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妮拿著另一端,將他吃了一口的烤魚遞給了姚長生。


    姚長生接過烤魚,看著金黃色的魚皮下那雪白的魚肉,輕咬了下唇瓣,閉上眼咬了一口。


    大拇指摁著內關穴,沒有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


    陶十五他們三人緊張地看著姚長生,看他不吐了,齊齊鬆了口氣。


    這下子可以放下心來了。


    “娘,這鵝卵石坐著不燙嗎?”陶七妮小聲地嘀咕道。


    沈氏聞言一怔,隨即笑道,“曬了這麽久,自然燙了。”


    “你們不燙嗎?”陶七妮好奇地看著他們問道。


    “我們皮糙肉厚的不怕。”陶六一一雙笑眼看著她嘿嘿一笑道。


    “給!”陶十五將手裏烤魚遞給了她道,“趕緊吃,餓壞了吧!”


    他們幾個將二十來條魚吃光了,一個個意猶未盡,沒有吃飽的樣子。


    期間姚長生的手始終沒有離開內關穴,以奇怪的姿勢吃完了魚,卻沒有再吐。


    這是迴來了,‘病’也治好了,姚長生在心裏腹誹道。


    “沒吃飽。”陶六一輕舔了下嘴唇說道。


    “潭水裏有的是,餓了那麽久,不能一下子吃太飽了。”沈氏看著他們眼巴巴的樣子,趕緊說道,“喝水,喝點水。”


    沈氏將燒好的水,倒入粗陶碗裏。


    “爹這有山有水還有魚,咱們別走了,幹脆在這兒住得了。”陶六一清明的雙眸四下看了一圈,瞅著陶十五憨憨的一笑道。


    “竟說傻話,咱們哪能天天吃魚啊!咱們還是得以糧食為主。”沈氏看著他好笑地搖搖頭道。


    “長這麽大,俺也沒吃過糧食啊?啥滋味俺也不知道。”陶六一噘著嘴嘟囔道。


    “以後就知道了。”陶十五明亮的雙眸看著他保證道,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陶七妮信誓旦旦的陶十五在心裏搖頭失笑,真是單純的人,以為走出去就萬事大吉了。


    “在這裏休息兩天,準備、準備,真打算常住,過些日子你就悶了。”陶十五看著他們說道。


    “就是!”沈氏附和地點點點頭道。


    “咱們還是想想要準備什麽上路。”陶七妮說著目光看向姚長生道,“能不能畫畫圖啊!看看我們走到哪兒了,未來還要走多久?起碼得沿著有水源的路線。”


    姚長生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抬眼看著他們說道,“這要是冬天就好了,下雪起碼有雪水,不用擔心水源問題。”


    “冬天?大哥真是不知民間疾苦啊!不怕凍死啊?我要不要在來一句,何不食肉糜?”陶七妮優雅地翻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


    隻不過頭發亂糟糟的遮住了眉眼。


    但是這聲音,這諷刺的語氣,傻子都聽的出來,“不是有被褥嗎?”姚長生這底氣明顯不足。


    “那獨輪車上的東西一眼看全了,你哪隻眼睛看見被褥了?”陶七妮挑眉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水涼了,俺喝水。”陶六一伸手端起粗陶碗。


    “水不夠,俺在去打點兒。”沈氏直接抱著瓦罐走了。


    這他們都走了,自己在這兒接他的話,自己笨嘴拙舌的,萬一哪句話衝撞了貴人可咋辦?


    “吃的有點兒多!”陶十五捂著肚子迅速的撤離。


    姚長生見狀看向陶七妮故作無知地說道,“我這是又說錯了。”


    “沒有棉花,哪裏來的被褥,冬日裏就是硬扛。”陶七妮抬眼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棉花!姚長生斂眉遮住了眼底的震驚,她不可能知道的,棉花是新朝皇帝用強製的方法推廣的。


    她一個沒出過遠門,沒見過大海的鄉下人怎麽可能知道棉被的。


    得!又添一佐證。


    陶七妮沒好氣地看著他白了一眼道,“都說瑞雪兆豐年,可如果雪太大,壓塌了房屋,就無家可歸了。”


    “風調雨順,說的容易,何其艱難。”姚長生麵色凝重地看著她說道,“真心希望普天之下的人都不會在餓肚子。”


    說老實話,上輩子被仇恨和政治上勾心鬥角占據了幾乎全部的時間,對於民生那隻是手中攻擊對方,或者是給自己增添的功績的籌碼。


    陶七妮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咱還是先確保自己能平安的走出去。”


    “呃……”姚長生訕訕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趕緊畫圖?”陶七妮看著他催促道。


    “這行兵地圖現在不準了。”姚長生眨眨眼看著她小聲地說道。


    “有參考價值,總比無頭蒼蠅要好。”陶七妮食指點著燒火棍子催促著,“快點兒。”


    “好吧!好吧!”姚長生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拿著燒火棍子在地上畫了起來。


    “就這?”陶七妮看著地上簡潔的寥寥數筆的線條,在河道邊上時,她以為隻是簡易,或者他自己明白,沒想到……


    “你還想怎樣?”姚長生不解地眨眨清澈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這圖上沒有城……”陶七妮大喘氣道,“城池,起碼也要有地麵的山川、河流吧!”陶七妮拎著手中的樹枝子點著地麵道。


    “這個……”姚長生聞言在圖上添了幾筆道,“可以了嗎?”


    陶七妮聞言閉了閉眼不抱希望地問道,“在詳細一點兒的。”


    “這個真沒有。”姚長生抱歉地看著她說道,“除非是沙盤,但是沙盤隻是具體的位置,而且沙盤製作起來慢。”


    陶七妮看著他真榨不出來更有效的信息了,也不好在苛責了,“這樣,我們走了這一路,你能畫下拉來嗎?”


    “這個當然了。”姚長生微微歪了下身體在地上重新畫了起來。


    “詳細點兒。”陶七妮趕忙提醒他道。


    等他將圖畫好了,又問了問圖上的具體方位,與後世地圖做些對照,她終於知道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了。


    陶七妮緊抿著唇,照這個速度走下去,還得有月餘,這是樂觀的估計,如果走了彎路,因為他們得跟著水源,就不知年月了。


    難不成一直用土地爺爺做擋箭牌,迎向他探究的目光,這小子精明的很,得有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什麽合理的解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實現。


    “你在想什麽?”姚長生看著她漆黑如墨的雙瞳跳躍的火焰道。


    “我在想,要是有馬就好了。”陶七妮看著他眼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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