的另幾位戰友都學會了我和雷鷹天衛的方式。盡管他們的技擊之道並不像我們這麽嫻熟,可比之他們隻知道用本體獸形作戰的實力已是相去不可以道裏計了。與前一個方法相較,這個方法相對耗費的時間長一點,但卻能帶給妖王最大的殺傷。在玄晶的世界裏,我們用這個方法已經殺死了妖王兩次,我是說……真正的誅殺。”


    “技擊武道之術能有這般威力?”囊神還有些不敢相信。


    “我可以證明,池兄所言字字珠璣。”大力將軍忽然揚聲道,“前提是,掌握了技擊武道之術的真義。也就是說,得是真正的高手,這種力量的提升才能立竿見影。遺憾的是,世間大多數習武之人隻是徒具其形,未得其質。”


    由武道之術邁入冥思道的大力將軍無疑對此極有見地,斬釘截鐵的堅定語氣使玄晶之山的光芒再度炫亮起來,囊神這迴的思忖沒有持續多久,而當她再度開口的時候,語氣中仿佛也多了一層跳躍的快意:


    “唔……雖然我還是不能完全明白這種力量,不過既然你們已經用實踐證明了這一點,那麽就必然是行之有效的方法。我很高興,對付鱗神與海神竟然會有那麽多的方法,看起來,是我先前太過多慮了,人類的進步已經遠遠超乎我的想象,去將你們的力量付諸實施吧,阻止鱗神與海神的野心,讓這個人類主宰的世界恢複真正的衡平。”


    池棠與韓離深深一躬:“必不負囊神重望。”


    “不,不是我的期望,而是這個世界生者與亡靈、光明與黑暗必須的衡平……我覺得自己可以安心的睡去了,而在我的意識進入沉眠之前,年輕的將軍,請你告訴我,在這裏,這位為天衛們證明的英靈是誰?”


    裂淵王沒想到囊神說著說著就說到自己頭上了,趕緊抬頭,用一種孩童對自己敬愛的長輩才會現出的佻皮笑容應道:“尊敬的囊神,我想您一定看出來他是……”


    “我知道他是聖山族的出身,盡管隻是魂魄,卻擁有著神族的氣息,我想問的是,在這個重要的場合,你為什麽會帶他來這裏?”


    大力將軍聽到言及於己,便上前一步,對這迷離恍惚的紫光形體鄭重彎腰長揖:“虻山熊羆,見過古神大靈。”


    “唔……確實和聖山族大不相同。”囊神的語調透出了讚賞。


    “好教囊神得知……”裂淵王續道:“……這兩天,那些不安分的孽魂向這裏發起了攻擊,當然,在囊神神力的護佑下,這次攻擊已經被挫敗,他們全軍覆沒,我們大獲全勝。這位虻山的熊兄卻也立下了好大功勞,是他製住了那些孽魂的首領。現在的問題是,在維持這個世界衡平格局的當下,我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而恰好這位熊兄既為裂淵國立下了大功,也很願意承繼囊神的遺誌,其本來的修為更是震古爍今,我覺得。囊神您需要一個真正的強者來作為您的傳人,保護這片亡靈的國土。”


    “你是準備交接職司,就像之前的那位公主一樣?”


    裂淵王好像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知道的,我隻是一個倚仗著囊神傳承力量的普通人類魂魄而已,就怕有負囊神所托。”


    大力將軍一直保持著恭恭敬敬謁拜參見的姿勢。他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還不適宜說話,隻聆聽著囊神和裂淵王的對話。


    “沒錯,拜那位神獅天衛所賜,我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能從為數不多的英靈之中找尋合適的繼承者,你和那位公主的魂魄最為清奇,所以我當時選擇了你們。然而,那位公主失之柔弱多情,你卻耽於輕灑跳脫。雖然從性情上來說未必便是缺點,卻絕非亡靈之主應有的脾性器局。這般說起來,或許你們都隻是這方土地中過渡的人選。”


    裂淵王聽的暗暗咋舌,囊神的官話說的當真流利,難以想象這是一個源自遠古的神祇,倒像個漢宮中雍雅慈和的貴婦在說話一般,而聽話裏意思,似乎囊神已經對自己這個裂淵王有些想法了,不過也好,這般順水推舟。正好了卻了這一身繁縟職司,隻做個逍遙灑脫的快活鬼去也。


    “我接受你想要卸下這份職任的請求,你會失去曾經擁有的大部分力量,就像過去的那位神獅天衛一樣。卻不妨礙你成為一個不寂不滅的魂靈,你接受嗎?”


    “隻要能飛能走能做菜,而且能保留我清醒的意識,我當然接受。”裂淵王收起了嬉皮笑臉,向囊神拜倒,“然而辜負了囊神的期望。這令我倍感慚愧。”


    “慚愧之餘,卻也覺得非常輕鬆,對嗎?”囊神含著笑意的語調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裂淵王一怔,撓著頭訕訕的笑了起來。


    “從心所欲,無可厚非。總算你恪盡職守,也沒有先一走了之,我也相信這位你推薦的繼任者。事實上,他本身所具的力量,也不在任何一位天衛之下,讓他做亡靈國度之主,倒確實比你們適合一些。”


    大力將軍知道到了自己應該表態的時候了:“虻山熊羆,願承古神之誌,協理陰陽生死,維護衡平之道,竭力盡智,不敢懈怠。”


    “你也知道衡平之道的意義?很好。我看到了你的過去,是你對人類的理解改變了你的立場,也造成了你在聖山族的結局,而你由生至死這麽一遭,卻也感悟到了魂靈的意義,一個通曉了人、妖、魂三道的英靈魂魄,沒有誰會比你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囊神的讚揚令大力將軍除了歡喜之外,卻也感到了一絲凜然,古神的意識在悄然無覺之中竟然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神智之中,寥寥幾語之間便已說破了自己的由來過往,幸好自己確乎一片赤誠,全無他念,才得到了囊神的首肯。


    所以,囊神接下來說的話並沒有使大力將軍感到意外。


    “而你也很想在這裏,找尋到你曾經的王,也就是那位鱗神的魂魄。”


    “是的,盡管現在的立意並不相同,但我還是想要找到他,他畢竟是吾族虻山的首領,作為一個他曾經的部下,我希望能夠找出他來,告訴他所有發生的一切,並且盡可能的改變他的觀點,可以的話,就讓他在裂淵國留存下來。”


    “很忠誠的觀點,我好奇的是,如果他留在裂淵國,你是準備做他的王,還是將你的王位相讓?”


    囊神聽起來有些刁鑽的問題,大力將軍迴答起來卻毫不猶豫:“在虻山,他是王;在裂淵,我是王。我會給予他禮遇和尊敬,但無論最終我和他的觀點是否一致,我都不會將承繼古神的職任交給他人執掌,我現在隻聽命於古神的意旨。”


    曾有那麽一瞬間,一直旁聽的池棠心裏感到了緊張,沒錯,大力將軍倒真是個有著大丈夫胸襟的特異妖靈,對他的操守德行,池棠還是放心的。可一旦他找到了妖王的魂魄,卻難以確保他不為那兇惡的妖王所驅使,當真做出了那大違本意的禪位之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是當真如此,豈不是裂淵國盡入妖王之手,這局麵簡直比妖魔侵占人間世界還要糟,人類便死後亦不得安寧了。


    然而大力將軍迴答的如此幹脆肯定,池棠倒是鬆了一口氣,顯然大力將軍把持得住,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來。眼角一瞥韓離,卻發現他一直是泰然自若的神情,池棠心中一動,自己瞻前顧後,杞人憂天,說到大局氣度,似乎是輸將韓離一籌的了。


    囊神輕笑:“我隻是這麽一問,其實你所說的情形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因為那位鱗神根本就沒有死,他的魂魄自然也就不會在這裏,不然的話,你以為他會任由我如此安眠沉睡嗎?”


    妖王沒有死?大力將軍和池棠韓離同時一震,這個消息不啻於晴天霹靂,大力將軍迅速迴想,那日虻山神息崖內的場景曆曆在目,翼橫衛毒發身亡的屍體,還有那被毒素侵染的幾乎難辨形體的妖王遺骸,難道千裏生如此處心積慮的陰謀之下,吾王仍然得以保全?可既然吾王沒有死,那麽他現在又在哪裏?


    池棠則立刻想到,妖王未死的話,絕不可能就這樣看著千裏生謀朝篡位,倒行逆施而全沒有動作的,很有可能,在妖人大戰之前,一場虻山的內訌就會爆發。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無論誰成為虻山的王,終究還是人間世界的大敵,從池棠內心來說,他倒寧可是千裏生在位,總比那在玄晶中交戰了無數次的妖王麒麟要好對付得多。


    轉念未已,囊神卻沒有再給大力將軍思考下去的時間:“這一次我的甦醒持續了太久,我已經很累了,你將成為新的裂淵國之王,成為傳承我意誌的繼任者,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裂淵大力王了,你會知道你應該做什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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