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自己的退路,臨思言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就算周燃不來找她,她也有辦法脫身。


    況且上次在醫院,相似的情況下他也做過相似的判斷,當時周燃的反應可沒這麽大……


    臨思言抱著彈藥包,下巴伏在背包上,避免碰到背後的傷口。


    迴到安全屋已是正午,刀疤看到臨思言纏著繃帶下來,臉都嚇白了,頭也不迴地奔上樓找醫生:“葉醫生!”


    關越庭已經駕駛著一輛搶來的車先把物資運迴了安全屋,盡管他再三強調周燃和臨思言在一起,兩個人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可是話是這麽說,他自己也是隱隱約約有些擔心的。


    尤其是臨思言和周燃那骨子裏相似的性子。


    他怕兩個人到時候會犧牲自己保全大局。


    如今看到傷痕累累的臨思言和黑沉著臉的周燃,他心裏一抽,臨思言真的……


    他果然沒猜錯。


    關越庭亦步亦趨地跟在人群後麵,和臨思言周燃一起走進了醫務室。


    臨思言被押進了醫務室,傷口需要徹底的消毒和重新包紮。


    臨思言被葉子和和幾個人左右圍著,感到幾分不自在,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周燃。


    男人本已抬腳要離開醫務室,察覺到臨思言的視線,想了想,挪了張凳子在角落坐下。


    臨思言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了些,默默忍受著背上的刺痛感。


    “背上和手上的傷口沒有傷到骨頭和神經,靜養幾天就好。不過為防發生陳窈那樣的情況,接下來12小時要密切觀察。”


    葉子和擦了擦額上的汗,坐下來寫病曆,“半夜可能會發燒,如果發燒了吃這些藥,明天早上要是退燒了就沒事了。”


    “你們自己也知道的,傷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這幾天晚上不要仰臥,還有避免劇烈運動。”


    周燃點點頭,見臨思言一臉的欲言又止,又問葉子和:“不用一直待在醫務室吧?”


    葉子和一愣——這倆怎麽就這麽嫌棄醫務室?


    他有些鬱悶,語調平板道:“不用,如果你不介意我每隔兩小時要檢查一次的話。”


    周燃點點頭,神情專注道:“行,我知道了。”


    臨思言鬆了口氣,醫務室不屬於她的安全區,別說入睡了,連放鬆都很難。


    迴到房間,臨思言眼巴巴地湊到周燃身邊:“周燃……”


    周燃看了她一眼,在她肩上輕輕一按,臨思言乖乖地後退到床邊坐下。


    看著周燃出去又進來,手裏端著一個臉盆,手臂上搭了一條毛巾,在自己麵前半蹲下。


    周燃拉過臨思言受傷的左手,小心地避開繃帶,用濕毛巾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擦幹淨,又從手腕開始往上擦。


    她隻是一邊手臂受傷,又不是半身不遂……臨思言準備伸手去接毛巾:“我自己……”


    周燃躲了一下,似乎並沒有讓臨思言自己擦拭傷口,冷著一張臉幫臨思言處理完畢,又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沒多久,關越庭就進來了。


    臨思言看著一臉擔憂之色的關越庭,歪著頭問:“學長怎麽來了?”


    關越庭拉開一把椅子挨著臨思言的病床坐下:“少貧,你這次太冒險了。周燃生氣也是意料之中。”


    臨思言淡笑著搖搖頭:“是不是一次冒險現在還難說。


    ——


    關越庭從屋裏出來時,臉上還帶著輕快的笑意。他循著煙味摸到走廊盡頭。


    看到周燃正靠在窗邊抽煙,心不在焉的,手中的煙大半都成了煙灰,即將燒到手指了都沒察覺。


    聽到腳步聲,他迴過頭問:“吃了?”


    “吃是吃了,不過好像沒什麽胃口,沒精打采的。”


    關越庭靠到周燃身邊,促狹道,“某人不理他,小姑娘可——難過了。”


    雖然一聽就知道關越庭在誇張,周燃還是故作高冷地“哼”了一聲:“讓她長點教訓,免得還有第三迴。”


    就算二人不提,關越庭光看周燃的反應,就把臨思言受傷的緣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關越庭輕輕地用肩膀輕輕撞了撞周燃,道:“當時是不是氣死了呀。”


    “血壓都快飆到260了。”對著關越庭,周燃就沒什麽必要隱瞞了。


    他頭疼地揉揉眉心,“就想找到了先揍一頓,結果傷成這樣子,真是——”


    關越庭心領神會地接話:“心疼了?”


    周燃沒吱聲。


    “你受傷躺在醫務室裏的時候,臨思言的表情比你現在還難看呢。”


    “那怎麽能一樣?”周燃理直氣壯地一抖煙灰,堅持雙標,“再說了,我可沒往異形堆裏紮。”


    關越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得周燃都有些心虛了,才搖頭走開,丟下一句:“哎,幼稚!”


    周燃無語:“……”


    “幼稚”的某人在窗邊抽完三根煙,惦記著傷患不知道吃藥了沒、睡了沒——不會像自己上次那樣要溜號吧?


    周燃熄掉煙頭,快步往迴走。


    房門虛掩著,他順手推開,和站在自己床前的臨思言來了個四目相對。


    臨思言似乎一驚,飛快地反手把什麽東西藏到身後。


    這動作牽扯到了她背後的傷口,女孩竭力裝作無辜的表情頓時裂了一條縫,漏出一點齜牙咧嘴來。


    “藏了什麽?”周燃語氣不善地關上門,徑直走到臨思言麵前,眼神銳利。


    這小崽子難道藏了槍?還真的想跑啊?


    臨思言眼神遊移,在虛空中來迴掃了兩遍,最後放棄了,垂下腦袋把身後的東西交了出來。


    周燃接過來抖開一看,是一件洗得發白鬆垮的舊t恤,眼熟得很。


    “……”周燃拎著那件,滿腦袋問號,“你拿我的睡衣幹嘛?”


    臨思言不說話,低頭看腳尖。


    捉摸不透,周燃索性把睡衣隨手扔迴床上。


    看到葉子和開的藥還原封不動地擱在空了的飯盒旁,故意板起臉道:“吃藥去,吃完去睡。”


    臨思言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透著一層水光,說不出的可憐,欲言又止的。


    自己是會屈服於美人計的人嗎?周燃目不斜視,上前拿起空飯盒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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