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楚九想了想眼神遊移著不敢與姚長生對視,抿了抿唇道,“楚澤元說的也對。”目光直視著他道,“就讓他留下吧!”


    這一年多來,楚澤元乖巧的多聽、多看,從不插嘴,默默地記在心裏,有疑問也是積攢起來等休整時一股腦的讓他們答疑解惑。


    至於戰爭血腥的場麵,楚澤元也隻能透過望遠鏡那三個銅板大小的鏡麵看到。


    排兵布陣,糧草籌措……戰前會議,戰中指揮,戰後總結,都不拉的跟著,能學到多少看他自己是否刻苦和悟性。


    現在看來這一年來,這孩子少了青澀,多了份沉穩。


    “那好吧!”姚長生最終點頭道。


    “謝謝,姚副都督。”楚澤元開心地看著姚長生說道,話落坐了下來。


    “主上,主上。”羅天佑匆匆跑進來,急切地說道,“快出來看看,江麵上來了許多小船,密密麻麻的好多。”


    “是敵軍嗎?”楚九麵容冷峻地騰的一下站起來道。


    “沒有掛南漢王的帥旗。”羅天佑聞言趕緊說道,雙手抱拳又行禮道,“主上。”


    “行了,行了,出去看看。”楚九疾步朝艙外走去。


    姚長生直接下令道,“趙副都督讓紅衣大炮做好準備,如有異動,直接開炮。”


    “是!”趙大江雙手抱拳拱手應道,轉身出了船艙。


    “爹爹!”楚澤元直接跑過去追上了楚九。


    “別怕。”楚澤元拉著他的手,邊說邊走向船頭,“有爹在呢!”


    羅天佑跟著他們道,“主上,末將覺得他們沒有惡意,看著像是漁民。”


    楚九從袖籠裏拿出望遠鏡看過去,“嗬!”波光粼粼金燦燦的江麵上密密麻麻的漁船,也是大部分漁民打漁用的烏篷船。


    是江南地區的獨特水上交通工具,因竹篾篷被漆塗成黑色而得名。


    船身狹小,船篷低矮。船板上輔以草席,可坐可臥,但因船篷低矮和船身狹小,故乘客不方便直立,否則有失去平衡而翻覆的危險。


    “這是水上精靈。”姚長生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道,看著迷糊的楚澤元介紹道,“這烏篷船大多在江中駛,行則輕快,泊則閑雅,或獨或群,獨則獨標高格,群則浩浩蕩蕩。烏篷船是水鄉的精靈,更是水鄉的風景。”


    “他們來幹什麽?還這麽多?”楚澤元眨眨烏黑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問問他們就好了。”姚長生目光看向楚九說道,“主上,他們之間肯定有領頭兒的讓船安排他上來。”


    “咱們下去。”楚九看著江麵上密密麻麻的烏篷船道。


    “下去?”姚長生皺起眉頭看著他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沒事!”楚九微微歪頭看著他說道,“他們不會對咱怎麽樣的?”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道,“聽我的。我知道你的擔心,別太草木皆兵了。”


    “那好吧!”姚長生轉身安排了一下,讓趙大江提高警惕,然後放下了小船。


    “大都督,我也要去。”楚澤元抓著楚九的盔甲不鬆手。


    “走吧!”楚九拉著兒子上了小船,抬眼看著姚長生的眉頭能夾死蚊子,笑了笑道,“姚副都督還不上船。”


    姚長生和羅天佑兩人跳上了小船,水兵劃著槳在戰船之間穿梭,很快就靠近了烏篷船,停在了他們麵前。


    楚九看清了為首的烏篷船上的中年漢子,“水根兄弟,你這是幹什麽?”


    水根老實巴交的漁民,穿著灰撲撲的短褐,頭上紮著布巾,皮膚因為常年在江上打漁,給曬的黝黑、黝黑的。


    所以看著顯老,其實人家也隻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濃眉大眼,眸光清澈如水,頜下短須!


    他是楚九這一年打下十來州郡其中的百姓之一。


    之所以記著他,就是走到哪兒背這自家老娘。


    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


    “主上!”水根跪在了自家烏篷船上雙手抱拳道。


    “起來,起來,你跪著做什麽?”楚九看著他趕緊說道,“快起來,有話就說?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不是。”水根站起來看著楚九說道,“是我們請求出戰。”


    “出戰?”楚九滿臉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我們雖然做不了多少,但是我們這麽多船攔著南漢王的船還是可以的。”水根眸光真誠地看著楚九說道。


    “水根,我說實話你可別生氣,你們的船在南漢王那大戰船麵前不堪一擊,橫衝直撞就給你們撞碎了。”楚九實話實說道。


    “撞碎也沒關係,隻要能攔著他的大船一會兒是一會兒。”水根清澈如水的雙眸看著楚九直爽地說道。


    楚九神色動容地看著他說道,“這船可是你們的家,這般撞碎了家可就沒了。”


    生活在江邊的人,太窮了隻能以船為家,這不止是唯一的家當,還是遮風避雨的地方,討生活的家夥什。


    “沒有主上,我們早就餓死了,沒了船我們可以去城裏討生活,有力氣,在碼頭搬麻包也行。這日子太平了,餓不死的。”水根特別實誠地說道。


    “可是你們要怎麽脫身。”楚九關心地看著他們說道,這船必須劃到靠近南漢王吧!


    目的達到了,可他們怎麽脫身呢!


    “主上,我們從小在江邊長大,可以說從會走路就會禿水,這江河裏就跟自己家一樣,跳水裏,直接就逃了。”水根臉上漾起燦爛的笑容看著他簡單輕鬆地說道。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楚九麵色柔和地看著他們溫柔地說道,“不用!”


    “可是南漢王的船多著呢!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邊兒。”水根擔心地看著他說道,“我們真的沒事,主上就讓我們做開路先鋒吧!”


    “水根兄弟,我們的船不比南漢王的少。”楚九雙手抱拳拱手道,“謝謝大家的好意了。”目光真誠地看著他們道,“真不用。”眨了眨眼中的水汽,溫柔地說道,“大家都迴去吧!迴去安生的過日子。”


    “主上!”水根不太確定地說道,“真的不用咱們嗎?”


    “有大家夥的支持,我們一定能打敗南漢王,讓大家過上太平日子。”楚九神色動容地看著他們說道。


    “那咱們迴去早晚三炷香,祈求這水中龍王保佑主上早日打敗南漢王。”水根特直率的說道。


    “那好吧!”楚九笑著應道,雙手抱拳拱手道,“我在這裏先謝謝諸位了。”


    “不用謝。”水根抬手高聲喊道,“祝楚大帥早日打敗南漢王。”


    烏篷船上的百姓齊聲喊道,聲音直衝雲霄,在江麵上久久不散。


    “主上,我們告辭了。”水根雙手抱腕行禮道。


    “走吧!”楚九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說道。


    水根看看左右船隻,向他們傳話,一傳十,十傳百,眾人劃著槳,緩緩的離開了。


    楚九目送上千條烏篷船離開,消失在眼前,才微微歪頭看著姚長生道,“咱們迴吧!”


    水兵劃著槳朝大船駛去,楚九微微垂眸看著楚澤元說道,“兒子有什麽感想。”


    “爹爹,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楚澤元抬起頭目光堅毅地看著他說道。


    楚九聞言一愣,隨即笑著說道,“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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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九他們重新迴到船艙,指著眼前的沙盤道,“現在看看具體怎麽打吧!”


    “以南漢王戰艦數量來看,他想要實力碾壓咱們,這決戰的地點,肯定會選在鄱陽湖。”姚長生食指點著鄱陽湖的位置道。


    “鄱陽湖北起湖口南達千餘裏,南北相望三百餘裏。”姚長生指著沙盤介紹鄱陽湖,“它南寬北窄,形狀像一個葫蘆,水域寬闊,才能裝的下南漢王那些超級戰船。”


    “那咱就在這裏跟南漢王決一死戰。”楚九拍著大腿說道,“咱沒耐心跟他磨下去了。因為幹旱水位降低,讓他的戰船行動變的遲緩,對咱更加有利。”


    “現在得想辦法讓他拚盡全力,不留餘力,咱們才可以一網打盡。”姚長生聲音冰冷地說道。


    “嗯!”楚九他們在沙盤上有針對性地開始演練。


    一切準備妥當,楚九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揮舞著手中的帥旗,“發兵江州!”


    時值十月,楚九統領雄兵,浩浩蕩蕩的向江州進發。


    大軍所到之處,秋毫無犯,深受百姓愛戴。


    這一天,兵至江州口,楚九傳令,安營紮寨。


    次日,下戰表,與南漢王宣戰。


    江州城內,銀安殿上,南漢王坐在龍椅上,手指捏著楚九送來的討伐檄文晃了晃道,“看看人家這檄文都寫好了,大軍已經停在江麵上了,你們說怎麽辦吧!”


    “王爺千歲,這裏是咱的地盤,遍布江河,要打也是水戰。”


    “咱們的兵馬多,戰船更是多。姓楚的根本不是咱的對手。”


    “咱們的水師那都是擅長水戰,又有長江天險,他不來則以,來了讓他有去無迴。”


    “夠了!”南漢王將手裏的檄文團了團直接甩在他們臉上。


    可惜大殿太大,這紙團根本沒有甩在人家臉上,不過也能看出他有多麽的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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