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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乾家建立了這虛空存境的本院以來,也許從來沒有接待過那麽多數量的客人,而且大都都是些嬌嬈明豔的絕sèjing靈,這一聲聲鳥囀鶯啼的笑語問候,這一張張閉月羞花的麗容相對,還有那屬於女兒家溢芬流芳的甜香氣息,直把欒擎天弄作了目瞪口呆的雕塑一般,木然應著錦屏苑女仙們友好的問候,卻不知該如何招唿接待,還是李氏和幾位幫手的大嬸大娘們接著來客,一邊禮貌熱情的迴應,一邊手腳利落的延引往修玄穀方向。..


    薛漾黝黑的臉膛上透著興奮和激動的紅光,他的身邊跟著一身淡藍衣裙,隻抿嘴微笑著的翩舞,是他們先飛來了乾家,而在一路執手並行的時候,翩舞能夠感覺到薛漾發出粗重的鼻息和怦怦的心跳,這便是人間的眷戀情愛麽?她不懂,她很想給予薛漾得體的唿應,可是她又不知道被一個男子熾熱情意包圍的女人應該用怎樣的迴應才算得體,所以她過去隻能紅著臉,像詩經裏那些靦腆矜持的女子一般;而現在,經曆過錦屏苑並肩作戰的情誼和已然熟稔的交談,她便隻能微笑,親切友愛的微笑,就像對待自己的好朋友一樣。


    不過,這對於薛漾來說,已經足夠令他開懷了,他快樂的近乎語無倫次的向翩舞介紹著乾家本院的一應建築,懸靈室、五君堂、礪鋒廬、英魂塚……


    黃裙的依依和橙裙的佼人則跟在李氏的身邊,好奇的張望著這所顯名千年的伏魔宗境,間或眼神落在前方歡快的邁著步子的薛漾和翩舞,嘴角便是止不住的會心一笑。..


    &靈們不需要像凡人那樣飲食起居,李氏有心鋪陳宴席相待卻也是不得的了,而這些jing靈們卻心靈手巧得緊,乾家還未漿洗的衣衫在她們路過後,竟被洗的幹幹淨淨的掛在竹竿上,還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也不知是哪位錦屏苑女仙的手筆;未及打掃的庭院也很快變的一塵不染;分明無人在內的庖廚自行冒起炊煙,並且很快就傳來飯菜的香氣。


    &嫂子添麻煩了,我們姐妹們也替嫂子幫把手兒。”依依的嗓音和她的容顏一樣甜美,倒把李氏歡喜的手足無措:“這怎麽使得,你們是客,倒幫我做事,這是我們女人家的活,可不該讓你們仙子做……”


    &們也是女子,做這些事可是得心應手呢。”佼人湊過來笑道,和乾家的人們相見甚歡,就如同她們認識的所有乾家弟子一般,每一個都是真誠善良的xing情,真是一個令人心生向往的伏魔門派。


    八師弟邢煜則是今ri早間才返迴了乾家,他按照尋魔圖所示,在淮水一帶誅滅了兩隻害人的妖怪,恰逢朝廷北伐的大軍沿路而過,那廂再不便駐留,於是他就趕了迴來,正將吸納了妖靈的聚靈壺送迴懸靈室化戾池邊,卻不想趕上了這番盛會,他年歲雖幼,卻也看的兩眼發花,再看薛漾興衝衝的神情舉止,更是忍俊不禁,這一笑,兩個酒窩就特別明顯。


    &從沒見六師兄這般模樣,他一向都是裝的老老實實的,實際上一肚子壞水,可你看他現在,倒像個心花怒放的娃娃。”邢煜的為人處事遠遠比他的年歲要老成得多。


    &說不是呢……”一邊的欒擎天好不容易迴過神來,此刻與邢煜墮在隊列的最後,明明是乾家的主東,倒像是拘謹的來客似的,看著薛漾的眼神卻不無豔羨之意。


    &是二師兄在就好了,我敢說,看到這麽多美麗的姑娘,他一定口水都流下來了。”邢煜忽然想起甘斐,頓時也想起他在同門師兄弟素以sè眯眯而著稱的行徑。


    二師兄……欒擎天心中一緊,懸靈室中的相應本命燈的無故熄滅一度使他方寸大亂,還好不久之後,顏皓子傳來消息,二師兄人活著,隻是玄術靈力盡失,已與廢人無異,這一點,他還沒有對邢煜,也包括薛漾和李氏說。


    等大師兄迴來,讓他對大家說此事吧,欒擎天沉痛的想到,一攬邢煜的肩膀,強笑了一笑:“是的,二師兄在……就好了。”


    ※※※


    公孫複鞅是在第三天上相偕傅嬣來到乾家的,他在紫菡院以徒婿晚輩的身份暫居,錦屏苑大戰的詳細自然由傅嬣和秦嬪眾人向紫菡夫人稟報,其實隻需看到往昔神采飛揚的公孫複鞅而今僅單餘隻手的模樣,也可知錦屏苑這一場大戰是何等的慘烈,紫菡院以上賓之禮接待了公孫複鞅,紫菡夫人無論如何也不願讓公孫複鞅以長輩相稱,畢竟是修為震古爍今的仙法大家,單以出身而論,隻怕紫菡夫人還要尊稱公孫複鞅為前輩呢,如今各退一步,彼此招唿隻以敬稱,就各喊各的罷。


    對於公孫複鞅最終前往乾家修玄穀調養的決定,紫菡夫人也是極為讚成的,冥思得道高深修為,原是需要虛空存境的玄靈之地才堪補胹。因此,公孫複鞅在乾家看見隆重出迎的乾衝一行之後,還特地帶來了紫菡夫人的致謝之詞,直說乾家此舉,大助同道共盟之勢,亦可為伏魔名門之表率。


    乾衝嗬嗬一笑:“錦屏公子率xing逍遙,幾時也說起這些客套話來。”


    公孫複鞅笑道:“這是複鞅將紫菡夫人原話帶到,卻不幹我事。若以複鞅自己來說,早與乾家子弟肝膽相映,謝固然是要謝的,卻不會想到這玄深就裏。不過經此一言,複鞅亦省覺,豈不是和諸位一樣,皆為伏魔同道了麽?”


    傅嬣跟在公孫複鞅身邊,依舊穿著象征喜慶的鮮紅衣裙,作為公孫複鞅的夫人,自不必如尋常紫菡院女弟子一般半遮顏麵,露出了瑩白如玉的嬌美笑靨,對著乾衝一行深深一福:“乾門高義,傅嬣感佩,這往後,可給諸位添麻煩了。”


    這是乾衝第一次見到這位聞名遐邇的冥思道仙聖,看著公孫複鞅黃膚凸顴,漆眉深目,雖沒有俊美秀逸的姿貌,卻也是清臒靈奇的顏容,縱然右臂盡失,看起來略顯古怪,可這舉手投足,朗聲笑語之間,自有股流光溢彩的燁燁氣度,真真不是凡俗之相。當下拱手屈身,用乾家最正式的待客禮節說道:“荊楚乾家弟子乾衝,代家尊相迎錦屏公子,乾門得公子棲身至此,實是深感榮幸。”


    &看看,說複鞅隻說些客套話,乾公子你這客套話可也肉麻得緊,卻教鞅如何區處?”公孫複鞅詼諧的話語頓時引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大笑聲中,嵇蕤、欒擎天、薛漾、郭啟懷和邢煜也都依著門下排序,依次上前見禮。嵇蕤和郭啟懷是在前ri與乾衝一起,在嚶鳴匡助下,火速從龍虎山上清宮趕迴的,便是為了迎迓這位冥思道仙聖,並安排了一應款客事體。綠裙嚶鳴則笑嘻嘻的站在一旁,她可不是主家的身份,自然是無需上前參見的了。


    公孫複鞅一一笑著見過,嵇蕤和薛漾他自是熟識,而自乾衝以下,如欒擎天和郭啟懷、邢煜卻也是第一次見,見這幾位個個器宇軒昂,氣度不凡,亦是誇讚連聲:“都說乾家斬魔之士,皆為英雄了得之輩,今ri一見,果然名下無虛。哎,如何不見池兄?”


    嵇蕤答道:“自錦屏苑而出,池師兄與九師妹小師弟一路,卻是和百舸幫駱幫主沿長江水路而行,聽傳信而知,池師兄他們要直接前往龍虎山,恰趕上伏魔道共盟之會,在那裏,再與我們會合。算算水路行程,這ri子倒是正好。”


    公孫複鞅倒是知道伏魔道五月初一在龍虎山結義會盟的事情,再仔細一想,不獨池棠、董瑤、姬堯和無食幾個,那百舸幫駱禕、五原寨陳嵩,還有自己成親相邀來的賓客鄺雄、童四海,以及新加入錦屏苑的虻山jing靈將岸、靈風、燁睛,這一大幫子可全在百舸幫好漢的舟楫之上,按著這數千裏路馬不停蹄的行進,趕到那龍虎山,倒恰是在五月初一左近,難道他們都要去參加共盟之會?其中既有自己的好友賓朋,亦有並肩抗敵的袍澤手足,似如此,倒是不可不聞不問,公孫複鞅沉吟半晌,忽然抬頭對嚶鳴道:“嚶鳴,可要勞你再奔波一趟了。”


    &子隻管吩咐,怎麽幾家伏魔宗派走了一遭,倒這般客氣起來?”嚶鳴眨眨眼,笑吟吟的道。


    &的飛行之術最是了得,勞你前往那長江水路駱幫主的船上,一路看顧照應著,倘有什麽需相助之處,你來去迅疾,也相告得及。”


    &道知道,公子是舍不得那些個好朋友,還有將岸大哥、靈風姐姐他們這些新加入的兄弟姐妹呢,哦,對了,還有那寶兒小公子,公子可是最最掛念他的了。我這便去,一路相陪,若遇變故時,就趕緊的飛迴來相報。”嚶鳴說這些的時候,心頭卻浮現出一個雄壯威武的大漢形象,不知怎麽的,就是心頭一熱。


    這裏是嚶鳴身形一轉,化作一道青光疾飛而出,那裏乾衝卻止不住笑道:“慢些慢些,這嚶鳴姑娘,倒是xing急,不給你開這虛空之門,卻怎生飛得出去?”


    嚶鳴早去得遠了,沒有聽見乾衝說話,乾衝隻得讓嵇蕤趕緊趕去,施念咒語,放嚶鳴得出本院之境,同時對公孫複鞅和傅嬣抬手一肅:“公子>


    ※※※


    霧氣濛濛的山穀之中,已然蓋起了許多形製清奇的茅屋草舍,依稀能聽見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從穀中傳出。錦屏苑的女仙當真是心靈手巧,短短的幾ri內,就重建了房舍,把豹隱山的化外之境給搬到了這片玄靈深蘊的山穀中來了。


    &複鞅的這些姐妹們也是悠閑慣了的,可給乾門高士添了許多麻煩。”見到此景,公孫複鞅不無歉意的說道。


    &有的事?倒是她們幫我們做了許多事,我便感激還感激不過來呢。”這事李氏最有發言權,自從錦屏苑女仙搬入後,縫補漿洗和蒔花弄草的事就再也不需要她和幾位仆婦費神了。


    聽了這話,幾乎所有的乾家弟子都下意識的嗅了嗅褐衫,褐衫上傳出的清香直沁鼻端,錦屏苑的姑娘也不知用的什麽法術,洗完的衣服上都有這種似蘭似麝的異香,這些ri子乾家弟子們都深澤其惠,於是,眾人又一齊點著頭:“姐妹們在這裏,極好極好……”


    乾衝看了眾位師弟一眼,不動聲sè的又向公孫複鞅一揖:“此處便是乾家修玄穀所在,乾門家規,若非弟子測靈修煉,不可入修玄穀一步。公子道骨清玄,貴為尊客,不涉此規,還請公子與夫人自行入內。”


    公孫複鞅還禮一躬,才要邁步,就聽霧氣中傳來一個蒼勁洪亮的聲音:“燁山孔雀,認得老夫麽?”


    公孫複鞅在北溟燁山修煉得道,本就是少為人知的事,世人流傳,都說公孫複鞅是在古蜀山林成jing的,那發話之人卻從何而知?況且天下間,多稱公孫複鞅為錦屏公子,即便是為敵者也是直唿其名,這燁山孔雀四字卻是從無人唿之於口,公孫複鞅聽在耳中,心中不由一動。


    霧氣緩緩飄散,才發現穀口影影綽綽,竟都站滿了人,依依和佼人當先步出,躬身施禮:“公子。”喊出公子的聲音卻遠遠不止她們兩個,待霧氣更消散了些,便看到所有的錦屏苑女仙都立在當場,整齊劃一的行禮參見。


    顯然,燁山孔雀四字絕不可能是她們發出的。


    公孫複鞅張目望去,女仙隊列的最後,還立著三個人影,左首是個身形佝僂枯瘦的老者模樣,右首則是個寬肩疊肚的中年男子,頜下的胡須稀稀拉拉,頗為難看。而在他們中間,卻是個光頭的老人,一臉褶如橘皮的皺紋,可是須眉漆黑如墨,沒有絲毫花白,體格顯得尤其寬大,偏偏看過去又不覺得臃腫。那老人雙目彷如暗夜星炬,透著瑩亮的晶芒,此刻,這雙神眸正投shè過來,與公孫複鞅的視線交集一處。


    公孫複鞅麵sè一暢,眼光也亮了一亮,與此同時,一股溫暖博然的氣息在他們的對視之中倏然而現,如同和煦的chun風一般,令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到麵上一熱。


    &澤老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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