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四更天的時候,大牛和英花就起了。收拾完後,簡單的吃了些稀粥,二人便拉著裝著半扇野豬和一直袍子的板車出發了。


    英花拿著火把,大牛拉著板車。天上的星星還亮得很,雖然已是盛夏,但是早上的風還是涼的很。


    繞過幾座大山,走了足足快三個時辰,二人才來到了暮雲城。


    此時已經是巳時了,正是人們出來敢集的時候,街上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一進城後,英花就帶著大牛往集市走。


    “大牛哥,咱們走快些,早些去集市將獵物賣了,好在城裏逛逛。”若是不搞快些將獵物賣完,逛完再迴家,走到家裏天都該黑了。


    大牛跟在英花身後,拉著板車走著。忽而看見街邊的酒樓,便停下了腳步。


    英花走了幾步,發現他沒有跟上,便跺了跺腳道:“大牛個,你倒是快些啊!”


    大牛衝英花道:“若想快些賣完,何不直接將這些肉全部賣給酒樓。”酒樓需得著這麽多肉,若是去了濟世,也沒人能一下將這野豬肉和麅子肉全買完了,都是割上個一兩斤而已。


    英花擰著眉道:“咱們村兒裏的人,從來沒有人往酒樓賣過,也不知道這酒樓會不會收?”


    不過,她覺得這就樓裏的人,一定不會收他們的獵物的,像她們這種窮人,人怕是進都不會讓她們進。


    大牛道:“不試試,怎麽曉得人家不收呢!”


    說完,他便拉著板車,往酒樓走。


    “大牛哥……”英花叫了他一聲,看了看那氣派的酒樓,和進出那些穿著綢衣的人,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她心裏是抵觸去酒樓的,因為她覺得,酒樓裏的那些人都會瞧不起她們這些窮人。她實在是不想看到,那些人瞧不起她和大牛哥的眼神。也不想,她和大牛哥被人攆讓人笑話。


    大牛將板車,停在了酒樓門外。然後拍了拍手,直接走進了酒樓。


    英花沒敢進去,站在門外守著板車兒,看著酒樓裏的大牛。


    有穿著綢衣的人,從酒樓裏出來時,她便會轉過身看向別處。


    酒樓裏的小二,見一個穿著短打的漢子進了酒樓,瞧他的穿著也不像是來吃飯的,便做了過去。


    大牛見小二走了過來,衝他抱了抱拳道:“小二哥能問你個事兒嗎?”


    見這漢子這麽客氣,如此有禮,那小二好聲好氣的說:“你問吧!”


    這漢子有半張臉雖然被頭發擋住了,但是另外半張瞧著倒是還挺英俊的。


    “貴酒樓可收野味兒?我是個獵戶,今日拉了些獵物來城裏賣。”


    那小二道:“這我得問問掌櫃的,你且等等。”


    “麻煩了。”大牛又衝小二抱了抱拳。


    小二去了後頭,不一會兒便領著一個穿著藍色長衫,帶著方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這是我們於掌櫃。”小哥衝大牛介紹道。


    “於掌櫃好。”大牛抱了抱拳。


    “你要買獵物?”於掌櫃開門見山的問。


    大牛:“是的,是半扇野豬肉和一隻袍子。野豬是昨日傍晚剛殺的,新鮮著呢,袍子還活著沒死呢!”


    於掌櫃道:“我先看看貨。”


    今日王老爺在他們家訂了幾桌酒席,那王老爺最愛吃就是山珍野味兒。他早上去集市看了看,都沒有找到新鮮的。有的人將打了好幾天的獵物,攢在一起拿城裏來賣。冬日裏還好死了的獵物還能放,夏天就完全不行了,就算吊井裏冰著過,也都有味兒了。


    “就在外頭。”


    於掌櫃跟著大牛走了出去。


    英花看著有人跟著大牛走過來了,先是楞了一下,瞧他們是衝她走過來的,便往後退了幾步。


    這人咋還跟著大牛哥出來了?莫非這酒樓想收她們的獵物。


    “就是這些。”大牛指著板車上的半扇豬肉和一直袍子。


    於掌櫃走上前去,彎著腰看了看那半扇豬肉,隨後又聞了聞。


    很好,這肉沒味兒,看著也挺新鮮的。


    “這野豬肉和傻麅子我都要了,外頭的價錢我也曉得,野豬肉是三十文一斤,麅子肉是四十文一斤,我就按市價收。”


    英花瞪大了眼睛,雖然市場上是這個價,但是買家往往是要再殺殺價的,所以他們壓根兒賣不到這個價錢。而且,一般賣到後頭,為了能賣完,她們還會降價處理呢!


    大牛不知道價錢,便看向了英花,英花忙衝他點了點頭。


    “好,就按這個價。”


    於掌櫃讓大牛將肉拉到了後門兒去,從後門兒將肉搬進了院子。


    一百多斤的野豬肉,他單手抓著就放在了稱重的筐子裏。


    於掌櫃和廚房的夥計見此,有些震驚的看了他一眼。


    心想:“這人力氣可真是大啊!這肉少說也有百來十斤,他竟然單手就抓起來了。”


    夥計提著筐子給豬肉過了秤,這豬肉有一百二十斤。


    豬肉過完秤,大牛彎腰,將筐子裏的肉拿了出來。他拿肉的時候,頭是低著的,抬頭時頭發戳著了眼睛,他便下意識的將頭發往後甩了甩。


    “嘶……”於掌櫃和兩個夥計,看到他臉上那猙獰的疤,被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大牛意識到是自己的臉嚇到他們了,便忙低下了頭,用頭發將臉上的疤擋住。將豬肉放到一旁後,又將傻麅子放進了過秤的筐子裏。


    扯著嘴角笑著道:“不好意思,嚇著你們了。”


    聽見他這麽說,英花心裏特別心疼,大牛哥心裏一定很難過。


    剛開始的時候,大牛哥並沒有用頭發遮住臉。有一迴,村裏的小孩兒,從她家門前路過。看到大牛哥的臉後,那小孩兒被嚇得娃娃大哭,還指著大牛哥哭喊著:“鬼啊……”


    然後,大牛哥就梳了些頭發下來,剪了剪擋住了他的半邊臉。


    明明,別人因為他的臉,發出受到驚嚇的聲音,他已經很難過了。可是,他卻要強顏歡笑,給別人道歉。


    於掌櫃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忙擺著手道:“沒事兒,沒事兒。”


    傻麅子過了秤,隻有六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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