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調出徐興安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顧淮南也沒跟他多費話,直接問道:“嘉世娛樂收購案是不是不順利?”


    徐興安很快迴道,“據艾博那邊的意思,嘉世的價錢不到位,艾博今年挖了兩個當紅歌手過來,都在籌備做唱片了。”


    艾博是嘉世打算收購的一家娛樂公司,也是徐嘉穎的前東家,兩家公司曾因為徐嘉穎的違約而鬧得不太愉快,雖然徐嘉穎單方麵賠償了違約金,但卻給了艾博重重一擊,再加上徐嘉穎一跳,旗下有點兒名氣的也跟著她去了嘉世。


    而這會兒徐嘉穎又想直接收購過來,艾博那邊雖然從去年下半年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駱駝畢竟比馬大。


    更何況徐嘉穎從艾博跳槽到寰莞後發現那邊的老板除了是個爆發戶外全然不懂行,好在簽約時間並不長,徐嘉穎接受顧淮南的建議從寰莞出來自己開了娛樂公司當起了老板,算是把兩家都給得罪了。


    “嘉世那邊有沒有什麽動作?”顧淮南沉聲問。


    “還在恰談,那咱們這邊要不要有所行動?”徐興安有些遲疑的道。


    “這樣,你跟艾博高層先碰個頭交涉一下,探探他們的虛實,一定要在嘉世拿下之前先一步搞定,”顧淮南說,“艾總跟徐嘉穎有過節,有選擇權的時候她應該不會第一時間選擇嘉世。”


    “明白。”


    “辦妥後把艾博新簽內地當紅歌手的消息透露給顧雲軒,我想,他應該會很感興趣。”


    “可是……”徐興安頓了兩秒才又道,“艾總不想被收購怎麽辦?”


    顧淮南唇角泛起一絲微笑,“自古強者吞並弱者,強者會問弱者願不願意嗎?”


    “我明白了。”


    “等你消息。”


    顧淮南掛斷電話正好暮晚端著菜站在門口,神情微訝,顧淮南微微一怔,倒也不在意,搓搓手站了起來,“終於開飯了。”


    暮晚這才剛菜端過來放到桌上,但看顧淮南的眼神有些怪異,顧淮南南當沒看到,轉頭朝房間裏走去,“我叫樂天起來。”


    樂天被叫醒了不哭也不鬧,隻是沒什麽食欲,小模樣看著有些可憐。


    暮晚時不時的替樂天夾兩筷子菜,眼神時常狀似不經意的瞟過顧淮南,幾次下來後顧淮南皺了皺眉,放下筷子抬眼看她,“有什麽就問。”


    暮晚有些尷尬,剛才的電話她聽了大半,之所以沒出來是覺得尷尬,她心裏的確有不少疑問,但又覺得她跟顧淮南之間已經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問對方私事兒的關係了。


    “剛才的電話都聽見了?”顧淮南見她抿著唇沒有要問的意思,自己開口反問道。


    暮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聽了一點兒……”


    “一點兒就讓你好奇心這麽重了?”顧淮南輕笑著看她。


    暮晚:“……”


    “是不是想說徐嘉穎?”顧淮南也不避諱,挑眉問道。


    “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暮晚說,“而且也沒必要跟我說。”


    “沒錯,我跟她的嘉世在競爭一家娛樂公司的收購權。”


    “真投資娛樂行業了?”暮晚疑惑道,年前的確聽蘇白提起過顧淮南有意進軍娛樂行業,但當時被他自己給反駁了,她也就沒在意,可如果他要進軍娛樂行業,不是應該幫著徐嘉穎的事業嗎?怎麽會跟她同時競爭一家公司的收購權?


    “不是應該問我為什麽要跟自己的未婚妻對著幹嗎?”顧淮南挑眉問。


    這倒真是暮晚想知道的,但出於兩人微妙的關係,她覺得這並不是她應該知道的。


    “這個可是商業機密,你問我也不能迴答你,”顧淮南說,“至少現在不能。”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暮晚都覺得這事兒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也真就隻是有點兒好奇而已,搞不懂這個男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顧淮南沒有久留,吃完飯甚至都沒有向往常那樣坐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臨走時囑咐暮晚明天不要忘了帶樂天去醫院打點滴。


    暮晚沒應聲,撿了碗筷進了廚房,出來擦桌子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錢包,裏麵的錢一分都沒少,她不禁蹙了蹙眉,趕忙拿著錢包追了出去。


    剛跑到樓下就見顧淮南的車開出了小區,暮晚歎了口氣,想著又留了再見麵的機會,再一想,顧淮南現在是她客戶,就算沒這錢他們還是要見麵的。


    顧淮南本來是打算開車迴自己在市區的那套公寓,半路接到奶奶的電話,他不得不調轉車頭往老宅開去。


    剛把車開進大門就聽到屋裏的歡笑聲了,看來家裏挺熱鬧,顧淮南將車開到車庫,眼角瞥過自己原來的車位上那輛藍色的寶馬微皺了下眉。


    “叔叔不是跟朋友旅遊去了嗎?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沒跟我說一聲。”顧淮南抬腳往裏走,看到沙發上正跟老太太聊得開心的中年男人後掀了掀唇,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


    “我走哪兒不需要跟我侄子匯報吧。”顧名哲臉上的笑斂了斂,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說。


    “叔叔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顧淮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招手讓劉媽倒杯水過來,“叔叔幾年沒迴國了,我這不是怕您對交通不熟悉了嗎,我好派人去接您呐。”


    “你叔叔我記性好著呢,剛出生那會兒你爸搶我吃的都還記得,別說改了一兩條公路了。”顧名哲說。


    “喲,那是夠清楚的,”顧淮南接過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今晚的菜做得有些鹹了,“難得叔叔記憶力這麽好,正好我有些業務的上事兒想請教叔叔,有些東西拿不準,還想您幫我指點指點。”


    “小南說笑了吧,”顧名哲露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論業務你做得可比我強多了呀,你看現在顧氏,在你的英明領導下可謂是蒸蒸日上啊。”


    顧淮南笑著搖搖頭,“蒸蒸日上談不上,這不多虧以前叔叔的指點麽。”


    “哎哎哎,我說你們叔侄倆真是的,”一旁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笑道,“別互相吹捧了,小南現在雖然打理著公司,畢竟沒有你經驗豐富,他現在有事指著你幫忙,你就幫幫他,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顧名哲眼角帶笑,“我就逗逗他。”


    “那,咱們樓上叔房談去?”顧淮南率先起了身,轉頭衝廚房的劉媽喊道,“一會兒泡兩杯茶上來。”


    書房在二樓的走廊盡頭,顧淮南記得上次自己進來還是暮晚來家接樂天的時候,想想他居然這麽久都沒進來過這裏了。


    寬大的黑木辦公桌上的拚圖已經被劉媽收了起來,屋裏打掃得很幹淨,書架上一塵不染的,顧淮南抽著角落裏的相框,上麵的一對中年男女笑得很是慈祥可親。


    “叔叔迴來還習慣嗎?”顧淮南抬眼看向門口的中年男人,問道。


    顧名哲臉上的笑已經收了起來,背著手抬腳往裏走,拉開顧淮南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畢竟是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能不習慣嗎?”


    “我以為叔叔這幾年在國外已經忘了家鄉的生活了,看來也全然不是。”顧淮南撇撇嘴說。


    “忘?”顧名哲抬眸看他,眼底閃過一絲憤恨,“我倒是想忘,你覺得我忘得了嗎?”


    “那是叔叔沒有毅力,”顧淮南輕笑出聲,“當初您是怎麽讓我忘的,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顧名哲臉色微沉,眉頭緊蹙,“我看你不是公司有事想我指點指點你,你是找機會跟我翻舊賬來了。”


    顧淮南伸出一根手指豎著在他麵前左右晃了晃,“說什麽翻舊賬這麽見外,叔叔迴來這麽久我也沒空打您敘敘舊,今天可算找著機會了。”


    顧名哲冷冷的看著他沒出聲。


    顧淮南對他明顯帶著怒意的態度也不甚在意,兩手交叉著撐在寬大的書桌上,抬眸看向對麵的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四年前……不對,應該說是五年前才對,那時候我急匆匆的從國外趕迴來,您可是連家門都沒讓我進呢。”


    顧名哲神色微變,而後嗤笑道,“我那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哦?”顧淮南摸著下巴一臉問號,“何以見得呀,那個時候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啊。”


    “吃得苦中苦,才方為人上人,”顧名哲臉上帶著笑,“你父親突發腦溢血後,你母親也跟著去了,兇手一直查不到,要不是我不讓你進家門,你又怎麽能那麽快就找到暮家。”


    “所以我最應該感謝的人還是叔叔你嘍?”顧淮南摸著下巴輕笑,“要是沒有叔叔幫這麽大的忙,我又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查到罪魁禍首,是吧?”


    顧名哲聽了這話眼角不由得浮了些笑意,看來這個侄子今天找他還真就是談談心的。


    顧名哲張了張口,顧淮南卻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可我找到的時候,人已經跳樓死了。”


    “畏罪自殺嘛,我知道,”顧名哲嗬嗬笑,“當時來了那麽多警察,真相也是在那天才揭曉的。”


    “可人已經死了……”顧淮南淡淡的說。


    “她女兒後來不是入獄了嗎?那也算是為她那個該死的爹贖了罪了。”顧名哲說,“皆大歡喜,現在還提那些陣年舊事幹嘛。”


    顧淮南食指在黑色的沉木桌麵上輕叩著,一下一下,緩慢而有力,嘴角含笑,眼底卻交過一抹陰騭,“叔叔說得沒錯,都是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此時正好書房的門被人敲響了,顧淮南應了聲,劉媽端著剛泡好的茶走了進來,將茶放到書桌上後退了出去。


    “不知道叔叔喜不喜歡,今年的新茶,峨眉雪芽,嚐嚐。”


    顧名哲倒也沒客氣,執杯輕嗅,“你什麽時候也喜歡上喝茶了。”


    “修身養性嘛。”顧淮南輕呷一口,笑著說。


    “小南呐,既然今天你自己提到這事兒,那我也就不跟你繞彎子了,”顧名哲單手執杯吹了吹霧氣道,“你之前不顧叔侄情宜從我手裏拿走了公司我也不怪你了,但此次你弟弟迴來就想在公司謀個職位,既然你說當年我幫了你,我也就厚著臉皮應下你記的這分好了,你弟弟對管理公司沒興趣這我知道,你隻要在顧氏給他隨便安個閑職裝裝樣子就行了。”


    嗬,顧淮南不禁冷笑,這臉皮還真夠厚的。


    但他麵兒上卻沒表現出來,隻道,“雲軒的事兒不急,之前他也跟我談過,我這邊已經安排好職位了。”


    “真的?”顧名哲眉頭微蹙,“我怎麽沒聽他提起過?”


    “這事兒不急,”顧淮南笑笑說,“不過我倒有一事挺好奇的。”


    “什麽事兒?”


    “叔叔既說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那麽……”顧淮南將手裏的杯子放迴桌上,眉眼輕挑的看向對麵的中年男人,聲音也沉了兩分,“叔叔此次迴來,到底是為了在顧氏給雲軒安個沒用的閑職,還是打著雲軒的旗號尋找故人的蹤跡呀?”


    顧名哲端著茶杯的手輕輕的抖,茶水跟著動作濺出來幾滴,正好灑在他手背和腿上,滾燙的液體透過薄薄的皮膚滲進血肉裏,激得他身子微僵,抬眼正好對上顧淮南半是探究半是笑意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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