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定陽正人君子過,也混蛋王八蛋過,誰都不怕,晚年迴憶起來,這輩子也隻怕過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母親,另一個是他的寶貝媳婦兒。

    他的前半生,楊兆女士,他的母親大人,可以說是他童年至今的夢魘。

    曾經大院兒裏的小霸王花,脾氣火爆,從小對韓定陽要求極為嚴格,所以韓定陽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楊兆慈祥的時候,真是全世界貼心貼意的好媽媽,但是臉一旦垮下來,那不怒自威的聲勢,也很讓人發怵。

    譬如現在。

    她走到韓定陽麵前,厲聲問:“臭小子,老實交代你對妹妹做了什麽?”

    韓定陽抬頭看了謝柔一眼,正要說話,謝柔立刻道:“韓姨,阿定沒有對我做什麽...”

    謝柔還真有點不敢讓韓定陽把這件事說出來,偷窺的罪名,可大可小,家裏麵還好說,要是鬧出去讓別人知道,韓定陽的聲譽總會受損。

    盡管謝柔生氣,但她還是本能地想要包庇他,兩個人之間可以隨便發脾氣甚至打一架瀉火,但是多了長輩,他們就必須要站統一陣線了。

    “你不要幫這臭小子說話,我當媽的還不了解他?大人麵前裝得正經,實際上蔫兒壞!從小他就欺負你,現在都是成年的人了,還這麽沒輕沒重,把自己當小孩呢?”

    謝柔心說,還真是知子莫若母。

    楊兆指著韓定陽,氣得嘴唇都在抖:“以前在房間裏藏色|情雜誌光碟,被我翻出來你賭咒發誓說是蔣承星讓你保管的,我那時候就不該信你,現在讓你變成這個樣子,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有盡到責任。”

    韓定陽要委屈死了,那些光碟,還真是蔣承星不敢往家裏拿,擱他這兒藏著,好吧,雖然看的時候,是他們一起看的...

    “韓姨,阿定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麽。”謝柔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阿定跟我相處一直很規矩,沒有做不好的事情,就是偶爾跟我拌嘴開玩笑而已,剛剛我們起了點爭執,也是我小氣,就不開心了,真的沒什麽。”

    楊兆聞言,還有些不相信,問韓定陽:“你自己說,是這樣嗎?”

    謝柔看向韓定陽,給他遞眼色,然而韓定陽默了片刻,說道:“不是,我的確有對妹妹做不好的事情,這個我認。”

    謝柔驚了驚,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麽幹脆。

    韓定陽抬頭對

    楊兆說道:“你罰我吧,這次不抱怨。”

    楊兆氣稍稍消了些,韓定陽內裏無論怎麽壞,有一點好,那就是敢做敢當。

    她知道倆孩子感情要好,平時鬧得可能過分了些,都是小兒女的私密,說出來興許還會難為情,所以她不再多問,隻把韓定陽教訓了一番,讓他跟謝柔道歉,然後懲罰他今晚不準吃飯,好好反省,這件事也就作罷了。

    韓定陽痛快地應承下來。

    謝柔匆匆迴家,把小汽車塞進櫃子裏鎖起來,迴頭急切問阿春:“你剛剛有沒有在房間換衣服?”

    阿春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啊。”

    謝柔鬆了口氣:“那就好。”

    “怎麽了?”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瞞阿春,她們之間從來不會有秘密,所以就把這件事說了。

    阿春聽了之後盛怒不已:“太惡心了!”

    阿春的反應在謝柔意料之中,本來就有點排斥男生的傾向,聽到這種事,肯定生氣。

    “剛剛我也很生氣,不過事後冷靜下來我想了想,阿定說隻看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打開過視頻,我覺得他沒有騙人。”

    韓定陽雖然平時嘴巴壞了些,跟她說話喜歡戲弄她,不大正經,但是人品信得過,不會故意幹偷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他做了就會承認。

    “柔柔,我覺得你把他想得太好了。”阿春戒備地說:“男生的人品由下半身決定,你不能因為喜歡他,就在腦子裏把他無限美化,本質上來說,他是男人,是男人就下流。”

    “不...不會,阿定絕對不下流。”

    “你想想,在女生的房間裏裝了攝像頭,一打開就可以看到她睡覺,換衣服,各種私密的事情,他怎麽可能忍得住!說什麽隻看過一次,肯定是騙人的!”阿春情緒越來越激動:“男生都是這副德行,惡心。”

    謝柔心裏略有疑惑,但是她還是很難相信韓定陽會這樣,他不是阿春說的那種人,他不惡心。

    她那麽喜歡他啊,即使他有缺點,但是那些缺點在謝柔看來,也都是喜歡的。

    “我覺得你可能對阿定有所誤解,以後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謝柔篤定地說。

    阿春了解謝柔,她認定的東西,很難改變。她不想因為這件事破壞她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不再發表任何意見,隻說:“那輛裝了攝像頭的車,丟了

    吧。”

    謝柔說:“我拿去還掉,畢竟是阿馳的玩具。”

    阿春點了點頭,還想說點什麽,但終究還是閉了嘴。

    晚上謝柔遛狗的時候,遛到了韓家大宅後院兒,一聲熟悉的口哨之後,黑背從後院兒牆角韓定陽給它修的小門鑽了進去。

    韓定陽在院牆小門裏麵,俯身問黑背:“媽媽呢。”

    謝柔蹲下來,朝小門探頭探腦。

    “阿定,我在這裏。”

    “歐。”

    韓定陽也蹲下來,從小門裏探頭看她,又要跟她解釋:“我真的隻看過一次,如果知道是你撿迴去,放在房間,我不會看的!”

    他急切解釋的樣子,讓謝柔相信他了。

    “真的?”

    “啟動視頻都會有記錄,我可以把日誌調給你看,你等一下。”

    還沒等謝柔說話,韓定陽已經匆匆離開,跑迴了樓上拿了電腦,劈裏啪啦地敲開日誌文檔,從小門遞給謝柔。

    謝柔望著那一堆符碼說:“我看不懂。”

    “我教你,從這裏可以看到最近一次打開的日期,是在去年,之前是沒有記錄,之後也沒有。”

    謝柔將電腦退迴去,說:“不用了,我信你。”

    韓定陽鬆了口氣:“我們從小就認識,雖然有時候我對你很過分,愛欺負你這我承認,我再欲求不滿,也不會對你做這樣的事。”

    謝柔想到上次他說的“兔子不吃窩邊草”的事,突然有點不開心,失落感一點點漫上心頭。

    “你在想什麽。”韓定陽見她久久不說話:“你心裏是不是還在疑惑。”

    “沒了。”謝柔意興闌珊,將小車從門裏遞過去:“還給阿馳。”

    韓定陽沒有接,而是說道:“阿馳有新玩具了,你喜歡就留著吧。”

    謝柔接過了小汽車,說:“這裏麵有電池嗎?”

    “有,你要是不想被我看,就把電池弄下來。”

    “嗯。”謝柔又問:“你還在受罰,沒有吃飯嗎?”

    “還沒。”

    “餓麽?”

    “好餓。”

    謝柔從書包裏拿出小麵包,從小門裏遞過去。

    “還是媳婦兒疼我。”

    “別亂講。”謝柔臉紅。

    黑背連忙湊

    上來,吐著大舌頭唿唿地嗅來嗅去。

    韓定陽溫柔地揚了揚麵包:“這是媽媽給爸爸的救濟糧,乖一點,不要搶。”

    “黑背,迴來了。”謝柔喚了狗子迴來:“別打擾你爸享用晚餐。”

    “哎。”韓定陽一邊大口吃麵包,鼓著腮幫子叫住謝柔:“你家有多的房間,分出來給你那個好朋友,別跟她睡一張床了。”

    謝柔給黑背係上牽引繩,聞言,愣了愣,不明白韓定陽為什麽會說這個。

    “我跟阿春睡有什麽問題?”

    韓定陽想到剛剛的視頻畫麵,阿春抱著謝柔的衣服,還是非常私密的睡衣,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心裏本能地感覺到不舒服。

    但是他不想把這種不舒服傳達給謝柔,他揉了揉麵包的膠質袋子,說道:“你不是失眠嗎,兩個人能睡得著?”

    “還好了,反正一個人失眠,兩個人還能聊聊天。”

    對於這件事,韓定陽反而異常堅持起來:“我說,別跟她睡一張床了。”

    “阿定?”

    “你答應我。”

    “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謝柔無奈,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沒有理由,反正你不準跟她睡了。”

    “你很無理取鬧。”謝柔牽著黑背起身離開。

    “謝柔,記得啊,不準跟她睡了。”韓定陽的聲音在院牆內響起來,很少見他對什麽事情這樣執著。

    謝柔不明所以,迴家以後,還是給阿春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等阿春兼職下班迴來之後,讓她睡在這邊。

    “就在我房間隔壁,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晚上我也不會關門。”

    謝柔跟阿春說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些忐忑,而阿春的臉色,愈加蒼白。

    “柔柔,你..你不想跟我睡一張床,為什麽呢,是我讓你不開心了?”

    謝柔就怕阿春露出這種表情,胡思亂想。

    “沒有,就是你知道我晚上可能會睡不好,所以我想分開睡會比較好。”

    “真的嗎?”阿春疑惑,低頭想了想:“你今天是不是去找韓定陽了?”

    “嗯,我給他送點吃的過去。”

    “是不是他說了我什麽不好的話?”阿春問。

    “不是,你別多想。”

    阿春一整晚都是

    悶悶不樂,謝柔心裏忐忑,最後還是跟阿春睡在一起。

    那天晚上阿春跟謝柔說枕邊的悄悄話。

    “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吧。”

    謝柔意識模模糊糊,輕喃了聲:“嗯。”

    “誰都不能分開我們。”

    “嗯。”

    “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謝柔已經沉入了深深的夢境中,聽不見阿春的細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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