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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七星盟約定的訊號,代表著有同道盟友看到了這裏施放的北鬥信燈,並同樣用北鬥信燈遙相迴應,這也說明正有盟友向這裏趕來。


    “是許掌門他們?”祁文羽精神一振,一直陰鬱沉痛的臉上第一次現出了光彩。


    “不,應該不是。”乾衝遠遠眺望著,“如果是來自貪狼部宿鶴羽門的救援,不會在這個方向,不休山不是在西北麵嗎?這是東南方,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而且從距離來看,當是在百餘裏開外,隻有希望他們會飛行禦風之術,不然幾天之內也未必能夠趕到。”


    祁文羽麵色又黯了下來,目光在遠方北鬥七星的氣華光芒上遷延了良久:“那會是何方來援?難道江南七星盟已經得到了消息?”又搖了搖頭否定自己,“不可能,我來時聽說大部盟友在巴蜀之地正對闃水之妖窮追猛打,離此間相隔太遠,況且我白師弟前往知會的腳程也沒有這麽快,不會是他們。”


    “對了……我記得祁師弟也是貪狼部宿的副主事。”乾衝在龍虎山共盟之會上記得祁文羽的詳細,“你好像是一支什麽專事降妖除魔之軍的教頭吧?”


    “秦國鬼禦營。”祁文羽答道。


    “這個鬼禦營……究竟戰力如何?”


    “我離開時,他們已有三千人馬,多是身懷異能的豪傑壯士,也誅殺了不少為惡的妖鬼,作戰時三三成壘,悍勇無匹,足當此間千數妖軍。”


    “好!這可了不起!”乾衝擊掌一讚,立時追問,“氐秦國的都城就在長安,距此也就是六七百裏上下,有沒有可能也向他們求援?”


    “若是快馬加鞭,兩日之內,鬼禦營倒是可以趕到。便是我前往求援,一日也足以來迴,先前小弟亦曾慮及,而鬼禦營駐紮在潼關一帶。距此更近,隻是畢竟他們是氐秦之軍,受氐秦天子節度,但有行動時便需天子兕符調令,這卻先得去長安宮中覲見氐秦天子。討得兕符才得發兵,這一來一去,怕又是大半日耽擱,算將起來,最少要三天才能到這裏,隻怕還是遠水救不得近火!而且這裏無論是燕國治下還是晉國轄屬,倒底不是氐秦疆域,當真過來,怕有犯界侵土之患。”


    “方今人魔戰端開啟,可用之力恨少不恨多。這是為了保全人間世界,可不是昔時兵戈殺伐之爭,哪有這許多瞻前顧後!祁師弟,便勞你前往求援,務必說得那氐秦天子出兵!”


    乾衝的言辭懇切,祁文羽又豈能再推托?鄭重的向乾衝一拱手:“最多三日,小弟必領鬼禦營到此!”忽又想起薛漾,便是心中一酸,那時節苻堅除鬼君,繼帝統。池棠和薛漾都出力良多,若是他們隨同前往,必能說服苻堅大軍來援,怎奈何。池師兄偏生不在此地,而薛師兄……薛師兄又故去了。


    悲慟中,祁文羽身形一晃,一道白光氤氤氳氳,卻是特意從冰魄靈壁的後方一繞一轉,避開了前方襲擾不斷的妖兵。徑往西北方向而去。


    “有人來了!”一旁的嵇蕤出聲提醒,手卻指向了靈壁外的街巷之中。


    一個光頭的武士拖著鏨金斧,甲胄淩亂,血跡斑斑,正在錯落的屋舍房垣中奔跑穿行,他身後還有好幾個晉國衣甲的軍士相隨,看情形,都已是氣喘籲籲,疲累不堪。


    “是婧姑娘的那個親隨!”嵇蕤一下子認出了帖子,同時注意到在與他們奔跑道路相鄰的街巷中,妖兵的身形不時閃現。


    一街之隔,就是生與死的距離,幸好妖兵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冰魄靈壁之上,一時並沒有發現帖子眾人的接近。


    嵇蕤碧痕劍一擺:“我去接應!”招唿著另幾個師弟便往護壁前沿而去。


    千萬小心!乾衝想這樣囑咐,上一次衝出護壁的接應導致了六師弟薛漾犧牲,他不忍再見其他師弟重蹈覆轍,不過嵇蕤這迴卻是很聰明的就站在護壁之後,利用從兵刃中飛射而出的罡氣向靠近的妖兵發起攻擊,妖兵倒下兩個,其餘的嗬嗬有聲,向後退縮,倒空出了老大一片曠地來。


    很近了,帖子顯然注意到了乾家弟子的接應之舉,就在快奔出街巷的時候,把腳步放輕,同時對身後軍士做了個手勢,幾個人避在巷口斷牆之後,用眼神向護壁內示意。


    好機會,妖兵都在數十步開外,被乾家弟子的咒法勁風逼的畏縮不前,欒擎天猛的對帖子一招手,大喊:“跑!”


    與此同時,有一個眼角像是滴了血的利齒妖兵吸了吸鼻子,生人氣味使幾乎餓得發暈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忽的一閃身,往帖子幾人的藏身所在撲來。


    幾個軍士已經在欒擎天喊聲未絕的時分向這裏疾奔而來,帖子很勇敢的墮在了最後,所有人中隻有他還有些力氣。


    所以當那利齒妖兵撲到的時候,距離帖子的後心不過數寸之遙,勁風聲在他腦後響起。


    “不好!”欒擎現,鐵臂一漲,就待搶上救援。


    金光一晃,帖子的鏨金大斧狠狠的劈到了那利齒妖兵迫不及待張口待噬的醜臉上,大斧拔出,又橫向一斫,幹脆利落的砍下了利齒妖兵的腦袋,這個利齒妖兵到死也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被這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凡夫劈中的。


    “操!”帖子舉著斧子,又對著妖兵的屍骸啐了一口,“呸!”如果不是欒擎天及時趕到,一把將他拖進了護壁之內,隻怕他還要繼續睚眥欲裂的對那些妖兵怒目挑釁。


    都安全接應迴來了,幾個軍士一奔入護壁內,就像散了架一樣癱軟在地,喘息聲中似乎還伴有輕微的啜泣。


    情緒激動的帖子卻已經哭了出來,捶胸頓地,雙肩劇烈顫動:“都沒了啊!都沒了啊!除了我們幾個,我的弟兄們還有那些莽族的好漢……都沒了啊!”


    這裏是通往內城的必經之路,所有前三道壁壘的守軍如果向城中撤退,都要經過這裏,帖子是在第二道壁壘的,那裏也是第一個被妖軍攻破的地方。四十位留守的莽族壯士全數戰死,也就隻有帖子和都伯長大車並幾名傷兵利用夜色和對洛陽城路徑的熟悉,穿街走巷,最終僥幸趕到了這裏。


    戰況慘烈。十不餘一,聽著帖子的嚎啕大哭,聞者盡感惻然,幾位乾家弟子睹景傷情,更是忍不住流下淚來。


    阿夏在土牆後抬起頭。臉色變的慘白,用壓抑著情緒,至少聽起來很沉穩的聲音說道:“阿善死了,阿吉死了,剛才……阿索也死了……一百名老族勇士的武魂與這裏的冰雪長伴,要輪到我們了……”


    作為觀望族人的四位龍衛,阿善、阿吉分別是第一道和第二道壁壘的莽族頭領,阿索則留在第三道壁壘,他的死也表明第三道壁壘也終於淪陷,接下來。所有來犯虻山妖軍的兵鋒所向都將指向這裏,這個隻剩下五位乾家弟子、十三位莽族族人和屈指可數的幾名人間軍士的第四道壁壘。


    前三道壁壘在一天之內全部被攻破,這裏又能支持多久?


    ……


    沈勁帶著阿勒閔、荔菲紇夕和為數不足二十人的軍士在將近未時的時分從另一條街巷穿入了第四道壁壘的護壁之中,拜阿索和他英勇的族人所賜,他們沿途沒有遇上妖魔的追兵,即便是接近這裏的時候,零散的妖兵也沒有發現他們,和帖子、大車四人加起來,他們就是前三道壁壘唯有的幸存者了。


    荔菲紇夕忽然驚詫的捂住了嘴巴,她看見了後舍中薛漾的屍身。怎麽也沒想到,這位總是帶著輕鬆微笑的乾家弟子竟然已經罹難亡身,思緒飄向了那一晚山林下的地圖之爭,那一次軍帳之中的悉心相詢。還有昨日他在牢獄中略帶尷尬的避開自己換衣的神色……這一切在腦海中如此鮮明,如今,音容已杳,寂沒無聲……


    沈勁沒有接受乾衝讓他們前往構築中的第五道壁壘的建議,乾家的伏魔功法有助於他們這些僅僅擁有破禦之力的凡人發揮,那位莽族的阿索是這麽說的。阿索用自己的犧牲為他們換來一個在這裏施展的機會,他們又怎能辜負?對於沈勁的這個說法,乾衝隻能用點頭表示認同,總之是要用盡一切辦法遲滯阻止妖魔進攻的步伐,而沈將軍的決心又如此堅定,又有什麽反對的理由?


    妖風在遠方匯聚,形成了巨大的黑色陰雲,這是在醞釀一場驟急如電,狂暴若雷的進攻,護壁前侵擾不斷的妖兵先鋒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向後退開,卻並沒有走遠,盤踞在方圓數裏之內的斷壁殘瓦中,虎視眈眈,為行將到來的大軍做著盡忠職守的監視。


    ……


    墨家機關內的利刃火油在昨夜並沒有消耗太多,全賴這裏伏魔之術的功效,殘存的人間軍士輕車熟路的在各處機括的啟發處站定了位置,幾位莽族壯士仔細的在刃尖上加持蘊含冰魄威靈的咒語,阻妖氣牆的青色光焰又更強盛了一些,這是所有乾家弟子協力運使的結果,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唯一的問題是,這裏守軍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昨天夜裏,你說過,那個讓豺狗去咬餓狼的戰術……”阿夏突然對乾衝道,粗短的手指不住摩挲著腰間的束帶。


    “是以毒攻毒。”乾衝糾正,似是有點奇怪在這般緊張的局勢下,阿夏怎麽還有心思問這個。


    “如果……豺狗不咬餓狼,卻和餓狼聯手怎麽辦?”


    “那就隻放會咬餓狼的豺狗。”乾衝注意到了阿夏手指上的動作。


    “嗯……”阿夏思索著點了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們不一樣,甚至具備了人類的情懷,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和他們的仇敵聯手……”


    乾衝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阿夏似乎下了決定,對乾衝露出一個深沉的微笑:“我想給我們的守禦添上兩個幫手,或者說,這就是我放出來的豺狗。”


    腰間束帶倏然飛卷,揚起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氣,寒氣蘊成一團白霧,在地麵上盤旋,越張越大,須臾間,白霧散去,現出兩塊方方正正的堅冰,冰塊裏隱隱似有人形,卻看不真切。


    “這是……”乾衝眼看著阿夏將雙手按在堅冰之上,冰淩一層層的融化,氣華閃爍,漸漸露出了人形真身,左手是一個青灰色衣衫的矮胖男子,右邊卻是個衣裙華美,身段玲瓏的婦人,他們身上還覆了一層白霜,俱各閉目不醒。


    乾衝頓有所覺,鼻子吸了吸:“是闃水之妖!”


    “不錯,海魔族的癩大牯子和專門用男人血肉采補的前哨女頭領。本是準備帶迴族裏進行雪祭的,不過,現在讓他們為我們效力或許更有用些。”


    阿夏默念密咒,一遍遍撫過罩滿白霜的身體,不多時白霜盡消,矮胖男子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睜開眼來,灰蒙蒙的眼珠掃過四下,身子下意識的蜷縮起來,四肢撐地,儼然便是一隻癩蛤蟆。


    “我可以放了你們,但你們必須保證為我們效力!”阿夏的語調低沉而威嚴。


    “效力?為你們?莽族、斬魔士、還有胡人和漢人,你倒底想要我們幹什麽?”矮胖男人已將周遭情勢盡收眼底。


    “一定是比雪祭更為迫切的事。”華服美婦不知什麽時候也已醒來,說話時還有些冷戰的顫音,“我們的下場隻怕還是個死,那麽請告訴我,既然都是死,我們又為什麽要在為你們效力的屈辱中死去?”


    “沒錯,你們很可能死,但為了你的擷芬莊,為了你失去的那些同族姐妹,至少你可以有報仇的機會。”


    阿夏轉過身子,透過青色氣牆和晶藍護壁的前方,黑壓壓的妖魔集群正在緩緩逼近,妖氣把天空變得愈加陰暗,金睛獸的吼聲震耳欲聾。


    龐大的虻山軍陣在未時三刻,推進到了洛陽城的第四道壁壘之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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