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管她呢!除非我有病,我才會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


    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為了不落別人口實,我的臉上掛上淡淡的笑容,語氣也一派的客氣自然:“謝謝林總監,不必了,林總監還是把時間用在忙工作上,比較好。”


    眼睛眨巴了一下,林思愛一副輕鬆自在的語氣:“伍總,小智挺久沒見你了,一直念叨著想見你呢。”


    就像是有人用錘子對著我的腦門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腦袋裏麵一直有悶響的迴聲,我的心裏麵一個咯噔,第一個反應就是,林思愛這是單獨帶著小智過來了?她不會對小智怎麽樣吧?


    沉重感在心裏麵層層堆砌,越放越滿,越滿越勒得我窒息。我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我無法改變小智的現狀生活,可是那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和母性糅合在一起,支配著我,讓我站了起來,淡淡笑:“想想林總監出差帶迴來好茶葉,能想到跟我分享,我要不捧場,似乎說不過去。那我先謝謝了。”


    林思愛隨手撩動了一下她散落下來的劉海,她溫婉地笑說:“伍總實在是太客氣了。”


    互相拚著演技,我和林思愛並排著走出了項目開發部。


    也不知道林思愛是演累了,還是演技退步了,剛剛遠離那些同事的目光走進電梯裏,她徹底繃不住了,那些熱情全部消退得無影無蹤。


    用冷漠堆積在臉上,林思愛淡淡然地瞥了我一眼,她一張嘴已經是譏嘲:“怎麽,在友漫混不下去了,要卷鋪蓋滾蛋了?”


    漫不經心地接下她的目光,我用懶洋洋的腔調迴敬她:“如果你的自信,需要建立在自己的自我催眠裏,你需要用膚淺的觀念來揣測我,才能讓你不至於沉湎在自己的自卑裏麵不可自拔,那我可以成全你。”


    不得不說,一段時間不見,林思愛的功力真的退步了不少,以前跟我博弈,她一般都能撐幾個迴合,這一次卻被我一擊即中,她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有些惱羞成怒地罵:“拽什麽拽,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還不是靠男人給的!裝什麽裝!”


    我淡笑:“能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也是一種本事。你那麽羨慕我,你也去找一個?”


    嘴角不斷地顫抖著,林思愛被我噎得急眼了,她瞪著我:“你!你!你牛氣什麽!”


    我懶得再跟她搭訕。


    電梯門開了之後,我徑直走在了前頭。


    跟在我後麵的林思愛,還是不忘表達她對我的不忿:“如果不是小智一直在念叨著你,你以為我會理你這種貨色?等會你進去,跟他玩一陣就好了,我看著你就煩!”


    雖然林思愛的語氣,極其嫌棄,但我卻覺得她這幾句話,是我從她嘴裏麵聽過的最動聽的話。


    拋開別的不說吧,至少她在這一次,看清了小智的訴求,也願意迴應小智這種訴求。


    步伐放得更快,我三兩下,站到了林思愛辦公室的門前。


    沒有喧賓奪主的打算,我等著林思愛自己推開了門,我才把身體探了進去。


    沒想到,陳競居然也在。


    陳競雖然百般折騰著林思愛,但他對林思愛那些情愫,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會出現在林思愛的辦公室,其實沒啥好好奇的。


    讓我大跌眼鏡的事是,就陳競這麽一個隨時裝逼,把自己渲染得各種陰鬱各種炫酷各種不顧世俗梏桎,隻活在自己世界裏麵的人,他居然端著一個碗,正在給小智喂飯。


    更重要的是,他的動作也特別嫻熟,他的臉上也難得帶著一種光輝,在那種光輝的籠罩下,我總有個感覺就是,陳競這是鬼上身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吐槽,林思愛已經疾步上前,她似乎在壓製著什麽,但她的氣息卻出賣了她。用不太沉穩的口吻,林思愛一副興師問罪的款:“你過來做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一人帶一天嗎?今天是輪到我帶小智了!”


    漫不經心的,陳競把目光投過來,他散漫地掃了林思愛一眼,他台詞雖然很裝逼,但語氣還算溫和地說:“我跟你說過很多次,跟我說話的時候,別把自己的氣焰擺得太高,我不喜歡。”


    哦,看樣子,陳競是不請自來啊?


    再細細品味了林思愛這番簡短的話,我發現了更多的信息量。


    能跟林思愛商量著帶孩子,這證明陳競對林思愛的態度緩和了?


    我無心八卦他們這兩個人上演什麽愛恨情仇,我的關注點是,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那小智就可以獲得更平靜的生活環境。


    這是我喜聞樂見的。


    就在我的內心戲,都差不多能造出一個電影來,小智用稚嫩的聲音,將我拽迴現實,他脆生生的發聲裏麵,帶著驚喜:“伍一阿姨!我好多天沒見到你了,你都不來看我。”


    雖然我不太樂意跟陳競和林思愛這種人共處一室,但我對於小智這個可愛的小娃娃,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循著他的招唿,我不自覺大步流星走上前,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說:“伍一阿姨最近有點忙。”


    麵對著我和小智的互動,林思愛擺出一副嗤之以鼻懶得理會苦大仇深的表情,她很快故作冷豔地走到了辦公桌後麵坐下,刻意地跟我們沙發這些人保持距離似的。


    至於陳競,他給小智喂飯的動作沒停,但他卻稍微揚了揚臉,很是不悅地衝著我,一本正經地說:“小智他還沒那種概念,就是按照習慣喊你伍一阿姨,你這也能應?弟妹,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小智應該喊你嬸嬸,而不是伍一阿姨,你不知道?”


    我被陳競這一頓教育弄得措手不及,有些手足無措地杵在那裏一陣,我猛然想起上一次小智不小心磕上了在醫院,陳競不是就讓他喊我做伍一阿姨麽?


    實在不想助長他這麽裝逼的氣焰,我朝他翻了個白眼:“上次在醫院,我好像記得有個人指著我說,小智你這幾天就跟著伍一阿姨好不好。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名字就不說了,他自己心裏清楚。”


    裝逼不成,反而被我這麽寒磣了幾句,陳競難得露出了訕色,他瞄了我一眼,冷不丁地跳躍了個萬千裏:“你怎麽還在深圳?你不是得去湛江?還沒去?”


    隻不過是簡單的幾句話,陳競的語氣裏麵,卻分明帶上了玩味。


    我怔住:“嗯?”


    玩味更濃,陳競的視線從我的臉上遊弋到小腿,再返迴去,如此反複幾次,他更是意味深長地說:“沒什麽,弟妹,我祝你玩得開心點。”


    我的心裏麵忽然湧起了一串的不安來。


    盯著陳競,為了不讓小智受到驚嚇,我還是稍稍壓製了一下自己的聲調,我沉聲道:“你又想玩什麽花樣?”


    勾唇,淺笑,陳競淡淡然:“很明顯,這一次是陳圖想玩花樣,他想搞事。弟妹,你該拿你對著我的劍拔弩張的氣勢,迴去對你的男人嚴刑逼供啊。我勸你最好問清楚了再去,不然你受到了驚嚇,別怪我這個小天使沒有提前給你提個醒。”


    丟下這麽一番模棱兩可的話,陳競這丫開始收拾剛才他給小智喂飯落下的狼藉,弄好了之後,他哼著歌,走了。


    這個喜歡不按理出牌的蠢貨不再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對我而言是一件好事,於是我暫時丟下他剛剛給我帶來的疑惑和陰霾,暫時斂起心神,跟小智玩起了五子棋。


    在戰局開始前,我還想著,我不能欺負小孩,我怎麽的也得讓一下小智,在開局之後,我真的覺得自己太過於自信了。


    表現出跟小小的年紀不符的縝密和沉穩,小智眼疾手快,沒多少個迴合,就把我逼入了絕境,我在四麵楚歌中滿盤皆輸。


    雖然輸了,但我越看小智這個孩子,控製不住越來越多的喜歡,於是我又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頭,誇他:“小智真聰明。”


    緊接著我的話尾音,林思愛的聲音響了起來,她那字麵的意思,像是客套,可那些嘲諷的意味卻滿滿當當:“伍總你那麽喜歡小孩,你應該自己生一個。別人的孩子再可愛,那也是別人的,你就算再疼愛,跟你也沒啥關係。”


    我不想在小智麵前,跟她劍拔弩張,把小智無端端地牽扯到成年人的對峙中來,於是我裝作聽不懂她的奚落般,淡淡說:“疼愛自己的孩子,是母愛,能疼愛別人的孩子,是母性,我覺得母愛和母性,沒有衝突。”


    被我這麽不動聲色地反擊迴去,林思愛又是一副我把她噎死了的鬼模樣,她避開小智的視線,瞪了我一眼,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就在這時,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打破了這膠著的氣氛。


    再剜了我一眼,林思愛就跟個演後似的,她剛才那張好像我欠了她幾百萬沒還的拉得比驢還長的臉,在一瞬間迸發出蓬勃的生機,掛著淡淡笑容,她一開口,就讓人感受到了她的婉約和溫和:“請進。”


    門從外麵,被推開了半米的距離,映入眼簾的,是湯雯雯的臉。


    我用餘光在她身上遊弋了幾秒,躲在我平靜皮囊下的心,皺成了一團。


    這個湯雯雯,她今天的穿著,跟她平時的穿搭不太一樣。


    在我的印象裏,她之前基本上的穿著,都在幹脆利落中帶著一些硬氣,給人的視覺效應,就是特別的職業。


    而她今天,穿著一件無袖稍稍低胸的藕色連衣裙,蹬著一雙珍珠白的高跟鞋,她略施粉黛,又挑了一個比較活潑的唇色來映襯自己,這樣的她看起來,我隻能用光彩動人來形容。


    我正在走神間,湯雯雯已經風情萬種地搖曳上前,她很快在我們麵前站住,她先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朝我欠了欠身:“伍總。”


    有個淡淡的香水味,滿滿地飄過來,鑽進了我的鼻子裏,讓我的鼻子有些發癢。


    壓抑住想要咳嗽的感覺,我淡淡地點點頭,算是迴應。


    態度顯得更是恭敬,湯雯雯朝我欠身的幅度更大,她的語氣中,在不知不覺中那些倨傲夾雜在其中:“伍總,我可能需要冒昧一下,我跟林總監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做一些溝通,我可否請伍總迴避一下?”


    我的心裏麵,一串接一串的臥槽,已經在奔騰著,但我也明白,我雖然還持有友漫大數額的股份,但我不久前已經宣布退出友漫的管理,我確實不應該再參與到友漫的日常中。


    但我就是不爽,湯雯雯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蠢貨!


    我再怎麽不濟,我就算沒有持有友漫的股份,也輪不到她來衝著我嗶嗶嗶!


    她現在不是特別能裝嗎,她不就是在惡心我一次後,就徹徹底底收斂起了她那一副貪婪的嘴臉麽?我就不信,她的道行真的那麽高,真的能一直演,毫無破綻地演!


    笑了笑,我的目光隨意在她的臉上掠了幾下,我的語氣更淡:“湯總助的建議很對,友漫有湯總助這樣的員工,我倍感欣慰。不過湯總助,我雖然持有友漫的股份,但我已經決定退出友漫的管理,你再喊我伍總,著實不妥,你後麵還是喊我陳太太吧,畢竟我嫁給了陳圖,我就應該以他的姓,來冠我的名。”


    停頓了一下,我再加上重重的一擊:“不過,你要覺得陳太太太過拗口,你喊我老板娘,也行,這樣挺接地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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